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一只始皇帝

第兩百三十一章 大工程

“咚..咚..咚..”

在韓國通往函谷關的道路上,秦國的士卒們低著頭,排成了整齊的隊列,一步一步的靠近,可能是因為他們的步伐整齊,故而每一步都能發出類似戰鼓的響聲,這種聲音,讓敵人膽寒,而對秦人而言,就是一種享受了,沿路的秦吏們聽到了這種聲音,笑了笑,心里明白,這是凱旋的聲音。

武安君再一次締造了屬于自己的神話,這次的戰場非常的大,從上黨到南陽,敵人也很多,四國的聯軍,統帥更是魏無忌,景陽這些悍將,可即使如此,武安君還是打垮了對方,他領著秦卒縱橫在千里的戰線上,打的楚國再一次遷都逃跑,打的韓國幾乎崩潰,打的魏國趙國只能急忙派人來議和。

秦國的疆域再一次得到了擴張,韓國是直接被秦國從三面包圍了起來,魏國的大梁也暴露在了秦國的眼前,楚國更是不用提,直接被趕出了河洛中原地區,只能龜縮在東南方,只有趙國,趙國雖然沒有付出什么慘痛的代價,可是他的盟友們都被削弱到了極點,趙國自己是沒有辦法單獨跟秦國作戰的。

自從武安君成為秦國大軍的統帥之后,秦國就沒有被打敗過,一次都沒有。

就在大軍的中軍位置上,蒙武卻是一臉的惆悵,他站在戰車上,看著坐在一旁的白起,白起一直都在咳嗽,無論白天還是晚上,他都在咳嗽,當初跟魏無忌對戰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如此了此刻他的病情更加的嚴重,戰車的搖晃更是加劇了他的病情蒙武勸說白起停下來休息,可是白起并沒有領情。

坐在戰車上白起只覺得耳邊滿是嗡嗡的雜音,頭顱是那么的沉重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搖晃。白起變成這樣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當初出征楚國的時候,他的身體便不是很好,在交戰過程之中也是常常困擾著他可是白起并沒有為疾病所屈服,他沒有給任何人訴說自己的痛苦,只有為他醫治的隨軍醫知道他的病情。

白起不許隨軍醫泄露他的情況,也拒絕了隨軍醫給他的提議,而到現在蒙武也只是知道武安君咳嗽的厲害,卻不知道武安君的病情已經惡化到了什么地步。在這樣的疼痛下白起只能通過思考問題來讓自己暫時的遺忘那疼痛,白起想的最多的自然還是戰爭,他常常翻閱著《馬服書》在腦海里思索著各種作戰的辦法。

而在王宮里秦王還在思索著該如何賞賜白起這實在是讓秦王感到頭疼,好在白起施行攻心之策,倒是放掉了不少的俘虜,可即使如此,他攻破了四十多座城池,在戰場上殺死的敵人數量超過十六萬,俘虜的就更多了。秦王坐在上位,揉著自己的額頭,武安君是讓他又愛又恨。

武安君在他的麾下,他就不用去擔心戰事,因為武安君從來不會讓他失望,可是武安君在秦國,卻嚴重的破壞了軍功制,封無可封,甚至都不知該如何去賞賜他,再給與他土地?給與他家臣?財富?秦王無奈的看向了面前的應侯,顯然,應侯也是在為這件事而發愁。

“先賞賜出征的將士,安撫下將士們的心,再來計算對武安君的賞賜...”,范雎一時間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只能選擇先賞賜其余的將士,讓他們分一分軍功,最后再來賞賜這位統帥。范雎忽然又說道:“最近,國內官吏有收集諸國偽造的《馬服書》的情況,他們將時間浪費在那些無用的雜篇之上,這樣會使得百姓們也來效仿他們的舉動,會影響耕戰。”

“請您下令,不許那些偽造的《馬服書》流傳在秦國之中,任何人都不許閱讀,我會制定相關的律法,對私藏,閱讀,效仿的人進行處罰的條例。”

