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嫡

第五百四十五章 玉簪

擠過擁鬧的人群,安容這才進了醉仙樓,只覺得呼吸都順暢了些。

蕭錦兒撫著自己的發髻,氣的跺腳,“我又被人順走了一根發簪!”

蕭憐兒捂嘴笑,“行了,別生氣了,一會兒咱們找二表哥賠好了,我們可是為了給他添彩助興才來的。”

說著,蕭憐兒就覺察到有好些人看著她們,不由得臉紅了。

這些人今兒來,可不是來吃飯的,而是將送給留香閣姑娘的首飾買回去。

見了蕭錦兒幾個,有男子笑了,“莫非,幾位姑娘也是留香閣的常客?”

蕭錦兒的臉瞬間冷了下去。

那男子繼續大笑,不過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一旁一個男子踹了他一腳,“你找死,死一邊去,連蕭國公府姑娘的玩笑也敢開?!”

那男子臉當即一白,忙賠禮道,“說笑的,幾位姑娘莫生氣。”

蕭錦兒幾個也沒有和他計較,有小廝過來,請她們去樓上包間。

包間里,連軒正無形無狀的躺在小榻上,嘴里叼著果子,兩只手在數銀票。

小廝將門推開,蕭錦兒幾個邁步進去。

蕭憐兒喊了一聲,“二表哥。”

連軒瞥頭看了她們一眼,然后他就皺眉了,數了半天,蕭憐兒一打岔,他忘記多少錢了。

連軒把銀票往卜達身上一丟,將嘴里叼著的果子拿在手里,道,“你來數。”

然后,連軒就走了過來,道,“你們怎么這會兒才來?”

蕭錦兒沒好氣道,“這條街都堵了,馬車根本就過不來,我們是走過來的。”

蕭錦兒說著,蕭憐兒點頭道,“就是,除了花燈會,我還沒見過這么擁堵的街呢。”

說著,蕭憐兒俏皮一笑,“二表哥,你就要去戰場了,你一走,京都都不熱鬧了。”

連軒臉訕然一笑,隨即瞪了蕭憐兒道,“沒大沒小,有你這么打趣表哥的嗎?”

聽著連軒說沒大沒小,一屋子人不約而同的對著他翻了兩個大白眼。

連軒嘴角抽了兩下,不說話了。

這時候,有人敲門了,“世子爺,徐府管家給您送銀子來了。”

連軒啃著果子道,“讓他進來。”

門吱嘎一聲打開,一個模樣周正,年約四十五六歲的男子進來了,他穿著一身青衣直綴,眼神溫和中透著一股精明。

他上前,規矩恭謹的給連軒請了安,又給安容和蕭錦兒幾個見了禮。

禮數周到,叫人挑不出來錯。

而且,他臉上一直掛著笑,給人一種他脾氣很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感覺。

安容嘴角微微上揚,眸底流露出一抹瞧好戲的神情。

連軒一邊啃著果子,一邊敲桌子,“放下吧。”

徐總管趕緊的接過身后小廝遞上來的錦盒,輕輕的擺連軒跟前,“世子爺,還請您見諒,我家老爺這兩日告假在家,已經竭盡全力在籌集銀子了,幾乎能借的都去借了,勉強才湊夠四十四萬兩銀票……。”

徐家欠連軒五十四萬兩,給了四十四萬兩,那還差十萬兩呢。

連軒打開錦盒,將銀票拿出來,隨手數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四十四萬兩。

“還差十萬兩呢,”連軒隨手把銀票丟在了錦盒里。

徐總管忙道,“世子爺,我家老爺實在是盡力了,連徐太后和祈王那里,能借的都想辦法借了,還有府中一些房契地契,都變賣了不少,可五十四萬兩銀子,實在是太多了,府里竭盡全力,也只湊到這四十四萬兩,如今連少爺的月錢都縮減了一半……。”

徐總管一番哭窮,然后道,“那十萬兩,徐府一時間,實在是拿不出來了,我家老爺知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更不敢與世子爺結仇……。”

徐府不敢得罪連軒,錢一定會還,但是現在實在還不了了,還請連軒寬限數日,另外表達了徐府和他交好之意。

安容坐在一旁,邊喝茶,邊聽著。

她知道徐府想來軟的,只可惜沒遇上吃軟的人,對于不喜歡的人,連軒那是軟硬都不吃。

他將果子啃完,果核一丟,又拿了一個繼續啃。

邊啃便道,“也就是說,徐府想稍后把十萬兩銀子給我?”

