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寶生涯

第七百五十一章 突然冒出來的老板

北宋景祐四年(1o37)丁度等奉敕編纂的《禮部韻略》一直是詩賦考試的最權威官韻。作為兩宋科舉考試的金科玉律,刊行量大,流布面廣,深得廣大士子的尊崇,具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其影響力遠遠出了科舉的范圍,具有極高的文化價值。

《禮部韻略》作為韻書的權威,被后世奉為圭臬,深刻影響了韻書《古今韻會舉要》《洪武正韻》以及字書《康熙字典》的編纂,其實用性的編纂特點,豐富了漢語辭書編纂的模式,文化影響廣泛而深遠。

《禮部韻略》可謂宋朝科考生的“新華字典”,考生可以將該書帶進考場,如果遇到在音韻上,以及在避諱字上的疑問,可以以拼音為序,通過《禮部韻略》尋找當時可以用的寫法。

孟子濤無意間現的這套《禮部韻略》,皮紙印造,紙質較粗,未搗碎的黃色桑或楮樹外皮依稀可見,橫向羅紋寬粗;字體古樸,刀法古拙,墨色烏黑而不瑩;每半葉十行,行大小不等,左右雙邊;版口狹窄,未形成定式,與所見山西應縣木塔所出遼刻某些書近似,與所見南宋刻本書迥異。無藏書印鑒。

這部《禮部韻略》的印紙,明顯的是皮紙,但質地較為粗糙,橫向羅紋既寬且粗,搗漿時未搗碎的黃色桑或楮樹外皮,多殘存在紙面。宋代,特別是南宋刻書用紙多為皮紙,但多數纖維搗得較碎,紙面殘存未搗碎外皮者較少。從印紙上看,此書可能刊印較早。

這部《禮部韻略》的字體古樸,鐫工刀法古拙,不如南宋刻書那樣字體雋秀,刀法嫻熟。墨色亦不如南宋刻書瑩潔青純,頗顯早期刻書的古樸風貌。

不過,這套《禮部韻略》并不是北宋的官刻本,不然他的情緒肯定比現在激動多了。

雖然如此,孟子濤經過仔細觀察,還是可以肯定它應該是北宋的刻本,毫不夸張的說,這個現已經能夠令學術界轟動了。

要知道《禮部韻略》自其成書時候起,先后行用不到三十年,期間又幾經停用,到現在為止,海內外現存的北宋刻本寥寥可數,大部分收藏在各國的博物館。據統計,現在《禮部韻略》各版本的存世量不到十六種,嚴格的北宋版本更不到十二種。

而且,北宋末年大批北宋刻的書幾乎全部被毀掉,進入南宋以后科舉考試一些基本參考書,當時用了一個方式就是用北宋本直接上版,因此無論是官刻還是坊刻,都有重要的價值。坊刻本本身文化的普及和書籍的流傳,更具有它獨特的價值。

所以哪怕是坊刻本,類似孟子濤現的這套質量極高的版本,也是彌足珍貴的,更何況,這還是一套北宋早期的坊刻本,很可能是現在現的最早的刻本,這就更加珍貴了。

好在,龐大海因為有事,外出了一會,才并沒有看到孟子濤在一個地方站了那么久。

孟子濤調整了一下情緒,想著怎么才能安全買到這套書,正在這個時候,陳仲鋒打電話過來,聽說孟子濤還在郢都,問他有沒有時間,去參加一場小型的交流會。

何婉奕對此沒什么意見,孟子濤就答應了,這也正好給他找到一個借口。

掛了電話,孟子濤又找了幾本還算可以古籍,找到龐大海問他價錢。

龐大海對古籍沒什么興趣,對古籍方面也沒什么研究,更沒覺得這里面會有什么寶貝,他只是隨便翻看了一下,要了孟子濤兩千塊錢。

孟子濤哪有不答應的道理,付了錢之后,就提出了告辭。

龐大海提議道:“現在時間還早,要不喝會茶?”

