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看熱鬧的暗衛不是侯府的,是國公府的,侯府的暗衛看著自己主子被人迷暈、逼婚,還坐下來喝酒,可能嗎?
侯府的暗衛壓根就沒有跟著侯爺!
讓安容眉頭隴緊。
父親的暗衛不跟著父親,去做別的事了,他反倒讓蕭國公府的暗衛保護?
有什么事直接讓蕭國公府的暗衛去辦不更好么?
還是說,侯府的暗衛被鄙視了,覺得他們根本保護不了父親?
安容猜不透。
她的心思全在了青云寨上。
這是一個很奇特的山寨,歷代山寨主都是女的,沒人知道它存在了多少年,但是青云寨下面的小鎮,繁榮昌盛,全靠青云寨庇佑。
前世,從未聽說過青云寨有搶劫人的行為,怎么這一世,偏就父親倒霉了?
安容低低斂眉,正巧那邊桃媒婆大聲喚她,安容便轉了身。
就在她轉身之時,她的頭猛然抬起。
她驀然轉身,彼時趙成還沒有離開。
安容冷了張臉道,“你們又利用我父親!”
趙成嚇了一跳,忙回頭,眉間有不解之色,“四姑娘?屬下不明白……。”
安容重重的一哼,“別騙我,我問你,裴老族長是不是要退位讓賢了?”
趙成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了,怎么好好地就說到裴老族長身上去了?
不過,四姑娘還真說對了。
裴老族長確實給國公爺下了帖子,下個月十六退位讓賢。
趙成點點頭,安容的臉色更臭。
前世,當今皇上要修建一座避暑行宮。欽天監測出青云寨后山乃一塊風水寶地,建議把行宮修建在那里,當時朝堂上下,無人不贊同,除了右相。
當時,爭的很兇。
蘇君澤上朝回來,她問了一句。“為什么青云寨后山不能修建行宮。不是挺好的嗎?”
蘇君澤笑道,“是挺好的,可惜被人占了。”
她當時就笑了。“皇上要建行宮,哪個膽大的敢不讓?不想要命了么?”
蘇君澤嘴角輕弧,“人家都霸占了近千年,便是皇上。也不敢搶。”
當時,安容不明白。繼續追問,蘇君澤怎么都不說。
蘇君澤不說,當安容不會猜么,為什么右相不同意皇上在那里修建行宮。蘇君澤又說被人占了近千年?
明擺著,那是裴家的地盤。
朝廷,只有一個地方不敢占。
那就是墓地。
便是抄家時。祭田也是不沒收的。
裴家千年世家,根基遍布大周。那塊地再好,皇上也不敢要啊,哪怕不是墓地。
而且,安容還發現,裴氏族長換人,青云寨寨主便換人,這不可能只是一個巧合!
安容知道,有些世家有專門的守墓人。
她大膽猜測,青云寨就是裴氏一族的守墓人!
現在父親是送鹽引去邊關交給敖大將軍,卻在半道上被青云寨寨主給搶了做壓寨夫君,這么做明顯是把敖大將軍的視線轉移到青云寨上。
安容前不久,才無意中透露敖大將軍有一直護衛隊專門負責盜墓。
若是青云寨后山埋著裴氏一族千年來的歷代族長,里面的陪嫁之豐厚,怕是抵得上一座寶藏了吧?
要是熬大將軍知道了,會不動心嗎?
蕭老國公這是引敖大將軍盜裴氏一族的墓,好將他逮個正著呢。
玩的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最后全被獵手收拾的把戲。
而父親,倒霉催的就是那個誘餌。
“你如實告訴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安容斂了眉頭問。
趙成對安容有些驚恐了,這些事他都不知道,四姑娘居然全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日他得知熬大將軍盜墓時,趕緊回去稟告老國公。
正巧,裴氏族長也在。
當時老國公就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去了,若是大周有那么一座墓,能引誘他盜墓的話,只有裴氏了,因為他的墓,盜成功了,那幾輩子都不愁吃喝。
趙成不知道蕭老國公和裴氏族長說了什么,裴氏族長大怒,差點和蕭老國公打起來。
現在想來,也不怪裴氏族長生氣了,蕭老國公這是要拿裴氏一族的列祖列宗去要敖大將軍的命啊。
不過,最后裴氏族長還是被老國公說服了。
他記得裴氏族長臨走前是這樣吼道的,“要是老夫的陵寢被人給扒了,你蕭老兒嗝屁后,就得埋我底下,給我墊背用!”