秦王點了點頭,秦國如今的耕戰體系下,一切都有著嚴格的安排,農夫耕作,耕作完了操練,操練完了上戰場,匠人去學藝,學成之后制作工具,想做吏的去學室,學完了出來做吏,如果一個農夫忽然去打造機械,搞發明,那他是有罪的,因為他不本分,哪怕他弄出的發明有利于國家,也一定會遭受懲罰。

因為秦國要杜絕這樣的情況,不能鼓勵這樣的行為,所有人都要務正業,不能去做不符合自己職業的事情,因此,秦國基本上沒有什么娛樂活動,百姓們聚集起來玩耍,那是不可能的,直接就要被帶走判刑了,什么詩歌,什么音樂,什么娛樂,都是無用的,秦國只需要制作武器的匠人,需要普及律法的官吏,需要耕作的農民,需要能上戰場的士兵。

當然,秦國本身也有商賈,可是這些商賈在秦國是備受打壓,不僅要收高額的稅,戰時還要最先被送去戰場。也只有秦國的那些貴族,才能偷偷的進行一些娛樂活動,還不能光明正大的進行,不然就要被問責。當今的秦王,他是一個能以身作則的人,他繼位之后,也不開什么宴會,也不搞什么娛樂活動,不是讀書,就是處理國事。

談妥了這些事情,秦王忽然又感慨道:“武成君最近在忙什么呢?”,范雎笑了起來,說道:“我聽聞,他找了一位韓國的匠人,想要修建水渠,來解決河水兩岸的災情。另外,還有很多學派的學者去找馬服君辯論,有公孫龍,鄒衍等人。”

“嗯...讓在趙國的武士們認真的保護武成君,不能讓他人傷害到武成君。”

“唯。”

秦王和范雎還沒有拿出該如何賞賜白起的方案,而白起的大軍就已經返回了咸陽,那些得到了賞賜,爵位得以提升的人開開心心的返回自己的家鄉,繼續務農,而白起剛剛回到咸陽,也沒有去拜見秦王,便病倒了,整天都在自己的院落里,閉門不出。有人告訴秦王,白起是因為沒有得到賞賜,心里不滿,故而裝病不來拜見您。

這讓秦王非常的生氣,便召武安君入宮。

秦王坐在上位,范雎坐在了他的身邊,兩人審視一樣的看著一旁的白起,白起坐在范雎的對面,筆直的坐在那里,眉頭緊皺,一臉的肅穆,看起來完全不像是病倒在榻的模樣,秦王瞇著雙眼,詢問道:“寡人聽聞,您染上了疾病,這是真的嗎?”

白起點著頭,認真的說道:“的確是這樣。”

秦王沒有再說話,他看向了范雎,范雎這才又問道:“您是得了什么病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不適。”

“好吧,那就請您在家休養,安心養病。”

送走了白起,秦王這才對范雎說道:“寡人看到武安君的飯量像從前那樣,這不像是有病的樣子啊。”,范雎回道:“可以請太醫令來為他醫治。”

而在此刻,鄭國終于是拿出了自己最終的方案,他減少了原先所決定挖掘的渠道數量,決定拿出幾條來進行挖掘,隨后再漸漸的增加,趙括也覺得這個辦法不錯,于是,便帶著他找到了廉頗。廉頗便跟鄭國商談起所需的原料,人手的問題,趙括是真的沒有想到,廉頗將軍真的還有行政方面的能力。

看到他跟鄭國講述各地所擁有的青壯,可以可以發動他們的季節,乃至是對他們的安排這些事情的時候,趙括都感覺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廉頗,而是虞卿。兩人談論了幾天,趙括并沒有參與,他不知道各地的情況,也不知道該如何修建,等到他們商談完成,廉頗這才帶著他們去見了趙王。

趙王本來就是不反對這件事的,他先前所擔心的也只是趙國沒有實力來完成,如今聽到廉頗說可以挖掘,趙王自然就沒有多說,直接將這件事交給了廉頗來操辦,而在這個時候,趙括正好想到了一個辦法,以工賑災,因為水災的緣故,趙國出現了不少的災民,這件事倒是可以去做。

