驕嬌無雙

第四十三章 太后

85_85797太后壽辰當日。

太后姓路,出身寒門,這個寒門寒到什么程度呢?那就是,路太后的親生父親,是瑯琊王氏的馬夫出身。

當然,不止是太后出身寒門,劉姓皇朝,也是庶族中人。

不過,瘐張氏所嫁的夫婿瘐府,雖然是最初南渡的一百士族之一,可瘐氏畢竟不是王謝,這路太后的面子,瑯琊王氏可以不給,陳郡謝氏也可以不給,可瘐氏是一定要給的。

更何況,今日瘐張氏前來賀壽,還有一個目的。

終于,在各位門閥貴婦以及新起的寒門重臣的夫人,都團團坐好,并奉上壽禮后,瘐張氏上前了。

瘐張氏年方二十七八歲,她生得甚是文雅秀致,給人一種飽讀詩書的感覺。雖然她是以妾室身份被扶正的,可一來,她與正室大瘐張氏,本是親姐妹,二來,她的慈愛仁善,那是很有名的,要不是她慈愛大度,為人仁善,對嫡姐之女,比自己的子女還要疼愛,她嫡姐生下的瘐氏五姑子瘐施兒,又怎么會為了把她扶正,而與父祖屢次抗爭,并四處向人炫耀自己有這么一個姨母呢?

打扮貴氣而不招搖,很能讓人產生好感的瘐張氏姿態端雅地走到了路太后身前,行過禮后,她捧上一個打開的木盒放在幾上。

沒辦法,路太后出身寒門,沒讀什么書,她得了禮物,就喜歡當眾把玩,所以送禮的人也就這樣逢迎她。

話說瘐張氏從木盒中拿出了一個金絲楠木雕刻的觀音像,這雕像造型別致中帶著異域風情,一看就不是中原之物,再加上這精致的雕工,以及金絲楠木的價值,這壽禮,還是很上檔次的。

可是路太后一看到這雕像,卻蹙起了眉,說道:“這不對啊,我記得你以前說的不是這木雕玩意。”

幾乎是路太后的聲音一落,瘐張氏便臉色白了白,她輕嘆出聲。

瘐張氏只是做出這個動作,四周的命婦便低聲議論起來,議論中,瘐張氏似是不得不答,她白著臉,遲遲誒誒地說道:“這事是命婦的不是,那副回紋繡的屏風,被家中小女戲耍時剪毀了。”

瘐張氏這句“回紋繡的屏風”一出,眾命婦的議論聲陡然變大了,對于這種失傳百年的奇繡,她們是早有耳聞的,沒有想到瘐張氏竟然能弄到這樣的繡幅,這還真是有本事又對太后有心了。

可惜可惜,這么重要的東西,竟被她女兒毀壞了,這可真是,光想想就讓人遺撼啊。

路太后出身鄉野,說話行事向來直接,這陣子以來,瘐張氏在她耳邊提了幾次這種回紋繡,她本是抱著很大期望的,此刻聽到瘐張氏這么一說,路太后怒了,她板起臉來喝道:“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那么重要的東西,怎么能讓小女孩拿來玩耍?”一想到那珍貴的屏風,是被“戲耍”時剪毀的,向來對士族的囂張很是厭惡的路太后,越發覺得這事說不定就是那個士族小姑故意的,她看不起自己這個寒門出身的太后,故意剪毀屏風,用這招來羞辱自己!

這時,瘐張氏帶來的仆婦連忙說道:“還請太后娘娘見諒,為了在您的壽禮上獻上這副唯一存世的回紋繡幅,我家夫人可是派人整整尋了五年啊。”轉眼仆婢又嘀咕道:“實是五姑子驕縱慣了,她明明知道,偏偏……”

仆婦聲音一落,四下嗡嗡聲大起,“五姑子?就是那個嫡妻留下的獨女?”“聽說那個女娃子向來驕縱,沒有想到她連剪毀太后壽禮的事也做得出。”“哎,這事也怪不得小瘐張氏,大瘐張氏留下的女兒,她還真是輕不得重不得。”“再輕不得重不得,這一次也該狠狠責罰于她!”