蕭老國公是這樣回他的,“你裴家的墳墓,我瞧你也就知道你自己的在哪里,行了,要是你的墳墓被人扒了,我給你墊背就是,在你眼皮子底下,他能翻起浪花來?你可別想我給你墊背,就故意睜只眼閉只眼。”
裴氏族長笑了,“我還真有此意。”
“……你要真這樣,等不到敖回盜你的墓,老夫先去了!”
“……蕭老兒,你夠了,好歹咱們幾十年的情分,你至于為了十萬兵權就這樣嗎?你那外孫兒,又不是沒本事,至于你為了他忙死拼活的嗎,就不怕你這國公府內院失火?”
“……你懂什么,湛兒能讓我蕭家達到輝煌之境,罷了,你趕緊給你那女兒去一封信,她年紀也不小了,該嫁人了。”
這又是一個烏龍。
青云寨寨主乃裴家當家族長的女兒,而且是第一個女兒,不論嫡庶,只要是第一個出生的女兒,便是守墓人。
父親繼位,她便要去青云寨守墓,并親自監督父親陵寢的修建。
等到父親退位或者死后,她才能離開青云寨,嫁人。
在裴家,成為守墓人是一種榮耀,因為死后。她能陪葬在陵寢里。
搶侯爺做壓寨夫君只是一個計謀,偏青云寨寨主裴語不知道,她以為是父親給她物色的夫君,她當真了。
故作被地痞流氓調戲,只是看看侯爺品性,若是好的話,她就應了。不好的話。讓侯爺哪里來回哪里去。
這廂裴氏族長當是假戲,那邊裴語真做了。
一群湊熱鬧的暗衛也知道是假的,可誰想到裴語真嫁了?
這不。嚇壞了的暗衛趕緊送信回來了……
安容聽得滿臉黑線,這裴語得多孝順啊,裴氏族長說的話,她怎么連句質疑都沒有。現在好了,拜了堂。也入了洞房了,哪還有回緩的余地?
她是裴氏族長的女兒,又替裴家守過墓,在裴家。她的地位僅次于下一任裴家族長啊。
安容覺得她爹此番離京是走了狗屎運了。
只是,裴語的身份不能大白于天下,在世人眼里。她就只是青云寨寨主。
安容對這樁親事是極滿意的,她道。“父親還有皇命在身,這會兒還沒到邊關,能趕的回來嗎?”
趙成扭了扭眉頭,這一路,意外橫生,能趕回來,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不過,侯爺不回來也沒關系,主子回來就成了。
趙成回道,“主子這會兒已經在大周了,他能趕回來。”
安容的臉啐然一紅,忍著臉紅,問道,“靖北侯世子也一起?”
趙成點點頭,不救出靖北侯世子,主子哪能回來啊。
“那他沒事吧?”安容問道。
趙成笑道,“靖北侯世子沒事,只是這一回離京,著實餓了幾天肚子,其他就沒了,額,除了被人踹了一屁股。”
安容眼睛睜大,“敢踹靖北侯世子的屁股,誰這么膽大,不要命了嗎?”
“……北烈不是大周,人家的命還在,”要是在大周,也沒人敢踹靖北侯世子啊。
不過,人家的命雖在,但是媳婦沒了。
不讓世子爺把這口氣捋順了,會還他媳婦才怪了。
安容還想多問兩句,那邊桃媒婆等的不耐煩了。
“我說四姑娘啊,你倒是說句話啊,我還要去慶陽伯府一趟呢,你不說話,那我走了,”桃媒婆道。
安容忙從書房離開,隨手拿了個碧玉麒麟,塞給了桃媒婆,笑道,“勞你費心了,我爹已經娶過親了。”
桃媒婆看著碧玉麒麟就錯不開眼,一聽安容這話,眼睛瞬間睜大,“侯爺娶過親了?”
