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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八章波起云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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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老花匠眼里浮起一絲悲愴黯然,“事已至此,已不能再做他想。屆時便只能以手中籌碼同他交易,將傳國玉璽和那三萬兵力交與他,換得主子脫身。此人亦是擅于圖謀之輩,這等交易于他百利而無一害。藏寶圖、兵馬、傳國玉璽皆在他手,主子于他已無半點威脅,他當是會應允才是。至于六小姐,做得小心些,屆時將軍也會同六小姐配合,他未必能察覺是六小姐下手于他。事成后,將軍會同他商定,讓六小姐詐死脫逃,六小姐也可離此漩渦,從此自由。”
說到這里,他看向明思,“老奴也知此事并非說來這般容易,其中艱險甚多。可如今也別無他法,老奴也不敢勉強六小姐。若六小姐心有為難,也不必多想,就當今日未曾見過老奴便罷。”
明思看著他手上的兩樣東西,靜靜看了須臾,伸手取過,“明日我會吹哨喚你。”
老花匠驀地眼中涌出感激,騰地跪倒,低聲激動,“老奴代主子謝過六小姐大恩!”
明思將東西收好,搖了搖首,轉身而出。
步出亭子,正當旭日當天,炫的金色灑滿視野,滿園繽紛蔥郁,暗香馥郁。
明思在陽光下站了一刻,眼睛適應了光亮,帽兒拎著裝滿了花的籃子快步走來,朝陰影中的亭子方向望了一眼,看向明思低聲道,“沒人來過。”
明思目光會意,輕點了點頭,露出一絲淺笑,“走吧。”
回到主院,明思眉宇間有一絲倦意,帽兒體貼的未有多問。只問明思要不要去躺躺。
明思點了點頭,略微漱洗下,也不是真想睡覺,便和衣在床上斜靠著躺下。
見明思沒有說話的意思,帽兒也就輕輕退下了。
這一日,明思問了帽兒三回,帽兒皆道榮烈還未歸府。
明思不禁蹙眉。
待用過晚膳,帽兒也生出了些不安。自明思入府以來。榮烈還從未這般晚歸過。加上今日發生的事,雖明思未同她說明究竟,可一想到明日便是秋池赴約的日子,再加上今日明思的種種異常情緒。帽兒總覺得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安寧不下。
實在按捺不住了,帽兒研好磨,望著明思低聲問,“小姐,今兒個究竟出了什么事兒?”
明思未有說話,帽兒又低低道,“沙魯說皇上將這事兒交到了王爺手上,小姐你說王爺若是知道……”看了明思一眼。沒有說下去。
明思持筆的手在宣紙上一頓,停了一瞬,將筆擱回硯臺,緩緩在椅上坐了下來。手肘撐在案上,手指揉了揉太陽穴,垂眸淡淡一笑,“傻丫頭別急。讓我再想想。”
帽兒心里一緊,憂心忡忡地瞥了一眼硯臺上蘸飽了墨汁的狼毫,咬了咬唇,輕聲道,“小姐連習字的心思都沒了,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這丫頭,常說自己笨,可每每卻有一語中的的時候。也許愈是心性簡單的人。愈能看出本質真相吧。
心情本郁結,可見得帽兒這般,明思也忍不住抬首起來朝她輕輕笑了笑。這樣的時候,有這樣一個貼心丫頭在身邊,縱然是心中滿布了陰霾,也不禁能生出一絲心暖。
一笑后。明思正欲開口,庭中卻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明思頓口,帽兒側耳一聽,“是蓮花――”
下一刻,果然是蓮花進來了,“小姐,王爺回來了。”見兩人看著她,她又加了一句,“沙魯方才過來了,說王爺換了衣裳就來。”
“沙魯過來傳話了?”明思一怔。
蓮花點了點頭。
明思垂眸片刻,未有言語。
兩刻鐘后,榮烈便來了。
換過了一身黑袍,鬢角帶著微微濕氣,顯然是沐浴后即刻便過來的。
進到書房后,榮烈看了一眼站在書案側的帽兒,明思朝帽兒微頷首,帽兒朝榮烈行了一禮,便退下。
明思看向榮烈,“出了什么事兒?”
榮烈走過來,觸及到明思目光中的憂慮時,他面上神情松弛了幾分,似沉了一口氣,他沉聲道,“襄城侯府昨夜被滅門!”
明思眸光猛然一顫,心房倏地縮緊,一瞬間,她只覺自己喉嚨有些發緊,“滅門?”
