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語怪力亂神。
韓雨雖然不是儒家的人,可一生也是生在紅旗下,長在新Z國。接受的那也是無產階級的無神論教育。
再加上他自己,從進入部隊后便執行各種任務,見慣了血腥。
后來又踏足黑道,死在他手上的人,沒有一百,也得有八十。
他從來都不相信,這世上有所謂的神跡。他只相信他自己。
可是現在,眼下的這一幕,卻是真的讓他有些懵了。
他想要來大雄寶殿里上香,只是一時興起。
但就是這樣,他依舊不相信剛才那兩次,都是巧合,還以為是方丈給他使了什么詐呢。
所以,這一回他是給對方來了個突然襲擊。
不想,竟然又趕到點子上了。
難道,真的都是巧合,難道還真有這么巧合的巧合?
韓雨眼中寒光一閃,也顧不得什么敬佛不敬佛的了,身子猛的一下竄了出去,朝佛像后面掃了一眼,卻是空無一人。
整個大雄寶殿內,都空蕩蕩的,就只有他自己。
“阿彌陀佛!”少林方丈走了進來,笑呵呵的道:“黑衣施主,這回算是信我的了吧?”
韓雨干笑一聲,將手里的香插在了佛像前的香爐中。
“走吧!”
就在韓雨離開不久,大雄寶殿后面,須發皆白的無名剪枝僧,便笑瞇瞇的兩手一晃,人便電射而出,朝著山下而去。
過了中間這重院落,便來到了少林的后院,此時距離兩邊的山頭也越發的靠近了。
在下面看,這是一處平坦的巨石,可到了這里,卻見到后面是延綿起伏的山,跟兩邊的山頭連成了一體。
要說這大自然真就是鬼斧神工,如此的景象,已經遠遠的超過了人類的想象力和人力的極限。
少林能找到這么一處天然的山門所在,也是一種大氣運了。
后院的地方,并不比前面兩處小多少,種滿了箭竹,花草,甚至還有一荷花蓮池,碧波蕩漾。
這里才是少林寺真正的上層建筑,左右還各有一個院落,左邊顯眼之處,有一戒字,右邊醒目之地,書一藏字,顯然便是少林的戒律院和藏經閣了。
而正中的地方,是幾個普通禪院,是修字輩的大師們修行和生活起居的地方。
當中的那一座禪院,是少林方丈和隨身沙彌所居住的地方。
也設有閉關打坐,休息,會客的禪房,當然,名字或許不叫這個,可是功能卻基本差不多。
這里的條件十分簡陋,連電都沒有,有的只是一盞盞油燈。
少林的所有建筑,都一木頭為主,輔佐一些石料,顯然都是就地取材。
有的建筑,只怕已經有上百年甚至更古老了,帶著一種歷史所獨有的滄桑厚重的氣息。
在會客的禪院內,院落四周種植了許多的草藥。
韓雨對這個研究不深,卻也知道,這里的草藥在外面只怕不容易見到。
便是能,藥性也不如此地。
人家這藥,那都是專人管理,澆的都是山泉之水。
韓雨還見到這泥土的顏色不同,單單是這一院落所在,便有紅土,黃土,黑土之分。
他記得聽老船說過,這是一種極為高級的種植技巧。
中醫的藥性,藥理依據的便是五行,而五行所對應的邊是無色。而真正的草藥培植的方法,便是要依據五行五色,按照其藥性,藥理來進行培植,如此所得的藥,其藥性才最為合適。
只是這種方法極為復雜,需要注意的地方也多,不少草藥連藥都已經失傳了,更別說這培植的方法了。
而在這里,卻是隨處可見。顯然,少林有著系統的草藥培植和使用的門道。
韓雨心中暗自盤算,回頭說什么也得從這里弄一批草藥出去。這樣,老船的中醫學院再開,便有底氣了。
方丈讓韓雨坐正中的客座,眾位大師和胖子四周相陪。韓雨哪兒敢啊,連連推卻。
不想那方丈竟然態度頗為堅決,韓雨只得坐在了他的旁邊。
方丈自吩咐了小沙彌上茶,這才道:“這是采自后山的烏云普洱茶,配以山泉之水,口感倒也難得。只是敝寺簡陋,若有怠慢之處,還望黑衣施主見諒。”
“方丈大師,千萬不要如此客氣,否則晚輩無顏立足了。前一次,大師派了十八羅漢相助,黑衣便銘感五內,一直想要親來貴寺,當面拜謝,只是俗事纏身,拖到今日才來,應該是我,向諸位大師請罪才是!”
