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所派出渡河的兵馬,以文欽、龐德二人為首,另有留贊統率五千步卒。
當劉欽、田章二將在魏陣中作亂時,文欽、龐德二將依照諸葛亮戰前的布置,當即朝著混亂的魏陣發起沖鋒,二部騎卒為鉗形,繞后軍陣相對嚴謹的前軍,直插發生混亂的左右兩翼。
龐德年紀頗大,為首沖鋒陷陣者為龐會。其繼承父親的勇武,策馬持槊當前,在魏騎來不及阻擊時,瞬間奔馳數里地的距離,朝著魏軍混亂的側翼沖殺進去。
魏軍因自身發生混亂,且又是因為行軍關系,陣型甚是離散。面對氣勢洶洶的漢騎,魏軍將士慌亂不已,龐會與披甲戰馬未撞入人群,便見魏卒四散而逃。
頃刻間,漢軍的具裝甲騎,以排山倒海之勢沖入魏軍陣中。龐會持槊戳死魏卒之后,用帶有內弧的環首刀左右劈砍,斬殺魏卒數名,令余者魏卒惶恐而逃。
“斬曹叡、司馬懿,賞千金,封拜侯爵!”
龐會殺得興起,揮舞環首刀,高聲吶喊。
“殺!”
有了這份激勵鼓舞,漢騎們的士氣愈發高漲,繼續向前方沖擊。因魏軍將士士氣低沉之故,漢騎的沖鋒猶如摧枯拉朽般,將混亂的魏陣攪得愈發混亂。
與此同時,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司馬懿,聽著漢騎沖殺的口號,嚇得魂飛魄散,顧不上整軍,顧不上摔斷腿的戰馬,讓他左右親信攙扶他逃離亂軍。
然因漢騎沖鋒而敗退的魏軍,其人群在逃竄中裹挾著司馬懿與其親信。在親信的奮力掙扎下,司馬懿終于離開混亂的軍陣。
與此同時,司馬懿再看魏軍方陣,憑他肉眼可見,漢騎們以百數十騎為單位,在魏軍陣中周旋往來,揮刀持槊沖殺,沖垮魏軍為數不多的方陣。
戰場上,煙塵遮天蔽日,漢騎不知道數目多少,魏軍毫無抵抗欲望,任由漢軍驅趕。
司馬懿神情陰郁,他今日本想列陣與諸葛亮好生較量一番,然大戰未啟,他的兵馬便自我潰敗。而今最后一支大軍的潰敗,讓曹魏再也無法阻擋漢軍。
曹魏將亡啊!
司馬懿格外不甘心,他為曹魏付出太多了,今依舊改變不了滅亡的命運。
“局勢太亂了,將軍快走!”
“走!”
混亂的戰場上,司馬懿與長子司馬師失聯,身邊唯十來名親信,且因之前下馬攙扶司馬懿,眾人僅有兩匹戰馬。
當下司馬懿騎著戰馬,在親信的護衛下,盡量躲避著不知何時會殺出的漢騎。
“嘚嘚!”
忽然間,不知從何時在司馬懿的身后,出現四、五名具裝漢騎,或是看出司馬懿身份不俗,遂是起了殺心。
“甲騎?”
聞聲望去,侍從見到全副武裝的甲騎,頓時驚恐不已,說道:“將軍快走,漢騎在后!”
司馬懿轉頭望去,見到漢騎已朝他發起沖鋒,臉色不由煞白。
“駕!”
出于畏懼死亡的念頭,不管那些步行的侍從,司馬懿策馬揚鞭而逃。
見司馬懿縱馬逃竄,漢騎更是確認司馬懿身份不俗,加快馬速追擊。
“啊!”
護衛的侍從或被漢騎用槊、刀了結,或僥幸逃得一命。
為了追擊逃竄的司馬懿,漢騎分散開來,用弓箭專門瞄準逃跑的司馬懿。
“嗖!”
“嗖!”
十余支箭矢連下,司馬懿背部中箭,吃痛之下,難以控制戰馬,再次猛地從馬背上摔倒在地上。
這次沒上次那么幸運,司馬懿腦袋撞到地上的石頭,竟將腦袋摔破了,殷紅的鮮血從頭盔流出,流滿司馬懿蒼老的面容。
漢騎追擊而來,望著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司馬懿,問道:“兄長殺否?”
“殺了吧!”
成倅望著昏迷不醒的司馬懿,說道:“你我兄弟歸漢多年,未立有大功。今觀此人身份不俗,可砍下其首級,查清其身份,再向丞相請功。”
曹丕南征鐘離大敗,大量魏軍將士被漢軍俘虜,其中就包括成倅與成濟兄弟。
二人雖為降人,但因善使騎,很快被招入騎軍中擔任百人騎督。
成氏兄弟二人跟隨霍峻征戰多時,但運氣不好,遲遲未立下大功。今遇見司馬懿,算是二人時來運轉。
“那我來吧!”
成濟翻身下馬,取出腰間的鋒利環首刀,將昏迷中的司馬懿硬生生割喉,再用刀猛剁幾下,砍下司馬懿的腦袋,并將其血淋淋的腦袋轉入麻袋里。
可憐的司馬懿僅感覺到頸部一疼,便失去了知覺,成為一具無頭之尸,慘死在混亂的戰場上。
司馬懿的戰死,幾乎可以宣告魏軍的敗退無法阻擋!
