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

第五百一十章 刀鋒所指

第五百一十章刀鋒所指

都思兔河乃是河套入黃的一條最大支流。盡管東南面便是片瀚海,附近又有鹽池,這一條河一年之中又有將近五個月封凍,但仍然是一條重要的水源。而就在這條河的北岸,在如今這等春暖花開的時節里,放眼望去但見軍帳連綿不斷,戰馬騎士和放牧的牧民交相輝映,卻呈現出一片看似格格不入實則頗為和諧的情景。

然而,東面一頂最大的蒙古包中,里頭的情形就絕不和諧了。時隔兩年,烏魯斯博羅特卻比當年意氣風發的時候蒼老了許多,不但頭發中已經能看到不少霜白色銀絲,而且額頭上也現出了深深的皺紋。他死死盯著坐在那里喝著奶茶的火篩,突然厲聲質問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引狼入室!”

“你是說你的三弟?”火篩放下手中那只用了二十頭癢方才從商隊中換來的明朝宣德窯茶盞,隨即淡淡地說道,“那你說我應該如何,真的和明人聯手,將你那好三弟打一個落花流水,然后帶領軍馬回去幫你爭位?烏爾,你如果真的這么想,那么我只能對你說,幸好你沒有當上右翼三萬戶的濟農,否則興許就印證了漢人的那句話,出師未捷身先死

“夠了!”烏魯斯博羅特暴怒地打斷了火篩的話,隨即聲色俱厲地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那三弟如今深得父汗寵愛,麾下又是兵馬雄壯,所以打算靠上去?就算你們這一仗真的算計了明人那又如何,只要你一死,你的領地照樣不會如你所落到巴雅爾手里!”

見烏魯斯博羅特氣急敗壞地甩手出門,火篩那皺紋密布的臉上方才露出了嘲笑之色。和巴爾斯博羅特聯手是與虎謀皮,但和明人聯手還不一樣是與虎謀皮?那個平北伯徐勛先是把烏魯斯博羅特交到他手中,隨即又屢次交易茶葉糧食等等,還不是期冀他火篩能夠牽制住達延汗巴圖蒙克?可是,他已經老了,沒有當年的威猛和精力了與其這樣被人溫火煮青蛙,不如孤注一擲地拼一拼。

與虎謀皮也罷,火中取栗也罷,終究比坐著等死好!

“那噶阿布!”

隨著這聲音一個英氣逼人的小伙子大步走進了蒙古包,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一禮,隨即就興沖沖地說:“剛剛圖魯勒圖公主請我一起去騎馬了,她的騎術真好!只不過她問我,大軍還要在這里等候多久,我卻沒有辦法回答他。那噶阿布,我們就這樣干等著?”

面對自己唯一的外孫火篩盯著他看了良久,心中苦笑了一聲。女兒的丈夫,也就是他的第一個女婿已經早早死了,所以他才會想著讓外孫繼承自己的領地,然而,女婿早死這一點在某種方面令人安心,而且可以籠絡烏魯斯博羅特,但在某些方面也讓人不安因為那意味著沒有后援。巴雅爾的武藝盡管無可挑剔,但作為一個領袖卻遠遠不夠格。否則在這種時刻,他就絕不會去親近圖魯勒圖在自己繼父的傷口上撒一把鹽。

“探馬已經派出去了,而且我已經把消息傳給了明人,以平北伯徐勛偏好行險的性格來看,出動兵馬來撿便宜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他曾經拿下過大汗的一個兒子,如果對大汗的另一個兒子再打一個勝仗,按照明朝的規矩,他的伯爵就應該能變成侯爵。這樣,他在他們朝廷里頭的威望就會更高。”耐心地對巴雅爾解釋了一番之后,他又淡淡地說道“濟農那邊的兵馬如何?”

