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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馬,鐘離雖近淮河,城溝且深,但欲久守百日,恐有所困難。”黃權遲疑少許,說道:“下邳城池雖大,但兵力稀少,欲守百日難矣!”
趙云面容擔憂,說道:“今七月之時,百日之后為深冬,淮水下降,單馬可過淮。三月后,大司馬欲與賊軍交戰,恐形勢不利我軍!”
“但超百日,恐淮陰、下邳無力堅守。”費觀持筆說道。
“伯言有何言語?”
見眾人對自己的部署有些異議,霍峻問道。
“稟大司馬,賊在中原多造艦船,今出壽春,敵順而我逆,水陸并進,破敵不易。但如從大司馬之言,牽制賊軍大部,并非不可。”
陸遜蹙眉而思,說道:“以遜之見,大司馬或可加遣兵馬入城,而延令守城時日。及待春水更生,尋機破敵,或逼敵退卻!”
“二城能否守這么久?”吳懿質疑道:“今至春時,當有五月之久,足足一百五十天。”
陸遜無奈而搖頭,說道:“舍舟就步,登岸與賊步騎野戰,恐行陣未成,而賊騎已至!”
“諾!”
霍峻笑了笑了,說道:“今下與峻同駐武漢,且觀戰場之形勢。”
霍峻沉吟少許,說道:“抄錄兩封,上呈陛下,西送成都。”
“善!”
“令高晨率本部軍士潛入鐘離,以增徐盛帳下兵力。更替軍令,令徐盛固守鐘離五月,五月之后降不為罪,五月之內降斬之。”
霍峻負手背腰,說道:“車騎將軍陸遜,率陳到、傅肜、馮習中軍三營及吳楚郡兵,合約五萬五千人。入駐淮陰,以援二城。如二城不滿五月被破,則以軍令處置。”
隨著軍議結束,眾將陸續領命而退。
陸遜從席上起身,沉聲拱手說道:“末將領命,五月不到而城破,遜愿受懲處。”
“令前將軍文聘率江漢兵萬人北上,呂子明及襄樊軍士聽其調遣;衛將軍趙云領步騎萬人,與施然屯夏口,以鞏京師;左將軍黃權佐我操練禁軍兵馬,如有軍令從我而戰。”
“諾!”
“令唐咨率本部軍士馳援下邳,以增霍攸之兵力。固守下邳,如夏侯尚水淹下邳,則撤守內城。務必阻擊夏侯尚本部,不得少于半年。”
張飛略有不滿而嘆,但也知道他的身份關鍵。司隸校尉為雄職,具有巡察百官的權利,一旦他走了,京師發生騷亂,則就不好處理。
霍峻端著茶盞,頷首說道:“破敵非春時不可!”
“翼德貴為司隸校尉,豈可輕動!”
“諾!”
“諾!”
霍峻指了指文書,說道:“令后將軍龐統從令,其為江淮副督,舍六安,聚淮西兵馬至合肥駐守,時刻緊盯淮南賊軍。其間不論有任何異動,無我軍令不得調動。如賊寇南下,固守城郭即可!”
見霍峻沒有軍令給自己,張飛忍耐不住,問道:“大司馬,今國事艱難,連子龍尚有軍令,今怎無俺軍令?”
“伯言之語有理!”
說著,霍峻看了眼費觀,說道:“重擬軍令,賓伯再記!”
少頃,費觀速記內容,問道:“大司馬是否報與葛相?”
黃權步子慢了些,遲疑少許,問道:“大司馬,今江淮戰況緊急,何不親統兵馬赴淮,而委陸遜統御大軍。陸遜雖有大略,但賊寇大軍之下,恐難受退敵之大任!”
霍峻坐回席上,笑道:“我知陸伯言,其人多謀,軍略出眾。今有水師之利,率勁旅赴北,足以保二城不失。今曹丕兵鋒正盛,當耗其精力。”
別看霍峻對陸遜的評價似乎有前后矛盾,一面與諸葛亮交談,認為陸遜無法肩負起北伐重任;一面得知曹丕南征,卻將御敵重任交予陸遜。
實際上霍峻正是與陸遜深入接觸,和他多次討論用兵戰術,方得出這般的評論。
陸遜的軍事水平在漢末其足以稱雄,且智謀出眾。其用兵風格有明顯的特點,即謀定而后動,需要建立優勢,他才會動手。而這既是陸遜用兵的優點,同樣也是他用兵的缺點。
防御戰中,敵方用兵路線相對確定,陸遜可以挑選合適的戰場,發揮自己優勢,從而去克制對手。如此才有逼劉備扎營山嶺,而后火燒連營,復刻了岑彭滅蜀之戰。
進攻戰中,敵方處于優勢當中,且敵軍援軍來向不明,陸遜無法明確對手具體信息,則難以建立起對戰場優勢。如當陸遜北伐時,得知滿寵突襲自己,而自己缺乏戰場優勢,方才會聞敵而退。
如此的戰術特點,才有陸遜在戰場上忽高忽低的表現。
反觀諸葛亮的用兵風格,正更多勝奇,其行軍扎營無可挑剔,且軍紀嚴明,軍士能為其效死力。故而面對以善攻聞名的司馬懿時,諸葛亮讓其無從下手,且因善練兵,打得司馬懿閉門不出。
如將劉備換成諸葛亮,其斷然不會選擇山林間扎營,也不會讓黃權輕易渡江,更不會舍舟就步。
將領的軍事風格不同,代表了將領所能操盤的戰役不同,其之間發生的戰果亦有所不同。
今下讓霍峻選出統帥大軍抵御曹丕南征者,除了陸遜之外,他還暫時想不出還有何人可勝任?