徐總管點點頭,“還請世子爺見諒,府里實在是沒有……。”

連軒將嘴里的果子一吐,瞥了徐總管一眼道,“行了,你少糊弄我,徐家會缺那十萬兩銀子?當我是三歲小孩呢?”

徐總管又是一番說好話。

聽到徐總管說賣鋪子,安容這時才接口道,“我聽說八大酒樓中的褚桂樓好像就是徐家的,還有這條街上的綠意綢緞莊也是徐家開的,這兩間鋪子徐家賣嗎?”

徐總管被問的一愣。

褚桂樓和綢緞莊,生意極好,老爺怎么可能會賣啊?

不過安容一問這話,連軒就知道她想要褚桂樓和綢緞莊了,當即笑道,“既然是徐家的就好說了,是拿酒樓和綢緞莊抵債,還是賣掉還我銀子,我都隨意,明天之前,我要見到十萬兩銀票,送客。”

連軒的話剛落,卜達就過來送客了,“徐總管,請。”

徐總管離開之前,還規矩恭謹的行了禮。

等她走后,蕭錦兒就道,“大嫂,你想要褚桂樓?”

安容搖頭一笑,“徐家不會賣褚桂樓的。”

徐家可是徐太后的娘家,在皇上登基之前,徐家有多風光。

而且當年陪先皇打仗,徐家得到的好處可不比蕭國公府少,只是蕭國公府正大光明,徐家是悶不吭聲發大財罷了,要不是徐太后的兒子病逝,徐家何至于是今日光景?

當年,為了阻止先皇立皇上為太子,徐家可是費盡心思,如今皇上登基為帝,徐家不夾著尾巴做人,那是找死。

徐家不是不能再拿十萬兩,只是不愿意不甘心罷了。

若是能多說幾句好話,就能少掏十萬兩,誰不愿意?

蕭憐兒給安容倒茶,笑道,“大嫂,你太壞了,只說了一句話,徐家就不得不繼續掏錢了。”

連軒則好奇道,“大嫂,你怎么知道褚桂樓是徐家的?”

一句話,問的安容啞然,她訕笑兩聲,“你大哥說的。”

連軒碰了碰鼻子,再不問了。

只是有些郁悶,大哥很少混跡在京都大街小巷,卻知道褚桂樓是徐家的,他沒事瞎溜達卻不知道,這也太打擊人了吧?

正想著呢,樓下鑼鼓敲響了。

賣留香閣的東西,正式開始了。

首先賣的都是大件,如紅玉瓶子,玉如意,金綃扇……

這些大件,都收藏在無瑕姑娘的閨房里,極其珍貴。

今兒來醉仙樓的,有不少富商在,瞧見那些東西,心里犯癢癢,這不就出價了。

安容的目的只是把東西賣出去,至于誰買,沒人介意。

看著樓下人喊價,很快就超過了安容給的底價,而且價格節節攀升,以超過預期兩千兩銀子被賣掉了。

連軒坐在那里瞧著,眉頭微挑,眸底閃過一抹亮光,道,“這商的錢,不坑白不坑,大嫂,你們在這里吃著,我下樓了。”

說完,連軒起身便走。

蕭憐兒眨巴一雙眼睛,“二表哥要做什么去啊?”

蕭錦兒捂嘴笑,“這還用說么,顯然是去抬價了。”

安容幾個坐在窗戶邊,看著樓下哄鬧的場面。

連軒下了樓,把曾飛的位置霸占了,曾飛和許茂不得不擠一擠,兩人眸底帶怒,“連軒兄,你也太過分了吧,好歹我們也算是兄弟一場,你連我們都坑?”

他們也是留香閣的常客,沒少往里面送東西。

連軒要賣掉留香閣的東西,賣不掉就上門找茬,兩人當時沒在意,怎么說也是兄弟不是。

他們今天來只是湊個熱鬧,結果好了,瞧見他們送的玉佩就掛在那墻上。

許茂沒差點氣吐血,這不坐在這里等著將玉佩買回來。

曾飛問連軒,“我們今兒要是沒來,你不會真的賣不掉,就去府上找我吧?”

連軒喝著茶,瞥了兩人一眼道,“說出去的話,那是潑出去的水,能收回來嗎?”

說完,連軒喊道,“我出兩千五百兩!”

許茂望著連軒,“你喊什么價啊?”