“兵強馬壯,再加上此前大部分軍馬都一直在黃河北岸那邊休整,所以情形很好。”巴雅爾躍躍欲試地說道,“圖魯勒圖說,那噶阿布從前就是大汗和大哈屯最信賴的將領,之前也就是因為那么一丁點誤會方才導致草原上戰事不斷。如今只要齊心協力打一個大勝仗讓明人知道他們的挑撥離間全都是徒勞,那么,烏魯斯博羅特不就能回去了?”

對于這么一個繼父,巴雅爾并沒有太多的尊重,畢竟,蒙古人對于成王敗寇這四個字的見解更加深刻,在他看來,這個大汗的二王子只不過是打了敗仗咎由自取罷了。所以,他甚至沒有注意到火篩陰沉的臉色,又興致勃勃地說道:“如果能夠打贏這一仗,那噶阿布,作為你的繼承人,我應該就有向圖魯勒圖求婚的資格了吧?”

火篩聞言一愣,見巴雅爾雙眼中盡是火熱,他沉吟良久,這才淡淡地說道:“也許吧。”

“為什么是也許?那噶阿布,你當年不也是娶了大哈屯的伊克錫公主嗎?她雖然沒有為您生育子女,可聽說也是一個絕代美人。”

“那你應該知道,當年和我一樣迎娶了滿都魯大汗公主的幸運兒還有一個。博羅克沁公主比伊克錫公主更美貌,而迎娶了她的加思蘭太師,你應該知道他的結果如何。”

火篩冷冷一笑,見巴雅爾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他才冷笑一聲道:“加思蘭太師就是被博羅克沁公主的母親,咱們的那位大哈屯親自領兵打敗,最后連腦袋都被他的岳母派人砍了下來。巴雅爾,記住,在咱們蒙古,女人的美貌是會很快凋零的,哪怕公主也是一樣,不一樣的只有手握兵權的女人,比如那位大汗死死捂著消息,其實卻早就死在明人手上的大哈屯。如果圖魯勒圖公主的陪嫁有她的母親那樣豐厚,那么,誰都會像當年的大汗一樣,興高采烈地迎娶她!”

巴雅爾被火篩冷淡的態度給震住了。然而,一想到圖魯勒圖那珍珠一般的膚色,那猶如絲緞一般的頭發,他仍然難敵心中的仰慕。知道和火篩再說也是徒然,他只能怏怏退出了帳子。而看著他的背影,火篩突然劈手將那個價值不菲的宣德窯茶盞狠狠擲在了地上。看著其碎成了不值一文的碎片,他方才仿佛看到了美貌破碎的圖魯勒圖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氣。

“來人,派人去濟農那兒通報,我要去見他!”

一個是大汗麾下的昔日重將,一個是大汗的愛子,火篩和巴爾斯博羅特早就是見過無數次面了。然而在彼此之間打過不少仗的如今再次見面,卻是一種非同一般的感受。兩個人你眼看我眼,好一會兒這才簡短和疏離地相見之后,最后便雙雙坐了下來。

“明人一直沒有動作。”

火篩沒有等巴爾斯博羅特開腔便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今日的來意。他從弘治年間駐牧河套,在陜西一帶的細作很不少。此時此刻,他稍稍一頓,便開口說道:“三王子若是想繼續駐扎在這兒,我也沒有什么意見,但這河套歸屬于我火篩旗下,已經有將近十年了。這兒的水草雖然肥美但是有限,水源雖然充沛,但也同樣有限。

如果繼續等待下去的話,我不能保證會發生什么事情。”

巴爾斯博羅特的瞳孔猛地一陣收縮。這一次和火篩聯手,他自然是看準了火篩在之前的數次戰事之后,聲勢已經大大不如從前,倘若他能夠將其懾服,然后對明打一個勝仗那么,烏魯斯博羅特哪怕能夠回到察哈爾汗庭,聲勢也將一落千丈。而盡管大哥圖魯博羅特留下了兒子但對于統一蒙古的大業來說,那么小的孩子無法承載汗位的榮光,他才是最強有力的繼承人。可是,倘若火篩真的一意孤行要在這里進行一場火拼,那么不但會便宜了其他王子,而且興許還會讓明人有機可趁。

“那你想要如何?”