孟子濤微笑著說:“我和朋友聯系好了,他一會就來接我們。”

龐大海覺得有些可惜:“那好吧,以后有時間的話,可以到我這里來坐坐。”

“一定”孟子濤呵呵一笑,心里想道:“如果你這經常有《禮部韻略》這樣的寶貝,我巴不得天天來坐坐。”

不過,孟子濤也能夠看得出來,龐大海是真心想要和自己熟絡的,雖然這肯定是因為他身份的關系,但自己占了龐大海一個大便宜,心里還是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當然,為免意外,孟子濤現在肯定不會告訴龐大海古籍的價值,想著,如果龐大海這人確實值得交朋友的話,今后還是要給他一些補償。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片刻后,陳仲鋒駕車到來,上了車,孟子濤就問道:“什么交流會,先前怎么沒聽你提起過?”

陳仲鋒邊開車邊回道:“嗨,我是臨時得到的消息,其實說是交流會,其實就是各自拿著自己的藏品過去出售,只不過在交流會上可以以物換物,當然撿漏還是打眼了,就要看自己的眼力了。”

“哦,對了。”陳仲鋒想到了一件東西:“那里花錢購買要比以物換物貴一些。”

“怎么會有這樣的規定?”

“據說是組織者覺得這樣能夠體現出‘交流’吧。”陳仲鋒聳了聳肩膀:“不過誰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呢,反正對我沒什么影響。對了,你要不要回去拿些東西,到時看到滿意的也可以用作‘交流’。”

“用錢的話,能貴上多少?”

“這個還真不好說,不過最多也就一兩成吧。”

“那還是算了吧。”

陳仲鋒點了點頭,說道:“這回我帶了幾樣東西,你要不要看一下?”

“好啊。”

前往目的地的路上,孟子濤鑒賞了陳仲鋒帶的幾樣東西并做了探討,總的為說,東西還不錯,但或多或少有些問題,這無疑會影響價值。

陳仲鋒賊嘻嘻地笑道:“嘿嘿,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千挑萬選出來的。一會就看看哪個棒槌會上鉤。”

孟子濤笑道:“那我就助你好運了。”

很快,車子停在了一座倉庫門口,此時周圍已經停滿了車子,不過這也正常,他們來的時間太晚了。

陳仲鋒帶著大家走到門口,拿出一份邀請函遞給了門口的保安,保安仔細看了一下,嘴上嘀咕道:“怎么來得這么晚?”

陳仲鋒趕忙問道:“難道已經有人走了嗎?”

保安說:“那到沒有,不過這個點,有些客人肯定已經換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陳仲鋒向孟子濤看了過去,孟子濤說:“來都來了,總不能直接打道回府吧?”

“走,進去看看,說不定還能淘換到寶貝呢。”

仨人走進倉庫,只見整座倉庫被人臨時用木板搭成了一個個長案,上面不擺放著各類古玩,就好像在古玩市場擺攤一樣,當然,這里的東西比古玩市場的肯定要好許多。

陳仲鋒環顧了一下四周,期間和認識的人點頭打了招呼,對孟子濤說道:“咱們是一起,還是分開看?”

孟子濤正準備回答,看到不遠處,鄭宗先帶著一位老人走了過來。

“鄭哥,你不是去京城培訓了嗎?什么時候回來的?”孟子濤好奇地問道。

“昨天晚上剛剛回來。”

鄭宗先笑道,接著給雙方做了介紹:“這位是我大伯,我今天主要就是陪他過來的。”

鄭宗先的大伯叫鄭鑫,他笑著跟孟子濤握了握手:“早就聽說你這位青年俊杰了,今天總算有幸遇見。”

“您老客氣。”孟子濤謙虛地說道。

雙方寒暄了幾句,鄭宗先注意到了孟子濤手上抱著的古籍:“這是你今天帶來交換的東西嗎?”

孟子濤笑道:“這是我剛剛得到的,可舍不得交換。”

鄭鑫聞言眼睛一亮:“不知是什么古籍啊?”

“《禮部韻略》。”孟子濤答道。

“什么,你別告訴我,這是北宋官刻本吧?”鄭宗先大吃一驚。

孟子濤擺了擺手:“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不過我認為也是北宋的刻本吧。”

一聽說是北宋的刻本,鄭鑫相當的激動,連忙請求一觀。孟子濤也爽快地答應了。

鄭鑫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打開古籍,隨即就入了神。

片刻后,鄭宗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問了起來:“你是怎么認為這是北宋的刻本啊?”