當下魏軍莫名大敗的消息,傳到軻比能耳中。
軻比能滿臉驚愕,神情間露出不可思議,問道:“魏軍為何會敗?”
“不知!”
侍從遲疑少許,答道:“據各斥候來報,先是魏人當后撤中突然發生潰敗,而后數千漢騎從兩翼沖陣,魏軍莫能阻擋。漢軍乘勝追擊,今步卒已銜尾追擊,大軍多半過河。”
“司馬懿何在?”
軻比能眉頭緊縮,問道:“曹叡何在?”
“司馬懿不見蹤跡,今大軍無人統率。曹叡見大軍潰敗,在許褚的護衛下,舍軍敗逃。”侍從說道。
不知細情的軻比能被曹魏君臣的操作氣笑,嘲諷說道:“兩軍尚未交戰,魏軍便棄戰而逃,難怪漢人將統天下。曹操所留之中國基業,皆被其子嗣敗光。”
“那我軍與漢軍交戰否?”步度根不合時宜,問道。
“打個屁!”
軻比能多有惱怒,說道:“魏人都逃了,我軍還怎么與漢軍作戰?”
“漢人之勢不可阻,今豈能為曹叡送命。命各部隨我劫掠河北,之后從代郡出塞。”軻比能說道。
“諾!”
魏人都不愿打仗了,鮮卑人自然沒必要為曹魏出生入死。今不如趁著河北混亂之際,讓帳下大軍狠狠地劫掠一波。日后大漢統一天下,怕是沒那么容易劫掠了。
在軻比能的吩咐下,代表撤退的號角聲響起,兩翼虎視眈眈的胡騎脫離戰場,獨留下兵敗如山倒的魏卒。
胡騎脫離戰場的消息,迅速由斥候報告到淇南。
得聞軻比能撤退的消息,蔣濟捋須而笑,說道:“胡人與魏軍因勢而合,今因勢而敗。胡人引騎撤走,魏軍大敗而走,曹叡已無可用之兵,河北不日可下矣!”
說著,蔣濟贊嘆說道:“丞相以半渡為餌,讓魏軍稍微撤退,再命降人作亂大軍,令敵不戰自敗,不可不謂精妙。”
“哈哈!”
諸葛亮撫扇而笑,說道:“天下形勢已明,魏軍士氣低迷,不讓降人作亂,豈不可惜!”
利用撤退之時作亂,本質上屬于取巧的計策。其之所以能成功,在于曹魏軍隊成分復雜,將士無死戰之心,且士氣低迷。如果遇見紀律嚴明,上下團結性強的軍隊,這種計策將很難成功。
諸葛亮選用這種計策破敵,正是看出曹魏存在內部問題,才會讓劉欽、田章二人在撤退中作亂。今加上漢騎的沖鋒,曹魏大軍這么快瓦解,也不足為奇了。
說著,諸葛亮停下手中動作,微嘆了聲,說道:“昔漢與鮮卑合盟,引鮮卑掠河北,令亮多有慚愧。今軻比能引騎而走,必劫掠河北諸郡,今百姓又將遭一大難!”
蔣濟說道:“丞相,欲讓軻比能早出河北,還需早令曹叡出降。若魏人久守鄴城不降,鮮卑將大掠北方諸郡。”
諸葛亮沉吟少許,說道:“今魏軍兵敗淇水,河北再無大軍可供曹叡驅使。是役之后,亮當修書與陳群,讓其早勸曹叡出降,以免身死族滅。”
“丞相欲何以待曹叡?”
蔣濟猶豫幾許,說道:“如若嚴苛待之,恐并州曹真、渤海曹洪二人不服。”
諸葛亮踱步而望北岸,說道:“曹操父子篡位,今不可不追究其責。若是視若無睹,恐難以威懾中原歹人。”
“不如這般!”
蔣濟考慮少許,說道:“若曹叡愿意歸降,則免其死罪,效高祖之舊事,將曹叡改姓為劉。曹真更為秦姓,曹洪改為夏侯姓。毀曹操、曹丕二人陵墓,收頭骨入國庫藏之。”
諸葛亮多有猶豫,說道:“曹真由曹操親自所撫養,曹洪為曹操之族人。今效王莽之事,恐二曹遲早不順將反。”
“那不如這樣!”
蔣濟露出狡詐之色,說道:“丞相先準曹叡歸降,招降二曹。時大局已控,再效王莽之舊事,如二曹暴怒,則以謀逆之罪治之,將二曹及曹氏族人囚而殺之。”
諸葛亮漸有深思,他在政治上雖是溫和面孔,但在必要之時,他也會用殺來威懾不法分子。
“子通之語,甚有道理啊!”
諸葛亮考慮良久,說道:“如曹叡愿降,需受賜劉姓,與曹氏斷絕往來。余者曹氏族人,暫且不多提及。原魏舊官有意降者,可盡數歸降。”
勸進曹操稱帝的大臣,因時間關系,許多重要人物都死了,也很難追究責任。若擴大名單追究勸進者,則不利大漢日后治理天下,反而容易引起恐慌。
接下來,唯有如何對待歸降曹氏,需要諸葛亮多思考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