“不能再等了,出兵!”

火篩言簡意賅地說了一句,隨即大步走上前去,在那張懸掛在帳中的地圖上用手重重一圈一點,這才微微笑道:“聽說濟農此前在固原也好隆德也好,全都是一無所獲,那么,便從這里殺個回馬槍如何?聽說明朝在陜西設了一位三邊總制。哦,就是那位之前一個勝仗把大汗打得異常狼狽,甚至連大哈屯都因而故去了的王越的繼任者。他打算重建一道比之前更高更寬的邊墻用來阻擋咱們的馬蹄,如今趁著他還沒有成功,打一個措手不及,那是最最明智的選擇。”

“如果讓明人真的成功了,那么,駐牧在河套的你,應該是最恐懼的吧?”巴爾斯博羅特剛剛已經被火篩說出了真怒,此時冷不丁辛辣地諷刺了一句,見火篩冷冷盯著自己,他便懷抱雙手說道,“如果你按兵不動,那么,哪怕我們就在這里打上一場,我也絕不會出兵。我不能放任別人在我的背上插一刀。”

“我當然不會按兵不動,我出兵六千!”

見火篩不假思索地報出了這么一個非同小可的數字,巴爾斯博羅特頓時一愣。然而,他已經把話說出去了,這時候勢必不能反悔。因而,在仔仔細細沉吟了許久之后,他便一字一句地說道:“既然這樣,我出兵八千。”

兩人按照一貫的規矩擊掌為誓之后,火篩便再也沒有在帳子中停留,回轉身大步流星地離去。巴爾斯博羅特在大帳中站了一會兒,突然也走到了門前彎腰出了大帳,見幾個親衛團團圍了上來,他便開口問道:“之前你們抓到的那個明人在哪里?”

“在馬廄里。”

“把他刷洗干凈送來!”

沒多大功夫,巴爾斯博羅特沒有等到那個被送到面前的人,卻等到了一個親衛。聽到其在自己耳邊輕聲稟奏的那幾句話,他忍不住訝異地挑了挑眉,隨即便點了點頭。不多時,一個被胡亂擦拭過的頭發上還在滴著水珠,身上裹著一件不合身袍子的男人便被人架了進來。見其一進來便順從地趴跪在了地上,神情中滿是討好和卑微,他忍不住更是生出了一絲嫌惡。

“一個閹人,竟然會說蒙語,你究竟是什么人?”

鄭八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混在那個商隊中逃出生天的。直到現在身處這些韃子中間,他仍然有一種不切實際的感覺。然而,他異常清楚,會說蒙語能夠幫助自己逃過第一關,但接下來若是不能打動對方,他同樣難以逃過一劫。于是,他立刻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牙牌,雙手呈遞了上去。

“尊貴的濟農大人,這樣東西能證明小人的身份。”

巴爾斯博羅特聞言一愣隨即吩咐親衛去把東西拿了上來。然而,不通漢文的他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卻是看不出什么名堂來,沉吟片刻便吩咐人去請圖魯勒圖。不一會兒比當年更明艷了幾分的圖魯勒圖就進了大帳。

“三哥,你找我?”

“圖魯勒圖,這東西你看看。”

圖魯勒圖好奇地接過那面溫潤的象牙牌子,只瞅了一眼便仿佛很燙手似的徑直丟了回去,隨即沒好氣地說:“什么死太監拿過的東西!”

“死太監?”

“忠字五十七號司禮監奉御白勝。這都明明白白寫了,不是死太監是什么?”

盡管巴爾斯博羅特不通漢文,但作為對汗位野心勃勃的王子他當然知道司禮監三個字意味著什么。因而,他幾乎完全沒有注意圖魯勒圖的抱怨,而是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神中流露出了犀利的精光。

“你是明國的司禮監太監?”