安容輕點頭,“在去邊關的路上娶的。”
“不是吧?”桃媒婆驚呆。
安容訕笑一聲,“是突然了些,遇到兩個地痞流氓欺負人家姑娘,我爹出手相助,人家要以身相許,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他抱了人家姑娘一下了。”
安容可沒有撒謊美化,這確實是真的,只是侯爺不答應,才有后來被搶的事。
“這不是被訛上了嗎?”桃媒婆皺眉道。
安容不知道怎么回答好,要不是誤會,人家不一定愿意訛她父親。
桃媒婆覺得可惜,她是真覺得這門親事極好啊,不過看著手里的碧玉麒麟,她又不惋惜了。
她做媒也是為了錢,這錢給了,就沒什么可惜的了。
桃媒婆滿載而歸。
她一走,侯爺娶親的事,整個侯府就都知道了。
老太太知道后,讓夏荷來請安容過去問話。
安容攬著老太太的胳膊道,“祖母,你放心吧,父親娶的姑娘性子極好,是蕭老國公做的媒。”
聽了安容的話,老太太就放心了,蕭老國公做的媒,那就差不了。
從松鶴院出來,安容就瞧見了芍藥。
“怎么去了這么半天?”安容問道。
芍藥忙回道,“奴婢去前院送信,七福有事出去了,其他人去送信,奴婢不放心,就自己跑了一趟。”
安容點點頭,邁步回玲瓏苑。
趙王府和瓊山書院的事,一時半會兒還查不清,得等。
安容安心繡嫁衣。
第二天,趙王爺的事就有了結果。
柳大夫被放了回去,濟民堂塌了。
沒錯,是塌了。
趙王爺一怒之下。叫了小廝去砸濟民堂,這不下手狠了點,將濟民堂給砸塌了一半。
安容聽后一笑,這下濟民堂該翻不起浪花來了吧。
只是沈安閔的事,讓安容甚是憂心。
小廝尋遍京都青樓酒肆,愣是沒人知道那兩首詩詞的出處。
安容憂心,弋陽郡主更憂心。不知道怎么辦好的她紅著臉來找安容。
弋陽郡主羞愧不已。都是她,要寫什么信,不寫信不就沒人鉆空子。要是被瓊山書院驅逐,那名聲可就毀了。
弋陽郡主有個主意,她望著安容道,“要不我去招認了吧?”
安容滿臉黑線。這主意還能更餿一點么,不過弋陽郡主能說這話。安容心底暖暖的,她是真心對二哥的。
安容寬慰她道,“你放心,總會想到解決的辦法的。”
弋陽郡主急啊。“我派了小廝去打聽,說是從出了事起,他就一直跪在夫子廟。都一天一夜了……。”
安容輕咬唇瓣,二哥真倔。跪能解決事嗎,該查清楚是誰栽贓他才是,傻。
只是,安容也沒輒了。
就在她嘆息的時候,芍藥一臉喜色的上來道,“姑娘,二少爺他沒事了!”
安容聽得一喜,弋陽郡主更是高興不已,“查出來是誰栽贓的了?”
芍藥連連點頭,“查出來了,只是世子爺和周大少爺兩個……。”
“他們兩個怎么了?”安容不解。
芍藥忙道來。
沈安閔跪在那里以示清白,沈安北不忍心啊,他更氣有人栽贓。
他知道書院有那么一撥人處處針對他們,指不定就是他們下的手。
這不,夜深人靜時,沈安北拉著周少易去找證據。
翻箱倒柜,總算是找出來一本春宮圖。
正好里面缺了一頁,就是沈安閔信里的一頁。
證據確鑿,沈安閔洗白了。
陷害沈安閔的是江太醫府,江大少爺。
就是那個修改醫書,害太后久病不愈,被皇上滿門抄斬的鄧家外孫兒。
只是沈安北和周少易兩個就慘了,瓊山書院教人做事坦坦蕩蕩,他們兩個夜里卻去翻箱倒柜,這并非君子所為,犯了書院的規矩。
但念在他們兩個不為私心,而是重情重義的份上,杖責了十大板以儆效尤。
江大少爺則要被逐出瓊山書院。
這樣的結果,弋陽郡主很不滿意,無辜被人栽贓,還差點逐出書院,結果只是找出栽贓之人,把他逐了出去,應該讓他也跪上一天一夜才是!
而安容關心的是,背后有沒有主使之人。
芍藥點點頭,“有背后主使,那學子求書院饒過他這一回,他說是有人指使他的,只是才說了一個沈字,暗處就飛來一把匕首……。”
“殺人滅口?”弋陽郡主冷著張臉,“要讓我知道他是誰,定扒他兩層皮!”
