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可是貨真價實的后娘啊。
之前偷安容的秘方,簡直是天良喪盡,為人所不齒。
可后來瞧戲的時候,似乎又不像那么回事,當著那么多人的面,一個當家主母,手無縛雞之力,卻努力救傷的庶女,想以一己之力去抬戲臺,這要換成旁人,有幾個做得到啊,庶女而已,在她們心中,跟死個丫鬟區別不大。
莊王妃覺得大夫人就跟戲里的馬娘一樣,是有苦衷的,是面苦心甜。
莊王妃說,護國公夫人配合,真是把大夫人夸的是有口難言,受盡委屈。
徐太后就是后娘啊,當年她也受了不少的委屈,感同身受。
然后,便有了大夫人恢復誥命的懿旨。
沈安溪聽得嘴撅的高高的,徐太后真是吃飽了撐得慌,事情都沒查清楚,就胡亂下懿旨,這不是給侯府添亂嗎?
懿旨大夫人是接的爽快,感激涕零,可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老太太和侯府其他太太就擔憂不已了。
這是欺瞞太后啊!
老太太手撥弄佛珠,斂眉,神情不知所思。
安容站在一旁,她也不知道怎么辦好了。
天知道大夫人被禁足,還能和莊王妃和護國公夫人勾搭上。
安容絞盡腦汁的想,想著想著就想到了蕭湛身上。
安容現在對蕭湛可是依賴的很,不知道他怎么看這事?
可是侯府的事。樣樣都麻煩他,是不是不好?
屋內,陷入寂靜。
外面。青衣小丫鬟進來,福身笑道,“老太太,四老爺回來了,還把表姑娘帶了回來。”
安容臉色一冷,她沒想到自己那么阻攔一下,四老爺還是把柳雪茹帶回了侯府!
四太太出去相迎。沈安溪也想要出去,可是見安容站著不動。她也不動了。
柳雪茹克她呢。
其實武安侯府屬虎的不止沈安溪一個,還有沈安玉。
不過并不是什么屬虎的都克人,而是正午過后,凌晨之前出生的老虎才克人。
下山虎傷人。
沈安玉的命也極好。她凌晨出生,不克誰。
沈安溪是夕陽落山時出生的,只是她本身極弱,克不了人。
柳雪茹就不同了,她和沈安溪出生時辰相差無幾,命理極硬。
四老爺進屋后,對老太太道,“我也知道算命先生叮囑的話,只是茹兒在柳家受盡流言。我不過是待了幾日都聽不進去的,憐她孤小,就帶回了侯府來。”
四老爺的意思是。侯府不多久就分家了,到時候三房會分出去,沈安溪和柳雪茹不會住在一起,就算相克,也影響不了。
四老爺要把柳雪茹留在侯府,跟在老太太身邊養。
柳雪茹雙眼紅腫。臉色蒼白,哭聲極小。有梨花帶雨之姿。
老實話,老太太瞧她這模樣,真是憐惜不已。
尤其是四老爺說柳雪茹乖巧伶俐,懂事聽話,比他女兒都好,剛好能給安容做個伴兒。
老太太想想也是,沈安溪搬遠了,安容一個人住在侯府,略顯孤單,有個伴兒挺好。
老太太望著安容,安容很直接了當道,“還是給七妹妹作伴吧,我不用。”
說完,見大家都看著自己,安容覺得自己的話生硬了些,又道,“我都定親了,能在侯府待多久,雪茹表妹在侯府也孤單的很,還是跟在四嬸兒身邊吧,能給七妹妹做個伴,算命先生說了,會克祖母,這些事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好。”
看見她就煩,還要她天天見,只要想想,安容心底就冒火。
尤其是前世,祖母待她多好,結果呢,她明明知道大夫人她們心懷叵測,卻不告訴她,等所有人都死光了,再給她最后一擊。
要不是念在她最后坦白相告,沒讓自己死不瞑目的份上,安容連她侯府住兩晚的機會都不給!
安容哪里不知道四老爺四太太的小算盤,話說的冠冕堂皇,還不是有自己的算計。
把柳雪茹接回侯府,養在老太太身邊,日子久了,情分就深了,將來肯定會給柳雪茹謀一份不錯的親事,還得搭送一大筆的陪嫁。
柳雪茹過的好,會不記得自己嫡親的舅舅舅母嗎?
這是讓老太太給他們縫制嫁衣裳呢。
安容很不高興,你要做好人自己做,別把別人當傻子,還說為了她好,前世這句話害苦了她!
一屋子人,就安容毫不遲疑的反對。
柳雪茹哭著走到安容跟前,紅著眼睛,嬌弱堪憐,“四姐姐,你不疼我了?”
安容在心底重重一冷哼,前世,你喂我砒霜的時候,又何曾憐惜過我?
安容親昵的幫柳雪茹擦干眼淚,道,“茹表妹,有些事我不敢去嘗試,請你諒解我,不信,你問六妹妹。”
安容給沈安溪使眼色,沈安溪有些茫然。
老太太便問了,“什么事不敢去嘗試?”