盡管哪怕是當初那個正牌子的白勝,也和司禮監太監這職位距離十萬八千里,但鄭八方還是死命點了點頭。果然,他立時看到那個之前滿臉嫌惡的蒙古貴人露出了對自己大為感興趣的表情。因此,他使勁吞了一口唾沫又討好地說道:“尊敬的濟農大人,大明朝的宮廷中發生了一些爭權的事情,我的上司因為失敗而被逐出了宮廷我們這些跟從他的人也受到了牽連,不得已之下,我才逃出了明國的土地,想乞求蒙古貴人的庇護。”

“三哥,咱們蒙古又不用閹人,留著他這種人干什么!”

巴爾斯博羅特絲毫沒有聽進圖魯勒圖的抱怨,而是一字一句地問道:“庇護于你?你有什么值得我們庇護的東西?”

“小人身上這一身衣服,也是濟農大人賞賜的,并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可以獻給大人,但小人身在宮廷幾十年卻知道很多大明宮廷的秘辛。”好容易九死一生來到了這里,倘若可以,鄭八方恨不得把心肝剖出來給人瞧瞧,于是,只微微一頓,他便開口說道“比如,明朝如今坐在皇位上的天子,據說并不是太后娘娘親生,而是一個卑微的宮女……”

“這種消息我不需要!”巴爾斯博羅特不耐煩地喝止了他,隨即冷說道,“如果你知道明國邊疆的防御守備以及兵事,那么還有些價值,否則的話,就是留下你當馬夫也不值得!”

鄭八方聞言立刻打了個哆嗦,這才醒悟到這種消息對于塞外的蒙古人決計談不上什么重要,立時改口說道:“那么濟農大人,我知道如今陜西三邊總制楊一清楊大人曾經對朝廷的一通上書。”

相比之前被輕易喝止,當他說出這么一句話時,立時清清楚楚地看到巴爾斯博羅特眼神中的驚喜之色。

知道自己費盡苦心從真白勝那兒套出來的消息確實有價值,他不免苦苦回憶那時候對方究竟是怎么說的,奈何他頂多就是模模糊糊記得一個大概。

因此,他不得不硬著頭皮說:“楊一清上書提到了復河套,而且如今正在休整興武營到花馬池中間的邊墻,而興武營那邊為了方便,舊邊墻正在拆……”

這話還沒說完,他就看見巴爾斯博羅特蹭地一下站起身來,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驚還是怒,亦或是其他。想到中原那些權貴人的心性,他立時把頭垂得低低的,裝出異常小心翼翼的樣子來。果然,只是一小會兒,上頭的人就發話了。

“把人帶下去,再給他換一件衣裳,讓他做我的馬夫。”

巴爾斯博羅特深深吸了一口氣,等兩個親衛把異常順從的鄭八方拖了走,他方才再次坐了下來。這時候,剛剛一直憋著沒說話的圖魯勒圖終于忍不住了:“三哥,那個楊一清提到復河套,這和我們有什么關系?河套一直都是火篩占據的地盤,他之前不是和明人勾結嗎?你之前才和我說過,這一仗打完,父汗遲早也是要對他用兵的。他已經老了,沒有從前的力量了,而且巴雅爾不過是個莽撞的人······”

“別說了,有些事情你不懂!”

巴爾斯博羅特沒好氣地打斷了圖魯勒圖的話,可瞥見自己這個妹妹一下子撅起了嘴,他這才緩和了語氣說道:“總而言之·這些天你再下點功夫,讓火篩那個傻傻的外孫繼續圍著你轉就行了。我要準備出兵的事宜,你如果想去找二哥,就去吧!”