眾夫人的議論聲中,路太后也是重重一哼,她怒聲說道:“也是你這個婦人心慈!哼!這般驕縱不孝的女兒,依我看來,就是打死了也是活該!”

路太后這話,卻是說到要害了,她說瘐施兒是“不孝之女”。當今之世,乃是以孝治國,不孝這個字號,便是最了不起的名士,最高不可及的士族嫡脈,也可憑之治罪,何況瘐施兒一小姑?

路太后一言吐出,瘐張氏嚇得退后一步,她呆了一陣,竟是朝著路太后五體投地的跪下,流著淚求道:“太后,施兒年方十五,還是孩子,求大后寬恕了她吧。”聲音沒落,瘐張氏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瘐張氏身為士族,竟向路太后行五體投地之禮,又哭得這般動情,這慈母之心,當真情真意切地讓人感動,一時之間,眾人看向瘐張氏的目光,都帶上了幾分敬意。

聽著這議論聲,看到路太后投向自己那越發溫和的目光,跪伏在地上的瘐張氏隱不可見的露出了一絲笑來。

就在這時,太監尖銳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稟太后,瘐氏五女瘐施兒求見!”

什么?瘐施兒居然還敢前來?真是好大的膽子!

一時之間,眾命婦都轉頭看去,路太后更是虎著一張臉,怒聲喝道:“讓她進來!”

轉眼,打扮得素凈無比的瘐施兒,抱著一個木盒進來了。

瘐施兒一跨入殿中,便對上了黑著一張臉,看向自己的眼中滿是厭惡的路太后,看到了一臉厭惡地朝著自己看來的眾夫人,然后,她也看到了因為她的突然到來,而臉色驚疑不定的瘐張氏!

瘐施兒小步走到了路太后面前。

朝著路太后跪下,瘐施兒輕聲說道:“太后娘娘,施兒今日前來,卻是因我母親來宮中時太過匆忙,把獻給太后的壽禮遺在家里了。”

幾乎是瘐施兒這話一出,瘐張氏便是一僵,而她身后的婢婦,更是嘴一張差點脫口說道:“這不可能!”

當然,瘐施兒根本沒有向她看上一眼,她徑自打開木箱,從中拿出那副回紋繡屏風,她恭敬的雙手捧上,說道:“太后娘娘,這就是一副用回紋繡繡成的百鳥朝鳳圖,施兒在此謹祝太后娘娘千秋!”

路太后驚了。

她抬頭朝著瘐張氏看了一眼,朝旁邊的宮女說道:“拿過來看看。”

“是。”不一會,那宮女便把屏風擺在了路太后面前。

彼時,殿外的陽光正好,就著白灼的陽光,眾夫人又都是個中好手,只是一眼,她們便認出了,瘐施兒拿來的這副屏風,還真是一副用回紋繡繡成的百鳥朝鳳圖!

回紋繡這樣的東西,可不是到處能看到的,就是剛才,瘐張氏也說過了,這回紋繡是她尋了五年尋到的唯一一副存世之作!

如果這副屏風便是瘐張氏所說的那副,那剛才瘐張氏所說的話,又是什么意思?

一時之間,殿中嗡嗡聲大作。

路太后也楞住了,她朝著那屏風看了正面看反面,越是看,她越發肯定這副繡畫,就是用回紋繡繡成的,記得那時候,瘐張氏也是告訴她,那是一副百鳥朝凰圖。

既然這屏風還好好的,那瘐張氏先前那番做作,又是什么意思?

就在路太后看向瘐張氏,準備詢問時,瘐施兒突然脆脆地說道:“太后娘娘,這事你別怪我母親。那天施兒打開了一個空木盒,也不知怎么的,母親身邊的那些婢婦,非要說施兒剪壞了太后的壽禮,還對我喊打喊殺的,今日母親來了皇宮后,施兒便派人尋了尋,這不,果然在母親房里尋到了這副屏風。”這個在祠堂關了二十多天,臉色蒼白身形纖瘦,虛弱得仿佛風一吹就倒的小姑娘,以一種天真的眼神看向路太后,求道:“太后娘娘,都是那些婢婦誤事,你千萬不能怪我母親!”