孟子濤解釋道:“版口是最顯著的特點,咱們一般所見的南宋刻書,其書口較寬,大致與版中行字寬窄接近,有單魚尾,有雙魚尾,上魚尾至上邊欄一段,或稱象鼻,多用以鐫刻本版大小,下魚尾至下邊欄一段,多用以鐫刊刻工姓名。”

“此書版口極其狹窄,且不甚規范。有的書口上方什么標識也沒有,只在書口偏上地方留一墨釘,其上鐫陰紋白字‘平聲上’,或‘平上’字樣;有的則無墨釘黑蓋,直接在相應處鐫陽紋‘平聲上’或‘平上’字樣;有的在‘平聲上’或‘平上’之上方鐫一道墨線,直至上邊欄,有的不鐫;有的在‘平聲上’或‘平上’之上方鐫刻不太成形的墨色魚尾,有的又不鐫。”

“書口偏下方,有的在墨丁黑蓋之上鐫刻陰紋白字,標識葉碼,有的無墨釘黑蓋,在相應之處直鐫葉碼;有的在聲標上方,直到上邊欄居中鐫一道墨線,在下方葉碼之下,直到下邊欄居中鐫一道墨線,有的又不鐫。”

“這些都顯現出極大的隨意性和不確定性,反映出來的當是雕版印書初興時期的不成熟,不定型,意味著此書可能開板較早。正好,我師傅那里有北宋的刻本符合這個特點,所以我認為它很可能是北宋前期刻本。另外,除此之外,還有其它特點……”

孟子濤侃侃而談,把特點一一道出,聽得周圍逐漸圍上來的人都連連點頭。

“那這么說來,這就是到目前為止,最早的《禮部韻略》刻本嘍?”旁邊有人帶著驚嘆的語氣說道。

孟子濤點頭道:“我認為可能性極高。”

孟子濤的回答,讓周圍的人一片嘩然,

既然知道了價值,陳新果然是不在乎剛才孟子濤的戲耍了,舔著臉道:“既然宋老弟說是價值千萬,那便價值千萬!”

陳新說得斬釘截鐵,說罷,便提筆要簽了支票。

孟子濤猛然驚醒,問道:“王老板剛才可是說你只有一千萬的!”

陳新抬起頭來,訕訕一笑,道:“這位老弟說笑了,我既然是想要過來買古玩,又怎么會只有一千萬的身家,你放心,我在銀行是貴賓,一千萬我還是能夠輕松地掏出來的!”

“哦,是嗎?”孟子濤還是有些不放心。

陳新揚了揚手中支票,“老弟對我不放心,難道還能對我手中支票不放心嗎?我可是正兒八經的商人!”

“既然這樣,我給銀行打個電話,查一下賬戶吧!”孟子濤謹慎道,陳新是外來的,先前在場也沒誰認得他,這就有些奇怪了,除非這是他第一次在公開場合亮相,否則解釋不通,而如果真是第一次的話,那就更要查了。

陳新有些急了,“老弟,你怎么能不信任我呢?你該不會是不想賣玉環了吧?”說罷,他便朝著下面求援道:“我是第一次來交流會,就碰到這樣的待遇,宋老板明顯是不信任我的人品,這叫我以后如何與大家相處?”

這時候,下面有人高聲道:“陳老板,這可是幾千萬的交易,鑒定一下真偽也是應該的吧!”

“就是啊,你這樣開一張支票,誰知道是真是假啊!”

陳新急了眼,指著下面直瞪眼,怒道:“你們不待見新人,我是知道的,但我好歹也是有身份的,這時候被查了賬戶,往后還不經常給人笑話啊。”

孟子濤毫不動搖,先不說他沒有出售這套古籍的想法,陳新若是輕松讓他查了賬戶還好,現在他卻是做出一副極為委屈受辱的姿態上躥下跳,那就更令他懷疑了。

所以,他根本不松口,只是道:“陳老板是有錢人,自然體會不了我們這些窮人們的心理,這幾千萬對于我來講,是天文數字,再怎么謹慎都是不為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