呂蒙守襄樊不能動,黃權缺乏大軍團作戰經驗,當下也就陸遜可以勝任。
且不言霍峻將黃權說服,余者諸將根據軍令布置行動。
宮中劉禪則是從關興口中,得知霍峻調兵遣將的軍令。
“曹丕統御大軍南下,有橫掃江淮之形勢,今大司馬怎能不親率大軍御之?”
廖立神情略有憂思,說道:“車騎將軍雖有韜略,但驟居高位而威望不足。今統江淮大軍,恐江淮諸將及軍中舊將難以信服。”
劉禪握著竹簡,解釋說道:“或許仲父已有其他布置,或是以車騎將軍之謀略,足以退曹丕大軍。”
霍峻雖越過自己進行兵略調度,但劉禪并未因此而生氣。他本身就是幼年君主,軍事權既是先帝劉備交予霍峻,也是他交予霍峻。
今戰事緊急,霍峻自我決定軍事部署,而后知會他一聲就行。畢竟大司馬擁有都督內外軍事權利,且托孤大臣之權也非是虛名。
廖立捋著胡須,說道:“大司馬所下軍令中無明確破敵方略,唯有令車騎將軍牽制敵軍,協助淮陰、下邳二城固守,直至春水方生,此非良策!”
“仲父莫非欲用堅城固守,逼曹丕撤軍?”劉禪猜測道。
“久守必有失,陛下宜當慎行。”
廖立沉吟說道:“大司馬雖縱橫無敗,但難免有所遺落。今臣之見,陛下不如招大司馬入宮,以問其詳情兵略!”
劉禪遲疑少許,說道:“今仲父被軍事所累,豈能招其入宮,當是朕前往咨詢!”
說干就干,劉禪率親隨出宮,至尚書臺來見霍峻。
涼亭內,霍峻見到劉禪的身影,從席上起身行禮。
“陛下至此,臣有失遠迎!”霍峻說道。
“仲父多禮!”
劉禪挽著霍峻的手坐下,神情格外尊崇,說道:“今曹丕南征江淮,仲父不親率兵馬赴之,而令車騎將軍為帥,莫非車騎將軍憑六萬之眾,可退曹丕所將之大軍?”
“或可,或不可!”
霍峻明白劉禪之意,笑道:“車騎將軍所將兵少,可遏曹丕之兵勢。當欲退曹丕,或擊敗曹丕,則恐有所困難。”
“那仲父何不親率兵馬至江淮,速退曹丕之兵,以保邊境安寧。”劉禪問道。
霍峻搖頭而笑,說道:“陛下有所不知,曹丕舉全國之力南征,于我漢室而言,利弊皆有。陛下昔以長平之戰問臣,臣言自長平之戰后,天下能阻秦一統天下者,唯齊國爾!”
說著,霍峻摸著小胡子,笑道:“南北對峙以來,臣心有破壽春,驅車長取河洛之念。但苦賊畏戰不出,無以圖壽春。今曹丕舉大部而來,正如我之所意!”
劉禪瞬間明白霍峻深意,笑道:“仲父莫非欲用下邳、鐘離、淮陰等城,以及借江淮之地勢,令車騎將軍消磨賊軍,而后再擊曹丕。”
“然也!”
霍峻微微頷首,笑道:“此番之戰,如復同金口、長平之役,大破賊兵,則能圖壽春,而后取河南,進而謀河洛!”
“彩!”
劉禪鼓掌喝彩,激動說道:“是役當勞煩仲父用兵,”
逼曹丕撤軍,對霍峻來說難度不大。但困難的是如何按他所說,再打一次金口之戰,大規模殲滅魏軍。
金口之戰,奠定了南北分治的格局。今為了圖謀中原,霍峻必須盡可能打出一場堪比金口之戰的戰果。否則不僅南漢圖謀中原無望,而他也難全往昔之豪言。
為了不讓曹丕知難而撤,或是說消磨魏軍士氣。霍峻決定派出陸遜,讓他與徐盛、霍攸之二人,憑借下邳、鐘離防線,盡可能對魏軍造成殺傷。
等到魏軍士氣低沉,有可勝之機的出現,霍峻則會親率兵馬趕赴江淮,指揮大軍作戰。
至于之后如何用兵,或是說如何擊敗曹丕,則就要看江淮戰場上的形勢變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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