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嫡

第一百八十章 二十四孝

這十三家店鋪,可真不是一筆小錢,加上需要制作成色好的貨品,這一筆原料,又是一筆可觀的費用。

丁槐夫婦有多少家底,蘇沫心里有數,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他們也只能出力罷了。那么點小錢投在一家店鋪里,還能站上幾分,若是分在十三家,就像是一滴水融進了大海,根本看也看不出來。蘇沫也不欲叫他們砸鍋賣鐵的跟著自己這個看起來荒謬的計劃。

“外祖家的那些伙計雖然得用,但終歸是伙計,而且本來并沒有打算好要做什么,所以也不是行內的人。”蘇沫道:“所以這段時間可能要辛苦丁老板了,這十三家店,要他來回看著,只要貨品到了之后,哪家能開開哪家,一個月是我估計最長的時間,若是能縮短,那么越快越好。丁夫人,商場如戰場,分秒必爭啊。”

蘇恒回來了,蘇晟受了傷,現在一切都充滿了變數。蘇沫隱約的有些不祥的預感,總覺得有些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有時候壞事總是一串一串的發生的,蘇家這些日子接二連三的遇到事故,蘇沫總覺得,這趨勢不會停止,甚至有可能惡化下去。

上一世也是如此,雖然最終讓蘇家徹底敗落的原因是朝廷重新洗牌結束后,蘇家站錯了隊被抄了家,所有的家產充公,人員發賣。但在這之前,就開始隱約的有了一些隱約的跡象。被人騙款騙貨,店鋪失火遭搶,種種經年不遇的事情都湊到了一起發生。

當然,那時候蘇家已經是蘇恒當家做主。他上輩子和這輩子一樣,在蘇沫眼里都是個飯桶。而蘇家顧著的這些掌柜店主,卻都是人精。以前蘇晟頭腦清明,管理手下的人也是松緊有度,即讓他們能夠賺到足夠的錢,卻又不敢有過格的小動作。

但是換了蘇恒后,不用多長時間。下面的人就發現了現在的老板是個草包。老實忠厚的人自然是有的,但那動了其他心思的,因此時日一長。內憂外患不過如此。蘇沫甚至覺得,即使蘇府不被抄家,敗在蘇恒手里也不過是三兩年的事情,甚至于不用三兩年。

創造基業可能要百年的時間。傾盡幾代人的心血。但是毀了卻很容易。只要一個蠢材一個愚蠢的決定,就足夠了。

丁夫人雖然不知道蘇沫到底在擔心什么。也不知道蘇府發生著什么,但是卻絕不覺得蘇沫是個信口開河,危言聳聽的人,見她說的嚴重。當下便正色道:“蘇小姐你放心,我明白了。能早一時便早一時,我回去便給老丁收拾行李讓他動身。老丁這些年在外面也有些朋友,他也可以跑幾個地方看看店面。讓這十三家店的時間再縮短些。”

“好,那就辛苦丁老板了。”蘇沫道:“大家都辛苦一陣子,我相信這辛苦不會白費,日后,自然有回報的時候。”

丁夫人豪爽一笑:“蘇小姐且放寬心,古人說,士為知己者死,今日能得蘇小姐的知遇之恩,讓香染坊有機會發揚光大。我和老丁就是再辛苦,也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飴。哪怕日后之事不盡如人意,也不后悔。”

丁夫人雖然是個女子,卻一貫的心胸開闊,眼界長遠。只是苦于一直沒有機遇,施展不得抱負。如今既然遇上了,自然要牢牢的抓住。何況她一直覺得看人眼光頗準,蘇沫絕不是那一時沖動,異想天開,不知天高地厚的豪門大小姐。

丁夫人一番話只叫蘇沫心中感念不已,上一世她自知始終困在宅門后院。先是蘇府,再是嘉恩候府,一輩子也未出過幾次大門,一輩子也沒見過幾個外人,從來也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些值得結交之人,這些真正看重自己的人。

當下,蘇沫又和丁夫人說了些細節,說了薛家的那幾個伙計現在何處,讓她去聯系之后,共同商議,便照舊讓翠楓將人好好的送出去。

蘇沫只讓丁槐夫婦管著店鋪選址修葺之類的事情,再來就是鎮店的一批好貨。至于尋常普通的大批貨物,還是自己負責。只是她還沒想好,到底需要什么數量。

如果是按著正常的情況那是好算的,丁槐這樣做了半輩子脂粉生意的人,一眼掃過去看看店鋪多大,就知道要備多少貨。按著乘以店鋪的數量也就行了。除了要多備下些貨款,再沒有別的麻煩。