說著,起身,學老和尚的樣子,雙手合十。
修法,天海等人雙手合十還禮,卻只有修法道了一聲不敢,修正滿臉沉默,只是微微欠了欠身子,連禮都沒有還。
方丈大師卻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只是笑道:“雖然我們是山中僧人,可終究踩的是炎黃之地,倭寇賊心不死,一直試圖暗中攪動風浪,再起波瀾。若不是黑衣施主出手,粉碎了他們的陰謀,那日后不知會形成多么巨大的災難。”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到那時,便是敝寺也將難以置身事外。所以,說到底,黑衣施主慧眼如炬,破壞了他的陰謀。我們出手,也自是應該。”
韓雨自己惹的事,這少林有意示好,他怎么能看不出來?
自然是不相信這話,只是,他實在想不出來少林寺這么看重自己,到底是為了什么。
雖然他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可總是缺少證據。
好在他這次來,就是為了弄清楚這個目的,所以也不著急。
只是從懷里掏出一本經書來:“晚輩是一俗人,來到這佛門圣地,也不敢胡亂帶東西,以免污染了清靜之地。”
“偶得一本六祖惠能所立的六祖壇經,乃是佛門經典,今日,自當重歸寶剎。”說著,雙手將那已經泛黃的經書送上。
方丈似乎也沒想到,韓雨手里拿的竟然就是六祖壇經,要知道,這惠能可是跟老子,孔子并稱的東方三圣人啊,由此可知他在佛教的地位。
他站身而起,旁邊的一干大和尚也都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凝神張望。
“果真是六祖惠能之言。”方丈翻看了兩眼,便轉身遞給了藏經閣的修法大師:“師弟,你速讓人謄抄此本,將正本還歸黑衣施主。”
“大師,您這是做什么?晚輩不是佛門中人,也沒有那大智慧,大慧根,要此經書,便如同瞎子點蠟,那是白瞎了此書。如今,這經書能經由我手,轉呈各位大師,想來也是經書有神,六祖惠能冥冥照拂之意!”
方丈想了一下,失笑道:“是老衲魯莽了,竟然將施主也當成了那俗世之人。既然如此,那這經書,我代表少林便收下了。”
“這都是應該的!”韓雨忙笑道。
他為了準備這趟少林之行的禮物,可謂是煞費苦心。
早就在十八羅漢前去幫忙助陣的時候,他便給楚老爺子打了電話,讓幫忙搜羅。
后來,連手機的隨風都出動了,四下里查訪能送給和尚做禮物的東西。
最后,還是前幾天楚老爺子給他帶來了好消息,說是找到了六祖壇經的真跡,為了這本經書,他可是足足花了七千萬!
要是老和尚們不收,那他才是賠大發了。七千萬買這么個玩意,他回去摟著?
“哼,只怕是假的吧?據貧僧所知,六祖惠能,根本就目不識丁,如何能夠立此壇經?”修正突然冷冷的道。
韓雨微微一笑:“修正大師乃有道高僧,所說自然不會有假。沒錯,六祖惠能的確是個白丁,便連那個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原本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的偈語,也是六祖惠能口述,央求別人替他所寫的。”
“這本六祖壇經,不是惠能親筆所寫,卻是他的弟子,策云大師根據他的口述所錄,是記錄六祖言行的重要法典。只可惜,這么多年來,一直流落在外,今日能重回少林門下,若是六祖有知,也會在極樂世界口念,阿彌陀佛的!”