還直接把兩千兩,加到了兩千五百兩。

連軒笑道,“我對這血如意的主子好奇啊,不知道是誰呢,逛青樓,居然送這么貴重的禮物,出手大方,必為人豪邁,我就喜歡和這樣的人交朋友。”

曾飛撲哧一笑,對著一旁穿戴奢貴的男子道,“身為靖北侯世子為數不多的狐朋狗友之一,我給你一個忠告,能不和他做朋友,就不要做,被蹭吃蹭喝不算,還時不時的要幫著背黑鍋,凄涼啊……。”

說著,曾飛挨了一拳,捂著胸口道,“還要忍受被打的痛苦。”

連軒一張口加了五百兩,場面有些冷了。

因為,當時兩千兩就兩個人在競爭了。

連軒一喊,好了,不敢和他爭了。

樓下,安容是笑的腮幫子疼,“果真是京都的霸王啊,往那里一坐,大家就自動退避三尺了。”

蕭憐兒也是笑的不行,“他這是坑人,還是坑自己呢?”

許茂也是笑的肚子疼,道,“你要是連著出價,大家都不用買了。”

安容吩咐了芍藥幾句,芍藥下樓道,“靖北侯世子是賣家,他沒有出價的資格,大家繼續。”

說完,芍藥道,“世子爺,還請你上樓。”

連軒翻了兩個白眼,起了身。

臨走之前,給許茂和曾飛使了個眼色。

然后,拍賣時,許茂和曾飛輪流的抬價。

兩人著實招了不少憤岔的眼神。

不過好在大件不多,小半個時辰就賣完了。

然后賣的才是玉佩、珠釵,項鏈等。

與賣大件不同,賣玉佩,是將許多玉佩放在托盤里,由小廝端到每個桌子,給客人挑選。

玉佩賣完了,賣玉鐲,再賣戒指。

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蕭錦兒手托著下顎,巴巴的看著道,“大嫂,你說怎么會有那么多人喜歡逛青樓呢?”

蕭憐兒扭著繡帕,臉色很僵硬。

喜歡逛青樓的男人實在太多了,她怕她將來嫁的夫君也會流連青樓酒肆,送給那些青樓女子首飾玩物。

想著,蕭憐兒都不想嫁人了。

察覺到她不開心,安容問道,“怎么了?”

蕭憐兒把心里話一說,然后問道,“大嫂,若是大哥也逛青樓,你會如何?”

安容被問的一愣。

蕭錦兒笑道,“大哥怎么會逛青樓呢?”

蕭憐兒耷拉了眼神道,“我知道大哥不會,我是說假如。”

這問題還真難住安容了。

安容想了半天,依然搖頭,“我不知道。”

她從未想過蕭湛會去逛青樓。

蕭憐兒堅定道,“若是我未來夫君也逛青樓,我就跟大姑母一樣和離!”

蕭錦兒咧嘴一笑,“你想多了,祖母和娘親替你挑的夫君,品性怎么會差呢?”

說著,她起身道,“茶水喝太多了,我要出去一下,你們去不去?”

安容搖頭。

蕭憐兒也搖頭。

蕭錦兒就帶著丫鬟出了屋子。

走了沒幾步,在轉道處,蕭錦兒和祈王撞上了。

蕭錦兒撞的呲疼,祈王道歉道,“對不起,撞疼你了。”

蕭錦兒瞧見他,臉騰的一紅,搖頭道,“沒事。”

說著,轉身便要走。

祈王伸手攔下她。

攔住蕭錦兒的手上,拿著一支發簪。

那支發簪和蕭錦兒頭上的一支一模一樣,正好是一對。

正是方才進醉仙樓,丟的那支。

蕭錦兒看著發簪,望著祈王道,“我的發簪怎么會在你手里?”

祈王低低一笑,道,“你在門口說發簪丟了,我聽見了,去幫你找了回來。”

說著,祈王頓了頓,道,“我弄壞了你的玉簪,賠你一支,你又不要,幫你找回來,我也心安一些。”

聽著祈王的話,蕭錦兒臉紅如晚霞。

再抬眸,正好捕捉到祈王眼神,有欽慕,有受傷,還有怕她拒絕。

蕭錦兒福身道謝,正要伸手去接發簪呢。

祈王手抬起來了。

他親自幫蕭錦兒將發簪戴在發髻上。

沒人注意到,在祈王收回手時,有一些粉末從他手上掉落下來。

蕭錦兒羞不自勝,饒過祈王,轉身下樓。

丫鬟緊隨其后。

等到無人處,丫鬟低聲道,“姑娘,你不會喜歡上祈王了吧,國公府不會允許你們的……。”

蕭錦兒瞪了丫鬟道,“胡說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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