但是這筆錢太多,蘇沫雖然能拿出來,卻不太想就拿出來。畢竟她手上的錢現在是有限的,進的少出的出,也不能總問凌霄或者外公開口。

錦繡布莊雖然開業有些日子了,但是前期投入不少,現在生意好也只是持平。唯一的一項進賬,就是才開業的香染坊,但香染坊再賺錢,不過是剛開張兩日,當時又不是為了賺錢而開,里面賣的貨走的都是高端路線,雖然賣的貴,可數量太有限,獲利也就有限。

蘇沫還有些其他的想法,如果她不進那么多貨,只賭上一賭。蘇家落敗的趨勢不減,最終還像是上一次那樣被抄家,店里的所有貨品全部充公。然后,自己再通過凌霄的關系從管家低價將這些貨買下……

蘇沫一時間腦中轉過了無數想法,送走丁夫人后,便怔怔的看著面前的茶壺默不作聲,連眼神都沒轉一下。

翠秀知道蘇沫這一準是在想事情,一點兒不敢打擾,連呼吸聲都輕輕淺淺的。最近自家小姐總有許多事情要想,想過一次之后,便會出一個她們想也想不到的主意,實在是難以琢磨。

但沒等到蘇沫回過神來,翠楓便送了丁夫人推門進來了,進來便道:“小姐。”

“恩?”蘇沫被翠楓一聲喊回過神來:“送丁夫人走了?”

“恩,送走了。”翠楓道:“小姐,我剛才回來的時候,路過二夫人的院子,發生了件奇怪的事情。”

“什么奇怪的事情?”蘇沫皺了眉頭:“王慧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蘇沫這會兒已經有點內憂外患,無暇分身的感覺了。甚至于有點覺得自己以前想可著勁兒的折騰王慧是件自討苦吃的事情,反正也找不到證據,花上千兒八百兩請一伙土匪,找個王慧外出的機會直接將人給綁了,豈不是干凈利索,一了百了,也不至于現在既然想著外面的生意,又要防著府里的惡人。

“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什么幺蛾子。”翠楓疑惑的道:“三少爺他,去服侍老爺了。”

“恩?”蘇沫語調一變:“什么意思?”

“就是我說的這個意思啊。”翠楓苦著臉道:“我是聽荷香院的下人說的,說是王慧和蘇恒進了院子之后,先不知道說了什么,然后王慧就怪蘇恒,這些日子沒著家,也沒有能盡孝心。蘇恒一改在外面的跋扈,一個大男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自己被人污蔑現在身上還有冤屈未洗干凈,如今也不知道能在府里待到幾時,父親受了傷,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日日夜夜的伺候在側,能多盡一日心,便多盡一日心罷了。”

翠楓一番話說得蘇沫雞皮疙瘩直起,幸虧是還沒吃中飯,要是吃了,說不定都能吐出來。

“所以現在三少爺已經去了老爺院里,說要盡一盡孝心。說但凡他一日在府里,其他的事情都不管了,全由二小姐做主便好,他只伺候老爺就行。”翠楓也覺得匪夷所思,說起這話來,感覺自己在說神話故事。

“三少爺怎么可能那么孝順?”翠秀一副覺得甚是荒謬的表情:“三少爺是府里長大的,雖然也沒怎么逆過老爺的事情,但從來沒有這么孝順過啊。以前老爺有個頭痛腦熱的,他也不過是被二夫人催的狠了,才去請個安什么的,端茶倒水的事情都沒做過,更別說貼身伺候了。總不能是……出去了一趟知道了人間疾苦,所以改了性子。”

“我寧可相信貓改了性子學狗叫,也不相信蘇恒會改了性子便成孝順兒子。”蘇沫冷笑一聲:“剛才的事情你們也不是沒見著,如果蘇恒真是這般孝順,明知道父親重傷要靜養,那一切旁的事情都要拋開才是,還會跟我在院子里大喊大叫嗎?他這樣做,一定有別的目的。”

“我也覺得三少爺另有目的。”翠楓道:“但問題是,三少爺畢竟是老爺的兒子,說的也合情合理,他要是自告奮勇的要伺候老爺,別人還真沒法子說不行。”

兒子伺候老子,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蘇恒在院子里大吵大鬧,蘇沫能板臉讓人將他趕出去。但是他一本正經的伺候父親,就算是大家都覺得詭異的很,卻還真是沒辦法反駁。

蘇沫沉默半響,有些頭痛的道:“去把二姨太喊來,我要和她商量商量。伺候父親這事情,兒女自然要盡孝,但姨太太們,總也不能置身事外,實在是不行,大家就一起伺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