“哼,六祖慧能是頓悟派,講究問心,可我們少林,卻是漸悟派,講究修身。如今,你將六祖的心法,贈予我們,不知到底是何意?”修正淡淡的道。
韓雨眼中寒光一閃,他沒想到這個修正,竟然如此毫不顧忌的向他發難。
他可不是一味忍讓的人,這次前來,他是想要跟少林拉拉關系,可不代表他會拿著自己的熱臉,卻貼別人的冷屁股!
正當他打算給這修正一點顏色瞧瞧的時候,方丈已經笑呵呵的道:“好了,修身,問心我們已經討論了很多年,是只取其一還是兩者兼得,只能留給后人評說了!”
“不過,老衲認為,六祖惠能是有道高僧,他所做之偈語的確比神秀祖師要高明,是毋庸置疑的!而如今,眾道橫行,諸多法門并起,我們少林,也要兼容并蓄,以求再進才是!不然,只怕會淪為星河塵沙,不復再見!”
“自然方丈師兄做主!”修正老和尚有些平淡的合十行禮,可其言語間卻顯然還留有余地。
方丈卻是毫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對韓雨道:“施主,請喝茶!”
重新坐下,氣氛卻已經微微有些僵硬。韓雨畢竟是客,不想跟主人鬧的太僵,便主動跟方丈聊了幾句禪機。
本來是投其所好,可是沒過多大會,他就敗下陣來。
跟少林方丈玩禪,那還不如到關公面前耍大刀呢!
直到這時候他才看見,這會客禪院的后面,也寫有一聯,山色淡隨僧人院,松聲靜與客談玄。
娘的,感情是到了人家專門玩玄機的地方了。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占啊!
“方丈大師,現在看來小子是孔子面前掉書袋,貽笑大方了。我對佛門禪意,理解的并不深,再說下去可就要露餡了!”韓雨忙笑道。
修法微微一笑:“黑衣施主不用過謙,我觀施主,身藏慧根,只是欠缺一法門,若能頓悟,自得無上大道!”
頓悟?這老和尚跟修正似乎不是一個套路啊!
韓雨嘴角一勾,淡淡的道:“呵呵,我現在是墜入紅塵已深,已是難以自拔,只怕要讓大師失望了。”
“這卻也未必,六祖惠能之言,便講人之頓悟。倘若機緣際會,施主自然能大開方便之門!”修法和善的道。
這回,基本上等于是在跟修正唱對臺戲了。
不過,韓雨可不想摻和到人家的家務事中,更不想成為他們家務事的主角。所以搖頭一笑,卻不多說。
修正忽然道:“哼,我看黑衣施主,是無心入我佛門吧?”
這修法和修正顯然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修法跟方丈一樣,面色和藹,言談客氣,自有一股出家人的灑脫淡然。可這修正呢,卻一直不茍言笑,面色嚴肅。此時一說話,也帶著一股子淡淡的壓力,這大概跟他執掌戒律院有關。
可也說明他在佛法上的造詣,不如修法跟方丈兩人。
韓雨兩眼輕輕一瞇,笑道:“知我者,修正大師也!不瞞大師說,我這人,貪酒,好色,殺人無數,算不得什么好人。今生若說我墜入阿鼻地獄,那倒還有門。加入佛門,卻是想也不敢想了。”
聞聽此言,修正頓時露出了一絲輕松的神色。
可方丈卻一簇銀眉,目光不動聲色的從他手上的黑色戒指上一掃而過,輕笑道:“可是以老衲看,施主卻是與我佛門有緣!”
韓雨快速的和胡來對了一眼,娘的,該不會讓這和尚說對了吧?
他不安的扭了扭屁股,干笑道:“方丈大師,是不是看錯了?”
這話已經有些不敬了,可韓雨為了避免被人家強認為自己人,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方丈不愧是有道高僧,那脾氣簡直就是沒話說,他也不生氣,依舊微笑道:“你心中,是不是一直疑惑,為什么我讓天空,邀請你前來少林一趟?”
韓雨點頭道:“正要向方丈大師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