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容跑過去時,已經有丫鬟過來將沈安蕓扶著走了。
沈安芙站在那里,看著沈安蕓留在地上的血,聲音有些飄弱,“大姐姐她,不會是懷了身孕吧?”
沈安姒笑了,眸底盡是幸災樂禍,她望著沈安芙的腳,打趣了一句,“往后,我可是不敢惹二姐姐你了。”
輕輕一勾腳,指不定孩子就沒了。
在內院,有孩子才能長久,府里那些沒孩子的姨娘,哪個過的好?
沈安芙扭帕子,她伸腳摔了沈安蕓的事瞞不過沈安姒。
不過她不擔心,她不敢泄密。
兩人追著沈安蕓走了。
安容在后面一點兒。
等她們走后,假山處,出來兩個人。
正是大夫人和她的貼身丫鬟。
大夫人的臉色極難看,涂著丹寇的指甲掐進假山里,丫鬟想提醒不敢提醒。
指甲斷了。
丫鬟轉了話題道,“原以為舉報是大姑娘一個人的事,沒想到是二姑娘和三姑娘暗地里慫恿的,她還想借夫人你的手,除掉大姑娘和四姑娘,好深的心機。”
還有方才二姑娘隨隨便便一腳,大姑奶奶就流血叫疼了,若說那是葵水,說出去誰信?
大夫人手狠狠的用力,嘴角的笑殘忍嗜血。
她活了這么多年,從來順風順水,原以為害她的是安容,是她悶不吭聲的害了她。
沒想到,她才是最乖順的那個。
是府里那些心比天高的庶女在折騰,還有二房母女,還想多留她們活幾年,沒想到不怕死的算計到她頭上來了。
大夫人去了松鶴院。
屋內,劉大太太和趙大太太正陪老太太說話,正有說有笑呢。
外面丫鬟來報,“不好了,大姑奶奶出事了。”
老太太當時眉頭就冷了下去,再一聽,沈安蕓摔跤,下面流血。
老太太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趕緊吩咐丫鬟道,“快叫人請大夫來,讓藥方先煎一副安胎藥給她服下再說,要快!”
不管老太太有多不滿沈安蕓,可沈安蕓畢竟已經是侯府出嫁的女兒。
若是在回門的時候有個萬一,侯府沒法跟宣平侯府交代。
最重要的是,今兒才是初二啊,就在侯府鬧出了人命,可不是什么好事。
松鶴院偏屋亂成一團。
藥方里有好幾張保胎的藥方,得了吩咐,趕緊配了一副藥來,安容怕有事,先檢查了一番,確定無事才讓丫鬟去煎藥。
等沈安蕓喝下藥,大夫才趕來,
彼時沈安蕓臉色蒼白一片。
大姨娘也來了,她最焦急,“大夫,孩子可保的住?”
大夫神情有些難看,道,“宣平侯世子夫人這些日子焦慮不安,原就有些動胎氣,又不小心摔了一跤,若不是及時服下安胎藥,只怕孩子早沒了,接下來一個月必須臥床修養,稍有不慎,縱使醫術再高,也保不住孩子的命。”
沈安蕓躺在大迎枕上,手撫著小肚子,眼角有淚。
差一點點,她的孩子就沒了。
想到方才她的驚恐,沈安蕓眸底就迸發出冰冷之色,“二妹妹,你為何用腳攔我!”
老太太眉頭一沉。
大夫嘴角抽了抽,他最怕的就是出診遇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趕緊出去寫藥方。
沈安芙輕咬唇瓣,一臉無辜,“大姐姐,你自己踩了裙擺摔倒,怎么能怨我,三妹妹,當時我就站在你身邊,你瞧見我害大姐姐摔跤了?”
沈安姒搖頭,“大姐姐,我們都知道你受了驚嚇,險些沒了孩子,可你怎么能隨隨便便污蔑人呢,而且,你都懷了身孕,你怎么不在宣平侯府修養?”
沈安蕓被的啞然,她不知道自己有身孕。
她的葵水是有些日子沒來,世子爺也日日宿在她屋內,可是除了梅林那一次,世子壓根就沒給她懷孕的機會。
幾乎都是讓她用嘴幫他瀉火,要么就是服用避子藥。
她知道避子藥要及時服用才有效,每日一碗,她從沒少喝過一回啊。
可是方才,大夫都沒說避子藥的事。
沈安蕓讓丫鬟將大夫找來,問道,“我喝了避子藥,怎么還會有孕?”
大夫微微一愣,失笑道,“世子夫人說笑了,你從沒喝過避子藥,會懷孕有什么好奇怪的?”
沈安蕓心頓時一熱,眼眶就紅了。
老太太眉頭輕蹙,她也納悶呢,當初宣平侯夫人給了侯府兩個選擇。
沈安蕓選了先進門,后生子,宣平侯夫人又急著想給世子娶正妻,不可能心軟讓沈安蕓在這時候懷孕的。
“你喝的避子藥是誰給你準備的?”老太太問道。
沈安蕓忙抹了眼淚道,“是宣平侯夫人準備的,只要世子睡在我屋里,第二天一早就會有一碗,我一直以為是避子藥,丫鬟也是這么說的,沒想到……。”
沈安蕓沒想到宣平侯夫人對她那么好,那藥不是避子藥,就是補藥啊。
宣平侯夫人也是想她早先懷身孕的,可是方才,她差點點就辜負了她!