“府中老幼共八十三口盡皆斃命――”榮烈看著明思,點了點頭,“下人也死了不少,其余的被驅趕至一處,驚嚇不敢出聲。只說是蒙面黑衣人所為,卻說不清究竟有多少人。有說數百的,也有說數十的,可沒一個看到了模樣。不過看那些尸首模樣,應不是新手所為。”
明思握筆的手緊了緊,抿唇不語。
不是新手,那就是說是殺過人的人干的。屠戮滿門而無驚動,這般仇恨,這般利落,這般訓練有素……
一瞬間,明思只覺心里滿滿都是涼意,而后,便是深深的倦意。
榮烈走到她身邊,伸手撫上她的肩膀,低聲道,“可是難受了?”
明思閉了閉眼,卻是說不出自己心里如今究竟是何感受――她一直在想,秋池會如何證明己方實力?可萬萬想不到,卻是這樣!
若非襄城侯府同西胡勾結,打開邊境包庇西胡大軍入境,便不會有后面種種……襄城侯府的確是叛了大漢!
可這個時候,他們選擇這樣一種方式來證明,何人想不到這其中緣由?
驚動元帝是必然的,且此事一出,只怕天下震驚,人心必惶惶!所有降順了元帝的漢人臣子,只怕心里都會提心吊膽!
手刃叛賊、人心生亂、元帝大怒……還有別的目的嗎?
是的,還有――
這樣一來,以元帝心性,對漢人必生猜疑,同時也會更加執著于緝拿大漢殘余。而此事,榮安而今卻是全然將責任放到了榮烈身上。若是榮烈交不出滿意答卷,必然又是一場暗潮洶涌……
司馬陵――“死”了……
藏寶圖――只剩一成……
唯一所剩的便是那“三萬”兵馬……
明思輕輕笑了笑,抬眸看向榮烈,語聲輕輕,“今日這般晚,就是為了此事?”
榮烈頷首,唇角笑意淡淡,“皇兄甚怒,在御書房坐了好幾個時辰才發話讓我回來。眼下此事還捂住,不過想必也捂不了幾日,麓郡離京城也不過數日路程,不消十日只怕京里就會傳開。”
看著明思的神情,榮烈便知明思心中已經明白,多的話也不必說了。
榮烈如何不明白,秋池此舉用意。一是攪亂局勢人心。二是激怒榮安,讓他多一重衡量。畢竟,他若交不全榮安想要的東西,榮安只怕更會對他“多慮”幾分。
明思垂下眸,“你皇兄怎么說?”
“還能說什么?”榮烈曬然一笑,“無非是督促我盡快辦差,將人緝拿歸案。”頓了頓,語聲遂凝重幾分,“不過此番皇兄確是氣得不輕,也認定襄城侯府之事乃是北府軍余孽所為,只怕還有動作――眼下已經布置下去,全城開始暗中戒備嚴查。”
明思抬眸,“你皇兄認為他們還會動魯王府?”
榮烈點頭,“雖風險極大,但也不無可能。”
明思搖了搖首,“我覺得不會。”
榮烈看向她,明思淡淡一笑,“他的目的是逼你做決定,滅了襄城侯府已經達到了目的,又何必再度涉險?何況,明日便是相會之期,這個時候讓京城大亂,人心戒備,并無多大意義。眼下你皇兄只是暗中布置,若京中真出了大事,你皇兄也沒必要遮掩,倒可大肆搜索,反倒會讓行動不便。他應該不會這般行事的。”
案上燭火通亮,兩人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對方面上的表情。
榮烈深深地望著明思,良久之后,“你想過沒,若他執迷不悟,你待如何?”
明思抬首看向他,“你呢?”
榮烈靜靜地同她對視,“我有我想護住的人,也有我想護住的事,若真個圖窮匕見,我不會任人擺布。”
明思靜默。
榮烈唇角牽了牽,凝視明思,“你不想說的事,我不會迫你。昨日你說的話,我昨夜也想了許久。下午有些東西還不明白,可如今也都明白了。也許還有些不明白,可也無甚緊要。我榮烈到如今只看上過一個女人,我信自個兒的眼光。不過只一條,不論你如何想的,你都要好好給我護好我的女人――她應過我,此事了后,給我答復。”
明思眸光倏地一顫,望了他一眼,垂眸不服氣的輕聲,“我何時應過?”
榮烈驀地輕笑開,放在明思肩頭的手輕輕用力一捏,笑意低沉,“這樣說,你是承認是我的女人了――若是這般,那應不應也無妨了。”
明思一滯,臉色微熱,瞪了他一眼,卻也無話可接。
榮烈低低而笑,琥珀眸光湛然而亮,看著明思瓷白面頰上浮起的紅暈,他只覺滿心都是歡喜。
昨夜將明思的話又想了一遍,心中頓時明了了幾分。
她說“我不是不明白……我如今雖是不能說什么,可無論如何,我也只會盼你的好……”――想到這句,榮烈霎時神臺清明。
明思并非是不肯信他,而是心中另有思量!
77的話:二更奉上頭疼了一天,今天晚了些求撫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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