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夫

第兩百八十三章 風云突變(中)(一更)

第兩百八十三章風云突變(中)(一更)

明思對秋老夫人的目光恍若未覺,只平靜地看著秋池的背影,眸無第兩百八十三章風云突變(中)(一更)章節。

即將可能發生的一切,她似乎猜到了些。

早前,秋老夫人已經給這樁婚事定了——“騙婚”!所以,秋池那在欺騙下許下的承諾自然可以不作數。而秋池若要一意孤行,那就是不孝……

難怪這么大陣仗……目光在那供桌上掠過,輕輕地落在秋池跪得筆直的背影上。那一身珵亮的銀甲此刻在這空曠之中忽然有些冰涼的孤寂感。

明思驀地有些心里發疼。

這可能發生的一切——對于她,也許會是最后的脫。可對于秋池,卻必將痛苦……

她對秋池,不是沒有感情的。

或許沒有秋池待她那樣深,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不動心?

也曾有過微笑,也曾有過甜蜜,也曾,期許過……

看著秋池的背影,明思的眸光漸漸沉靜,而后,透出一抹徐徐堅定。

“池兒,忘了么?”見秋池不語,秋老夫人的聲音再度響起。

這一次,秋池說話了,語聲卻是低沉,“軍威不覆,家風不辱。”

秋老夫人將目光投向明思,掀了掀,“還有一句呢?你祖父讓你莫忘了什么,你可還記得?”

靜默了片刻,秋池低低道,“家業興旺,子孫興旺……”

“好——”秋老夫人半垂著眼瞼,“你記得就好!”

外突地傳來腳步聲,片刻到了檻外,正是房老羅,“老夫人。納蘭侯老太君來了。”

“請老太君進來!”對房道了一句,秋老夫人又轉首,“青衣備茶!”

明思垂眸不語,心里輕輕皺眉。

老太君不可能無約而至,那就是秋老夫人請來的。

她想做什么?

如果只是想秋池收回“不納”之言,根本不至于請老太君親來!

難道是想秋池休了自己?

可自己過不過半年。就算身有寒癥。也不是說休就能休的。何況,她應該知曉老太君絕不會同意納蘭侯的小姐被無緣無故的休離……

她這是想做什么?

明思心中蹙眉。

老太君在墨媽媽的攙扶下了進來,身后跟著雙福雙壽兩個丫鬟。

邁過檻后,老太君先是看了一眼廳內的情形。目光在廳中站著的明思身上停了停,又在跪著的秋池背影上頓了頓。最后,面容平靜地看著秋老夫人笑了笑。“親家母,這是作甚?”

秋老夫人一笑,“老太君請上座。”

廳首設了供桌。自然不能上座,田媽媽將老太君引到了左首坐下。

青衣奉了茶上來。

秋老夫人到右首坐下,端起茶盞飲了一口放下,緩聲道,“今日請老太君來確是有要事。”頓了頓,轉首淡淡,“池兒。先起來吧。”

秋池單支起,站起身。轉身了兩步朝老太君行了一禮,“見過老太君。”

老太君頷首一笑,秋池垂了垂眸,朝明思身畔去。

“池兒,過來站著。”秋老夫人忽地淡淡道。

秋池身形一頓,看了明思一眼,到秋老夫人身側站定。

氣氛有些沉滯。

老太君神如常和藹,雙壽端了茶盞遞過,老太君接來喝了一口,雙壽又接過放回茶案。

秋老夫人眸沉了沉,“老太君,咱們既然結了姻親,這有些話也就不用掖著藏著。今日我請老太君來便是想問個緣由。”

老太君點了點頭,笑道,“親家母但說無妨。”

“好,既然老太君通情達理,我也就直說了。”秋老夫人道,“池兒求親之時,我并不知詳情。但池兒同我說了娶了貴的小姐,我心里還是高興的。想著貴的邸風當是值得結這兩姓之好。可親家公親家母卻是不厚道,明知貴六小姐先天不足,身有寒癥子嗣有礙,卻不告知池兒,欺我北將軍無長輩主事,竟然還讓池兒許下‘不納’之言第兩百八十三章風云突變(中)(一更)章節!老太君,此事,貴是否也該給我北將軍一個交待?”

“欺北將軍?”老太君輕輕笑了笑,頷了頷首,抬眼看向秋池,“此事,敬之如何說?”

秋老夫人眸光一暗,臉黑了三分,也朝秋池望去。

秋池垂眸輕聲,“娘,不納之言是兒子自愿,與他人無擾。”

秋老夫人瞬間黑了臉,語聲含怒,“你祖父臨終時囑咐的話你都忘了?分明是人家騙婚,你還替人家遮掩,你究竟喝了什么湯?”