孫媽媽望著老太太,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大對勁兒,宣平侯夫人不至于糊涂自此吧?
可沈安蕓沒有服用過避子藥,懷了身孕是事實,孫媽媽道,“看來宣平侯夫人是想孫兒了,大姑奶奶住在侯府養胎肯定不行,該怎么辦?”
老太太沒有絲毫猶豫,擺手道,“讓和夏荷照顧她,讓綠袖去一趟宣平侯府,告訴宣平侯夫人一聲。”
沈安蕓臉色緩緩恢復紅潤,那是喜悅渲染的,但是宣平侯府,卻是陰霾一片。
因為丫鬟當時稟告的時候,護國公府三太太正巧也在,聽到這消息時,三太太當即就笑了,“這是耍我們護國公府玩呢,你可是跟我再三保證,在正妻未生下孩子前,不許平妻、妾室懷孕,這還沒過門呢,平妻就有身孕了。”
三太太當時就氣站了起來,轉身便走。
宣平侯夫人趕緊拉住她,好一通好話將她哄住,“我也納悶呢,我每日都讓丫鬟送避子藥去,這事府里上下都知道,不可能會懷孕,你讓我查查。”
蘇三太太也不是真要走,只是覺得被欺騙了,可是想想,也覺得不大可能,除非宣平侯夫人不想給世子娶正妻,否則不會做這樣的傻事。
蘇三太太坐了回去。
宣平侯夫人讓丫鬟把避子藥拿來,又找了大夫來看,得知避子藥被換成了補藥,宣平侯夫人差點氣暈,趕緊跟蘇三太太賠不是。
蘇三太太很不給情面道,“這事我做不得主,護國公府不會委屈了大姑娘的。”
宣平侯夫人連連保證,她說的話肯定算數,納采禮照舊。
蘇三太太表示,這事不解決了,納采禮就不用送到護國公府了。
宣平侯夫人送蘇三太太回去,轉過頭吩咐丫鬟道,“派人去將二夫人接回來!”
丫鬟點頭應是。
很快,接人的轎子就到武安侯府了。
老太太眉頭蹙緊,她已經讓丫鬟告訴宣平侯夫人了,現在沈安蕓不合適送回去,要在侯府養兩日,武安侯府是她的娘家,有什么留不得的?
可是宣平侯府態度堅決,沈安蕓自己也表示,她不礙事。
老太太也就不攔著了,宣平侯夫人都能免了沈安蕓的避子藥,自然是寶貝這個孩子的。
不過老太太還是不大放心,又讓綠袖陪同。
沈安蕓回了宣平侯府。
等綠袖再回來,孫媽媽便問道,“大姑奶奶沒事吧?”
綠袖搖頭,又點了點頭,也不是到是有事還是沒事,鬧的孫媽媽直蹙眉,“說話!”
綠袖忙道,“大姑奶奶回去,就被罰跪在正堂,宣平侯夫人質問她為何將避子藥換成補藥。”
總之,大姑奶奶是白高興一場了,宣平侯夫人的臉色就跟被人扇了十ji巴掌一樣的難看。
老太太眉頭冷沉,孫媽媽先笑了,“這宣平侯府也是有趣,宣平侯夫人特地將避子藥換成了補藥,現在懷孕了,又反了口,大姑奶奶的手還能伸到她屋子里去了?”
老太太擺擺手,惋惜嘆道,“只怕宣平侯府也是一彎深潭,那孩子鐵定是保不住了,孩子無辜啊。”
老太太吃齋念佛,心軟著呢,不然也不會要留動了胎氣的沈安蕓住兩日。
宣平侯夫人要自己孫兒的命,又是出嫁之前說好的,她就算覺得那孩子可憐,也沒理由上門說情。
綠袖回來的早,錯過了最重要的部分,不過她想留也不行,她是被宣平侯夫人吩咐送走的。
宣平侯夫人一定要沈安蕓招認避子藥的事,沈安蕓無話可說,她壓根就一無所知。
她是滿心歡喜的回來,迎接她的卻是冷冰冰的青石地面。
宣平侯夫人一怒之下,讓她去佛堂跪著。
沈安蕓才動了胎氣,正是亟需修養的時候,宣平侯夫人卻狠心讓她跪著,跪到她認錯為止。
任是沈安蕓如何求饒,看守的婆子都不為所動。
才跪了一個時辰,孩子就沒了。
沈安蕓倒在地上,閉上眼前,感覺到肚子格外的疼。
那是有人怕她孩子命太大,死的不夠徹底,用腳揣。
耳邊依稀有譏笑聲傳來,“沒有了娘家庇佑,還妄想和蘇大姑娘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夫人愿意留你一條命,已經是給武安侯臉面了。”
宣平侯夫人惹怒了一只蝎子。
被蝎子報復是鐵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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