趙括便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廉頗,廉頗即刻召集各地的災民返回自己的家鄉,號召他們來挖掘運河,治理水災,在總工程師鄭國的安排下,附近的百姓們在官吏們的帶領下,紛紛前往劃分給自己的地區,開始了挖掘,鄭國放棄了自己的大部分水渠,只是留下了六條,先將這六條挖通,其余的可以將來再進行挖掘。

趙國終于是體會到了完善基層制度的好處,變法之后的底層官制,發動百姓的時候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這些官吏們帶著本地的青壯,分工明確,上下有序,便于指揮,廉頗負責這些百姓的調動工作,以及對那些災民的補貼問題,而廉頗本該負責的國事,卻落在了魏無忌的身上。

魏無忌都沒有時間再去喝酒了,這個時候,他似乎才意識到自己當初交給虞卿的事情有多么的繁忙,魏無忌急忙找來了龐公,來商談當初趙括所提及的王宮官吏制度的變革。因為那一次的叛亂,魏無忌有些沒有辦法直接插手變法,但是他可以讓龐公等人繼續來操辦,畢竟龐公是一直與趙王親近的大臣。

趙括也很忙,他在幫助鄭國挖掘水渠,他常常親自拿著工具去挖掘,又跟這些服徭役的百姓們一同吃飯,跟他們聊天,趙括的激勵作用也展現出來了,只要有他在,官吏們都不用去督促百姓,沒有人會偷懶,沒有人叫苦,在趙括的帶領下,眾人都是拼命的勞作起來,沿著原先西門豹所挖開的那些渠道,又有幾個嶄新的渠道出現。

鄭國將目標放在了最容易發生災害的那些地區,在這里開通一些小的渠道,減少水量暴漲之后所引發的災害。

而趙括每天都跟著這些百姓們一起勞作,偶爾帶著肉食來犒勞他們,這讓百姓們都想到了一個人,禹。在他們看來,或許上古時期的大禹,也就是這樣了吧。趙括在列人附近忙碌了一個多月,才趁著百姓輪換的機會,返回了一次馬服。他離開馬服也有一段時間了,在這期間,藝曾帶著趙政來過不少次。

趙政還吵著鬧著要幫助父親,留在這里工作,卻被趙括不悅的給趕走了。

母子兩人就坐在岸邊,看著趙括扛著鋤頭,鋤頭狠狠落在地面上,挖開一些泥,拋到一旁,繼續挖掘,很快他就能挖開一道深深的溝壑,即刻有百姓們扛著石頭走來,趙括幫著敲碎,便將石頭鋪在挖開的溝壑之中,趙括赤裸著上身,渾身流淌著汗水,那高高鼓起的肌肉,那身上橫縱交錯的傷口,總是讓人能感覺到震撼。

累了,趙括就坐在溝壑一旁休息,藝上來給他遞上水,趙政則是跳下丘壑,學著父親的模樣,拿起鋤頭,卻揮動不起來,只能拖著鋤頭亂跑,周圍的百姓們笑著看著這一幕,看到跑來的趙政,他們還會捏一捏他的臉,逗他玩。藝坐在一旁,看著趙括氣喘吁吁的樣子,實在是有些心疼。

可是她又不好勸阻,只能是低聲說道:“要按時吃飯...不要總是這樣,穿好衣服,若是臟了我可以洗,我怕您會生病...”

趙括大笑著,說道:“我知道了!”,隨即又問起母親的情況,問起了學室的情況,藝便講了起來,“母親很好,就是很想您,她想要趕來看望,我沒有讓她來,我怕她看到您的樣子會擔心,我就告訴她,您在跟鄭國坐在營帳內確定水渠的方向...”

“韓非在為其余弟子們講學,新來得鄒衍先生總是纏著他,他也留在了馬服,偶爾會去學室,跟弟子們探討學問,他不相信地是圓的,也不相信您畫出的輿圖...”

“那你呢,你信嗎?”

“您說什么我都相信。”

趙括開心的笑著,伸出手來,握住了她的手,隨后便安安靜靜的喝著水,看向了前方,趙政正在遠處玩耍,百姓們說說笑笑的挖掘著渠道,有的在搬運著石塊,官吏們也在幫著他們,從這里放眼望去,所看到的都是些勤勞而貧苦的人。

“今天留下來吧?”

“政兒...”

“讓他早點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