這話一出,眾人哪里還有不清楚的?

一時之間,無數雙目光都落在了瘐張氏和瘐施兒身上。

相比起弱得風吹就跑的小姑娘,瘐張氏肌豐肉勻,氣色白里透紅,再看她身后的婢婦一臉惡相,有所謂有其仆必有其主,原以為,這小瘐張氏沾了姐姐的光,從妾扶正做了妻就會善待前妻之女,哪里知道,這卻是個面目慈善內心奸惡之徒?

這個時代,士族對顏面的在乎,已經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眾命婦一想到這瘐張氏,剛才為了瘐施兒,還對太后行五體投地的大禮,還哭得那么傷心,便對她這種處心積慮算計嫡女的心思,感到不寒而栗。

當時還以為她是一片愛女之心,哪里知道,她這樣做,既是借太后的手,鏟除瘐施兒這個前妻之女,又可以在害了嫡女的前提下得到慈母的美名?再想到,當初瘐施費盡心力才使得這個庶母扶正的事。一時之間,眾人倒抽了一口氣,直覺得小瘐張氏還真是翻臉無情,心如蛇蝎了!

這邊,瘐張氏癱倒在地,語無倫次又聲嘶力竭地向人解釋著自己的無辜,卻被路太后派人強行把她送回瘐府時,那一邊,姬姒終于得到了瘐施兒送的那套位于正街的二進院子。

站在人來人往,繁華至極的正街上,看著前方那“烏衣巷”三個大字,孫浮顫著聲音,吟唱般地低語道:“小姑,不說荊縣,便是荊州的所有士族,只怕也不能擁有一套位于“烏衣巷”的院子!”他眼眶有點紅,聲音中也帶著哽咽,“小姑,我們終于可以抬頭挺胸了!”

激動的不止是孫浮,一側的秦小草也是雙唇一個勁地顫抖著,她是做夢也沒有想過,自己這一生,不但有一天可以堂而皇之的來到烏衣巷,甚至還可以在烏衣巷中出出入入!

豈料,聽了孫浮的話后,姬姒卻搖了搖頭,只聽她低聲道:“行了,我們走吧。”

驢車啟程后,姬姒又道:“那套院子,我們不能住,也住不了。”

幾仆不解地轉頭看來。

姬姒卻還在尋思,與幾仆的欣喜若狂相比,她實是理智得很。正因為理智,所以姬姒知道,便是她在烏衣巷有個院子,她也不能住進來。

或者說,她還沒有資格住進來。

因為,烏衣巷不是有錢就能住進去的,沒有相當的地位,沒有與那些大士族平等對話的資格,住進那里,只會招來侮辱,甚至可能是災禍。這一點,便如今時今世一樣,北京城里的商品房,或許任何一個人花了錢就能買到,可要想在長安街得到一塊地皮扎進去,那就遠不是錢能做主的了。

聽了姬姒的解釋,孫浮喃喃說道:“那,把院子買了換成錢拿在手里?”

姬姒搖頭,她說道:“這院子的事你們不必多管,我自有主張。”

就在姬姒的驢車漸漸出現在離自家不遠的街道處時,秦小木遠遠跑了過來,他一來到姬姒的馬車旁,便急聲說道:“小姑,一個叫蕭奕的郎君在打探你的消息。”

幾乎是蕭奕兩字一出,秦小草便激動起來,她輕聲叫道:“蕭奕?蘭陵蕭氏的蕭奕么?建康五美男之一的蕭奕么?”

秦小木瞪了一眼自家情緒激動的小妹,又轉向姬姒,繼續說道:“得知這個消息后,小人想辦法打聽了一下,得知那個叫蕭奕的,是從一個姓袁的小姑那里聽到了什么后,才急著尋找小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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