見巴爾斯博羅特竟然提到了烏魯斯博羅特·圖魯勒圖一下子愣住了。她蠕動嘴唇本想說些什么,可想到自己也曾經落在那個狡猾的家伙手上,她到了嘴邊的話最后還是吞了回去。等到退出了帳子,她死死絞著雙手,可最終還是望了望火篩那邊整整齊齊的營帳,沒有做聲。

二哥如果回去汗庭,要面對無數人嘲笑鄙夷的目光·興許還不如呆在火篩這里。而她就算去見了他,他也不會高興的。

日暮時分,在寧夏城外山川壇祭英烈方才算是告一段落。因為沒有這樣的先例,禮部又沒派官員過來,唯一派得上用場的一個文官巡按御史安惟學告病沒露面,而楊一清擺明了和徐勛穿一條褲子,不得已之下,總兵姜漢只能凡事都聽徐勛的·徐勛想要什么儀式他就上什么儀式,光棍得不能再光棍了。至于其他被拉出來觀禮的武官們最初也并沒什么所謂,可當之前徐勛在祭祀之際·竟是一一念出了這幾年間陣亡將士的長長名單之后,他們才不由得彼此面面相覷。

這位平北伯之前能夠對那許多軍官的履歷了若指掌,如今尚未通過總兵府,竟然能知道這種瑣碎小事,難道是關注寧夏形勢不止一兩天了?

回到關帝廟中之后,徐勛便贊許地沖著曹謐說道:“曹謐,做得好!這不是戰功,勝似戰功,回頭我便為你請功!”

一聽到這種小小的事情徐勛也要輕功,曹謐不禁臉色漲得通紅·慌忙搖手道:“大人,這都是卑職該做的,談不上什么功勞。倘若就連這種簡簡單單的搜羅消息也要請功,大哥……曹千總和王大人這一回深入河套,才是功勞卓絕。”

王景略還在仔細琢磨之前徐勛在祭祀時候摒棄那些詞采華茂的祭文不用,而是即興對今日前來陪祭的眾多軍士說出的那一番話·這會兒突然聽到曹謐竟稱自己王大人,又說自己功勞卓絕,他即便臉皮厚,也忍不住老臉一紅,連忙說道:“曹千戶可不要這么夸獎我,我就是狗急跳墻和逃命的本事比人家高些,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

曹謙見弟弟拿自己開涮,忍不住惱怒地往他瞪了一眼。正要謙遜兩句,他就只見外頭一個親衛匆匆趕了過來,連忙退到了一邊。果然,那親衛上來之后行過禮后,就立時低聲說道:“大人,之前鎮守鎮遠關的那個韋勝韋百戶,如今正在外頭等候。”

“快,讓他進來!”

這幾天看似按兵不動,但徐勛卻一直在讓楊一清轉調各處糧草,又吩咐不許人渡黃河去東岸,就是為了可能到來的戰事做準備。此時此刻,當看見韋勝大步進來之后,他不等其屈膝行禮一把將其拉了起來,隨即不容置疑地說道:“屋里說話!”

這一路馬不停蹄,韋勝別說風塵仆仆,簡直仿佛整個人在沙子里打過一個滾似的。等到一進屋子,見跟進來的只寥寥幾人,一個高瘦的中年人遞了一杯水過來,他也沒在意那是誰,謝了一聲接過咕嘟咕嘟痛喝了一氣,隨即才一抹嘴道:“我才剛冒險渡過瀚海繞道興武營回來。我從賀蘭山西邊一直吊著那支軍馬,一直跟到了都思兔河的上游。但因為生怕被人發現,所以不敢跟得太緊。

都思兔河上游有眾多軍帳,保守估計至少不下兩三萬人。火篩部族雖說不少,可就算加上老弱婦孺,也不應該有那么多,雖然不知道帶兵的是否真是小王子的兒子,但應該是一個地位很高的貴人,因為大纛不一樣,是九尾白旗。”

九尾白旗!

徐勛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就算小王子親征,帶出來的也不可能是蒙古三大纛之一九白纛查干蘇勒德,但必然是與此有關的復制品。如此看來,火篩至少有一點不曾欺瞞了他,來的多半真是巴爾斯博羅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