沈安溪恍然大悟,她懂安容要她說什么了,沈安溪道,“祖母,今兒我和四姐姐不是去大昭寺求平安符了么,大昭寺的大師說,咱們侯府想平安,可不容易,大師說侯府會進一匹狼崽,雖然弱小,可他日長大……。”
說白了,就是侯府會養一匹白眼狼。
不保證是不是柳雪茹,可萬一是呢?
侯府已經夠亂的了,哪怕有一絲的可能,都要扼殺掉,反正人是四老爺接回來的,你就接回南苑住就是了,往后分家了,一起搬出侯府。
沈安溪輕聳肩,她不懂安容為何要她這樣和老太太說。不過她能覺察的出來,安容不喜歡柳雪茹,甚至可以說是討厭。
安容討厭的人。她就是長成一朵花,沈安溪也喜歡不起來。
柳雪茹聽得眸底有一抹寒芒一閃而逝。
偏巧這抹寒芒叫孫媽媽瞧見了。
孫媽媽心一凜,表姑娘的眼神還真有些像狼,兇狠的緊。
這世上最怕的就是養白眼狼啊,忘恩負義,能把人毆死。
孫媽媽給老太太搖頭,主仆之間的默契。旁人不懂。
不過老太太卻打定主意,不留柳雪茹了。
不過這打圓場的話是三太太說的。她笑道,“我覺得安容說的對,她和蕭表少爺定了親,原本說好了是今兒送納采禮來。偏巧國公府來了貴客,一時改了主意,推遲一日,想蕭老國公那么中意安容,蕭表少爺年紀也不小了,就算老太太可勁的留,也不會超過半年,安容便會出嫁。”
“侯府一旦分家,可就沒人陪表姑娘玩了。還是跟在四太太身邊,和七姑娘一起教養,將來再給她尋一門中意的親事。比什么都強。”
四太太臉上帶笑,其實心里那個氣啊。
她就想不明白了,怎么茹兒的命就那么不好。
還沒進侯府,就有算命的說她克人,大昭寺的大師又說她是白眼狼。
狼就是狼,誰養都改變不了她的本性。
留在自己身邊。還不得害死她啊?
四太太是打定主意不留柳雪茹了,不過她慣會說漂亮話。笑道,“我們老爺也不過那么一說,侯府,老太太的身子骨是首要大事,豈可有半點馬虎,再說了,柳家欺人太甚,我將茹兒接回來,當年那些陪嫁又都在柳家,她的親事我哪里做的了主?我瞧著,還是侯府出面,好好磨磨柳家的銳氣才好。”
言外之意,就是把柳雪茹送回柳家。
柳雪茹站在那里,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娘親跟她說,不論如何都要想辦法留在侯府,侯府如今權勢正盛,有舅舅舅母幫襯著,她能尋一門好親事,比待在柳家強百倍不止。
娘親也說了,外祖母素來心軟,多哭,多流眼淚就行了,再不就是求四姐姐,她也好說話。
可她哪里好說話了,最難說話的就是她了。
任是她怎么哭,她就是不心軟。
柳雪茹可憐兮兮的望著安容,安容側過身子,對她,她心如磐石。
屋子里,就柳雪茹的去留積極的商議著。
侯府不留她。
四太太不愿意收留她。
最后,柳雪茹只能乖乖回柳家守孝了。
當然了,四老爺將她帶回來了,怎么也要住幾日的。
對此,安容倒也無所謂,兩日時間,她可勁的巴結祖母還來不及,哪里還能鬧什么幺蛾子?
而且,她才喪父,要在屋子里抄寫往生經,若是四處走動,只會叫人覺得她不孝。
等屋子里人散去,沈安溪才抽空問安容,“四姐姐,你怎么不喜歡茹表妹,你以前喜歡她更甚喜歡我。”
從來沒聽說茹表妹惹到四姐姐了啊。
安容捏捏沈安溪的臉,笑道,“你比她單純,我能看懂你,但是我看不懂她。”
沈安溪皺了皺眉頭,對安容喜歡捏人臉這樣的毛病有些齜牙,“別好的不學,凈學些壞毛病。”
蕭表少爺,你把我四姐姐帶壞了!
沈安溪表示,她還是支持荀止,至少他沒有一步一步把安容往溝里帶。
安容囧了,手輕動,覺得燥熱的慌。
她方才還覺得捏人臉的感覺很不錯啊。
安容假咳了兩聲,“我方才是給你擦臉上的灰。”
沈安溪努嘴,“還喜歡睜著眼睛說瞎話了,這才幾天啊,毛病一個接一個,往后還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子了。”
安容兩眼望天,滿臉黑線。
芍藥捂嘴笑,蕭表少爺要背黑鍋了,她可以證明,睜著眼睛說瞎眼不是蕭表少爺帶的,姑娘天生就會。
安容抖了抖眉頭道,“我先回玲瓏苑反省。”
“要好好反省,”沈安溪道。
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