“親家母——”老太君緩聲打斷,眸光微閃,“常年道,東西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我納蘭侯傳承數代,出了六位皇后,家風第如何,大漢無人不知!親家母‘騙婚’二字可說得過了。親是秋將軍自個兒上求的,托的保媒是兵部袁郎,我家六丫頭也是規行矩止,知書達禮,三媒六聘,八抬大轎抬過的。還請親家母顧及些咱們兩家的臉面。即便親家母不顧及我納蘭侯的臉面,也當顧著秋將軍的臉面才是。六丫頭身子是不好,可也是過了你北將軍才落了一場大病,掀了病根。在我納蘭侯時,老身也是請過王老御醫替六丫頭診過脈的,那時,王老御醫可未曾有過這小子嗣有礙這一說。”

老太君不疾不徐字字有力,分明是笑著,眼中卻是威壓儼然。

只見秋老夫人眸中沉頓起,明明生了怒卻忽地一笑,“這么說,倒都是我北將軍的不是了。”說完,緊緊地盯著老太君,“可如今,六小姐身子已經是這般,老太君莫非是存心想讓我北將軍絕了這嫡脈了?老太君也是為人父母者,我北將軍如今何種情形,老太君也是知曉的。我且問問老太君,如今此事該如何處置為好?”

明思靜靜地聽著,此刻抬眼望了一眼秋老夫人,心里總覺著何處不對。看著她眼中的光,明思突地心中一亮,霎時有些明白她的意圖了。

她不是想休離自己!休離自己勢必同納蘭侯成仇,她恨的是自己而不是納蘭侯。

在她眼里,納蘭侯是自己的靠山。

她如今想的是讓自己的這座靠山倒掉!

她要讓自己孤立無援!

她必然是知道,老太君不會為了自己而舍棄北將軍這個強有力的姻親,尤其是自己有可能生不出嫡子的情形下!

她要讓自己親耳聽到自己被娘家放棄……

心,驀地沉了沉,又生了些涼意。

不自覺地,明思怔怔地朝秋池望去,方才眼中的堅定此刻已有些脆弱。

這樣的情形下,秋池還能堅持住么?

秋池面肅穆,眉頭緊緊蹙起,心中此際也是憂思重重。本是微微垂首,忽地似乎感受到了明思的目光,他抬首起來,一觸及明思的目光,頓覺心房一緊!

那秋水般的雙眸中是他從未見過的復雜難辨。

明思的雙眼從來都是清澈通透,而這一刻,卻是從未有過的深邃幽黑。

似乎有許多話,似乎藏了許多的情緒,似乎還有一抹脆弱……

秋池呆呆怔住。

老太君沉默半晌,才道,“親家母覺得此事當如何,不如說出來聽聽?”

明思垂下了眼眸,心里淡淡一笑。

老太君也許還是顧了些她的情面的,明明已經知道秋老夫人的意思,卻還是沒有讓話從自己口中出來。

果然,秋老夫人笑了笑,目光在明思身上打了個轉,回首看向老太君,“老太君是爽快人,那我也有言直言。兩姓之好不易得。既然老太君能體諒我這當娘的苦處,六小姐也已經入了我家的,我也不是不講理之人。不如就尋個折中的法子——聽說貴還有幾位小姐待字閨中,池兒既然許了諾不納偏房伺妾,我也不能讓自己的兒子言而無信。我秋家也算有些功勛,當年先帝曾恩賜了一面御筆鐵牌。若老太君同意,我便用這面御筆鐵牌去向求皇后娘娘一道平妻懿旨。不知老太君可是愿意?”

明思沒有抬眸,身形也未動。

秋池卻驀地驚愣失聲,“娘!”

“住口!”秋老夫人忽地厲聲,“你還要娘退讓到何種地步?真的要娘替你休妻么?”

老太君靜靜半垂了眼瞼,伸手端了茶盞來喝。

秋池面一白,吸了口氣,還是硬聲道,“娘,明思不過是身子有礙,大夫也未說就不能生養。自過后也并無差池,娘你何苦這般苦苦迫于她,娘——”頓了頓,語聲低沉,“娘,你就不能寬容些么?”

“寬容?”秋老夫人忽地古怪一笑,眸光倏地一寒,轉首盯向明思,“兒媳,我只問你,方才我說的,你可同意?”

明思輕輕抬首,雖輕聲卻堅定,“不能。”

老太君持茶蓋的手幾不可查的一頓,只片刻,又蓋上,將茶盞遞回給雙壽。

秋老夫人定定地看著明思,邊出一抹譏笑,“這是兒媳自個兒選的路,就不是我這個做婆婆的不給你留臉面了!”說了一句,轉回頭看著秋池,“你說她過后從無差池,那我問你,她房中的這個物件是從何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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