芍藥笑嘻嘻的看著弋陽郡主,“人沒死,世子爺踢了他一腳,那匕首插他大腿上了,他說是沈祖瑯慫恿他這么做的。”
安容微微一鄂,她沒想到,居然招出了他,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不過安容高興的太早了,書院壓根就拿沈祖瑯沒輒。
江大少爺指認沈祖瑯,但沈祖瑯坦坦蕩蕩的很,他沒有慫恿過任何人。
鄧家滿門抄斬,江大少爺原就把安容記恨上了,沈安閔和沈安北是她大哥二哥,在書院又風光的很,惹人嫉妒。
沈祖瑯手下的跟班就挑撥了兩句,江大少爺就一門心思揪沈安閔和沈安北的錯,給鄧家報仇。
等了幾天,才發覺沈安閔與人有書信往來。
江大少爺當時也沒在意,誰不寫信啊?
但是沈祖瑯一句話,讓他動了嫁禍之心,沈祖瑯笑著拍他的肩膀道:傳書信倒沒什么,就怕傳些不該傳的,到時候被逐出書院,一輩子就毀了。
要說沈祖瑯這話也沒有說錯,確實如實。
只是心懷叵測之人,就聽出了弦外之音。
江大少爺知道沈祖瑯是在利用他,更要殺他滅口,可是他就是沒辦法。
安容也暗氣,明明做了壞事,慫恿了人,偏說話太聰明,那小辮子太溜,叫人抓住了,還溜走了。
弋陽郡主見沈安閔沒事了,她就放心了。
等她走后,芍藥從袖子里掏出來一封信,交給安容道,“姑娘,這是七福讓奴婢轉交給你的,說是二少爺給你的。”
安容微微挑眉。
她接過信,打開一看。
清澈的眼睛瞬間嶄亮。
她等了許久,耐性都快等沒了,總算是不負所望,沈寒川答應她的計劃了!
安容懷著激動的心情往下看,越看眉頭越隴。
最后,眸底冷笑連連。
好個齊州沈家!
扶持了二老爺十五年,目的就是扶持二老爺執掌整個侯府,然后再去齊州沈家,跪在沈家列祖列宗跟前俯首認錯,求齊州沈家收回逐出老太爺的決定,讓武安侯府重歸沈家。
要是武安侯府有誠心,當讓出侯府爵位。
安容看著,當即呸了一口。
不要臉!
侯府壓根就沒想過再回去,齊州沈家倒好,費盡心思逼的侯府求著要認祖歸宗,還把武安侯府的爵位拱手送上,腦袋被門夾了吧!
難怪,前世二老爺得了侯爵之后,并未聽說認祖歸宗的事。
傻子才會這么做呢,二老爺辛辛苦苦謀劃了十幾年,最后全是給他人做嫁衣裳,可能嗎?
見過異想天開的,還沒見過這么異想天開的。
一群奇葩。
安容看著信紙發呆。
二老爺那么精明,不可能不知道齊州沈家打的什么如意算盤,他肯定是存了將計就計的心。
安容托腮沉思。
沈寒川現在根本就沒有自由,要想他強大到齊州沈家奈何不了他,第一步,就是遠離沈祖瑯。
安容知道,沈寒川喜歡學武,更勝過從文。
只是齊州沈家逼迫,他也沒有辦法。
有什么辦法能讓沈寒川離開瓊山書院,去軍營呢?
安容思岑了半天,才想到個好主意,只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幫忙。
他應該不會拒絕吧?
安容將信撕碎,讓芍藥拿去燒掉。
她緩步走到回廊上,看落日余暉。
絢爛的晚霞,將整個天際渲染的如同綢緞一般,叫人驚艷。
她喜歡在玲瓏閣上看夕陽,喜歡看倦鳥歸巢。
不到十天就要出嫁了,每一天的落日,安容都舍不得錯過。
可是,安容知道,這是她在侯府看的最后一個落日。
不知道蕭國公府的落日是不是也這么的美?
ps:五千字大章,比二更少一千……淚奔。
安容今天能不能出嫁,就看粉紅有木有二百五\(≧▽≦)/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