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求饒。”
“他說他上有八十歲的老母親,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還有好幾個身體殘疾的兄弟,以及一個身患絕癥的妻子,求我們不要殺他……”
“看來他是把我們當成海上游獵者了……”
人面法庭的一位老古董正在為眾人翻譯這個男子的話。
骷髏頭疑惑:“這個男的哪來的老母親和孩子?他不是只有一個妻子嗎?”
“為了保命,什么話都可以說。”
“我還以為他是個老實人。”
“常年在海上漂泊的水手,能有幾個是老實的?”
老古董語氣淡然,開始為這個男子說明現在的情況。
同時,他還詢問了這個男子關于不朽神國的事。
可男子只是搖頭。
他記得,上島之后沒多久,尋寶的幾十個水手就死了一大半,活下來的并非實力強,而是運氣好。
后來沒多久,他就昏迷了,從此一睡不醒。
關于不朽的神國,他沒有任何記憶。
他只是很震驚自己能活這么長的時間。
震驚之后,則是無盡的茫然與落寞……
他不在自己的紀元。
那個火槍與航海的大時代已經落幕,熟悉的好友們早已在歲月中化作枯骨,他甚至都聽不明白這個紀元的語言,像是一個孤零零的游魂,在悲愴人間孤獨游蕩。
“你的妻子還活著,這些年一直在找你。”老古董說出了這個實情,然后靜靜等待男子的反應。
不出所料,這男子立即變得激動起來,嘴里嗚嗚哇哇說了一大堆,唾沫星子都快噴到老古董的臉上了。
不用老古董翻譯,眾人就能明白,這男子顯然是在詢問關于他妻子的事。
在他眼中,結核病是那個時代的絕癥,他妻子肯定早就逝去了。
如今聽到他妻子還活著的消息,所有茫然落寞都被一掃而空,他宛若新生,連說話的聲音都大了很多。
老古董開始安撫這個男子的情緒,并詳細說明這件事的起因與結果。
結果尤為重要。
這個男子就是一個人情,幽靈船隊的那位不朽必須承下來。
龐大的黃金艦隊緩緩啟程,向更深的海域進發,速度越來越快。
接下來就是一次與幽靈船隊的正面接觸。
這次接觸需要喚醒那位不朽。
“喚醒一位不朽是很危險的事。”帕西瓦爾說,“江城,做好準備吧,我們應該會在幾個小時之后與那位不朽正面接觸。”
“嗯。”
一天之內,直面兩位不朽,這算是在死亡邊緣來回蹦跶了。
下午三點,人面法庭開始釋放特殊的信號,吸引幽靈船隊的注意。
同時整個黃金艦隊依舊在向無人的幽深海域前進,整體行進的速度超過了聯邦任何一支海軍編隊。
時間來到下午六點,遠方的天邊出現一抹緋紅。
但這抹夕陽的顏色很快就被幽藍光芒壓了下去。
幽靈船隊來了。
淡藍色的光芒出現在海面之下,隨海波輕輕蕩漾,詭異且神秘。
成百上千個大小不一的藍色光團一點點靠近黃金艦隊,且開始逐一浮出水面。
它們之中,有普通的小漁船,有大航海時代的破舊木船,也有工業發達之后的鋼鐵船只,都釋放著幽幽藍光。
“轟隆——”
一艘龐大的木船浮出水面,它是擁有三層全炮甲板的三桅大帆船,排水量超過一千噸。
它雖然不及幽靈船隊中許多鐵甲艦大,卻航行在整個船隊的最前方。
毫無疑問,這就是幽靈船隊的主艦了。
與之相比,黃金艦隊的母艦宛若一個巨人,通體金白色,排水量超十萬噸,配備了完整的現代武器。
如果忽略特殊的力量法則,幽靈船隊的主艦在黃金母艦面前就像是個玩具船。
但這份力量不容忽視。
雙方開始緩緩靠近。
金色與藍色在海面上交相輝映,似要融為一體。
站在幽靈船隊主艦甲板上的,是一個西方模樣的男子。
他大概有六十歲了,身著古典的黑色夫拉克外套與基萊馬甲,穿著黑色長褲,手里握著一根拐杖,面帶微笑,脫下禮帽對眾人致意。
雖然剛從海面下升起,但他的身上沒有任何水漬,干凈無比。
“啊,我親愛的帕西瓦爾,好久不見了,為何將我從沉睡中喚醒?”
他的聲音中都帶著特殊的溫和與優雅,充滿磁性。
帕西瓦爾站在黃金母艦的船頭,大聲說:“富蘭克林,這次是大事,你得把你的主人喚醒。”
同時,那個會翻譯的老古董開始給眾人介紹幽靈船隊的成員。
人面法庭對幽靈船隊算是相當了解了。
這些年來,幾乎整個聯邦大陸都有人面法庭的小隊負責跟蹤幽靈船隊,并記錄幽靈船隊上發生的事,比如當初的白南畫小隊。
站在幽靈船隊那些甲板上的迷失生靈,大多也都被人面法庭找出了原本的身份。
“正常情況下,幽靈船隊上所有的生物都在沉睡。”老古董徐徐道來,“特殊情況發生時,這支船隊的代理船長就會蘇醒,也就是你們現在看到的富蘭克林爵士。”
這位老爵士曾率領西方皇家海軍去危險的北境極地探索航道,后來船只被凍住,船上的食物開始腐敗變質。
在西方現存的資料中,富蘭克林爵士與他的船員一起失蹤了。
如果不是幽靈船隊恰好路過那里,老爵士早已經死在那片寒冷的冰天雪地里,成為一具僵硬的尸體。
在過去的一段時間里,帕西瓦爾曾親自調查過幽靈船隊,所以與富蘭克林有過見面。
此刻,在幽靈船隊主艦上,老爵士微笑著詢問:“我的老朋友,我能否知道是什么事?現實世界的壓迫太強,主人的蘇醒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我想這個男的,就是你主人一直在尋找的愛人。”
帕西瓦爾把那個男子拉到船頭,用盡全部力量喊道。
富蘭克林爵士一愣。
“他……”
老爵士想起了自己上船第一天聽到的那句話。
還不等他有別的反應,整個海面忽然開始了劇烈的波動。
盛放的幽藍光芒比以往強了無數倍,每一艘船都好似要在這片光芒中融化了,逐漸變得透明且扭曲。
隨著海波蕩漾,一艘普通的小漁船緩緩從龐大的船隊中飄出。
漁船上,躺著一個相貌普通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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