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濤笑著說道:“這么說吧,先不提我不是待宰的羔羊,我的直覺也很靈驗的,如果這次行程有危險的話,直覺應該會提醒我的。或許你覺得這實在太玄乎了,但以往的經驗告訴我,我的直覺確實可以預測吉兇。”
說到這,他又舉了實實在在的幾個例子,為的是告訴何婉奕這事千真萬確。
何婉奕總感覺這事有些神神叨叨,不可不信又不可全信,但孟子濤又不像只是為了安慰自己而說謊,但無論怎樣,涉及到孟子濤的安危,她都不想輕易妥協。
接下來,孟子濤只得又勸了一會,何婉奕才勉強同意,但必須約法三章,不能輕易涉險,孟子濤當然也一一答應了下來。
小倆口到蘇老家的客廳,見他們已經沒事了,蘇老就帶著大家來到他的藏寶室。
作為書畫鑒定專家,蘇老家里的收藏當然也以書畫作品為主,而且收藏頗豐,房間里的空處,都擺滿了藏品,但凌而不亂。
另外,房間也是經過特殊布置的,防蟲、防潮、防火,其次是可控制和調節存放環境的溫、濕度等等,這一切的目的就是為了書畫的收藏安全。
一般來說,市面上的古畫最好都要放在這樣的環境中收藏,但又有幾位能夠做到呢?
言歸正傳,蘇老笑著讓大家隨便欣賞屋子里的畫,如果是收起來的書畫作品,可以拿到一邊的工作桌上鑒賞,
大家表示沒有問題,于是紛紛開始尋找各自的目標。
不過,孟子濤正準備行動的時候,蘇老又交待了他幾句,話里的意思是讓孟子濤如果找到有什么值得商榷的作品可以指出來,畢竟他是人不是神,不可能每幅作品都能判斷正確,難保有漏網之魚。
當然,能夠拿到這里的書畫作品,無一不是經過蘇老重重驗證的,基本不會有什么問題。
孟子濤隨口答應下來,就開始欣賞房間里的書畫作品。
房間里的書畫作品,不愧為蘇老多年的珍藏,無一不是名家作品,諸如仇英、徐渭、藍瑛、丁云鵬、王時敏、石濤等等。
這些珍藏中,最為珍貴的就要數趙孟頫的楷書作品了,連孟子濤欣賞過后都不禁贊嘆連連。
欣賞過趙孟頫的真跡,舒澤笑瞇瞇地說:“蘇老,冒昧問一下,有傳言說您曾經收藏過一幅顧愷之的作品,有沒有這事啊?”
孟子濤聞言不禁一怔,顧愷之那可是東晉時期的大畫家,多才多藝,工詩賦、書法,尤精繪畫,嘗有才絕、畫絕、癡絕之稱,大名鼎鼎的洛神賦圖就是他的作品。
顧愷之提出了傳神論、以形守神、遷想妙得等觀點,主張繪畫要表現人物的精神狀態和性格特征,重視對象的體驗、觀察,通過遷想妙得來把握對象的內在本質,在形似的基礎上以形寫神。顧愷之的繪畫及其理論,為我國傳統繪畫的展奠定了基礎,擁有極高的地位。
“蘇老能夠他的真跡嗎?不會是臨摹本吧?”孟子濤如是想道。
果然就像孟子濤猜想的那樣,蘇老笑道:“確有其事,不過嘛,這幅畫到底是誰所作,我也沒有研究出所以然來。”
“您老的意思是說,這幅畫不是真跡?”舒澤稍稍有些失望。
“當然了,如果哪怕有一丁點真跡的希望,我也不可能秘而不宣啊。”
蘇老呵呵一笑,接著走到他專門擺放各類臨摹高仿的地方,鄭重其事地從一個木箱中拿出一幅畫來。
這是一幅設色絹本,正是顧愷之的代表作斫琴圖,此幅圖描繪的是古代文人學士制琴的場景。畫中有14人,或斷板、或制弦、或試琴、或旁觀指揮,還有幾位侍者(或學徒)執扇或捧場。
圖中每個人都被刻畫的惟妙惟肖,而且作者恰到好處地把握人物的內在性情,人物傳神至極,令觀者無不嘆為觀止。
說起來,斫琴圖已經有一幅宋代摹本,現藏于故宮,而這一幅作品,給孟子濤的感覺,比故宮的那一幅在繪畫技巧方面,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直追真跡。
當然,真跡孟子濤沒有欣賞過,也無從得知,但這幅畫從絹紙等方面,他可以肯定其并不是真跡,有可能也是宋代的作品。
舒澤問道:“蘇老,您覺得這幅畫是誰的作品?”
蘇老笑著道:“我到是有幾個人選,就是不太確定,小孟你覺得呢?”
在異能的幫助下,孟子濤心里其實已經有了答應,他假裝猶豫了一會,就把那個答案說了出來:“我覺得有可能是米芾的仿作吧。”
蘇老眼睛一亮,連忙問道:“哦,何以見得?”
孟子濤笑著對大家說:“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米芾換畫這個故事?”
米芾換畫講的是宋代大書畫家米芾以仿品偷換名畫的事。戴嵩是唐朝著名的畫家,以善畫牛而聞名。他的作品常被視為價值連城的寶物,為人們所珍藏。有一天,正在漣水做官的宋代大書法家米芾見一人拿了戴嵩的一幅牛圖沿街叫賣。他越看越愛,便對賣畫人說暫借一天觀賞,第二天奉還。
米芾的臨摹手段極其高明,所臨的作品幾可亂真;他因此常將臨作歸還人家,自己留下真跡。這一次他如法炮制。誰知賣畫人拿到米芾歸還的牛圖后不久,又找上門來,一口咬定說米芾歸還的是贗品,要求他將真本歸還。
米芾大吃一驚,問他何以如此肯定此為贗品。賣畫人說:“真本的牛眼里有牧童的影子,你看看你這幅牛眼中什么都沒有,這怎么瞞得過我呢?”
戴嵩畫的牛眼里居然有牧童的影子,這是米芾萬萬沒有想到的。所以他只好尷尬的將真品還給了人家。
舒澤笑道:“這畢竟只是一個故事,誰知道米芾的繪畫技巧到底有多高呢?”
孟子濤說道:“這確實是故事,真假不定,但史上關于米芾的繪畫水平可是有不少的文獻記載。例如,宋周揮滑彼雜志卷五望記載:‘米老酷嗜書畫,嘗從人借古畫自臨拓,拓競,并與真贗本歸之,俟其自擇而莫辨也。’這不就有了證明了嗎?”
“同時,米帶也是是宋朝文人畫的起人之一,他本人雖然沒有留傳后世的繪畫作品,但是其繪畫思想對后世有著深遠的影響。一個主要點,米帶的畫與宋朝和唐朝畫法有明顯的不同,他喜歡高古,而取法的對象正是顧愷之。這一點,相關典籍也有記載,你也可以去找找看。”
舒澤點了點頭:“我相信你說的應該是正確的,但說這幅畫是米芾的作品,總要有點實證吧?”
孟子濤攤手道:“一切只是我的猜測,畢竟米芾的畫作沒有傳世作品,想了解他真實的繪畫風格也無從下手,哪來的實證呢?還有關鍵一點,這幅畫上沒有其它成名畫家的風格,所以我認為作者是米芾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
蘇老笑道:“小孟說的對,我也有這個想法,但一直苦于沒有實證,也許要等到將來有新的現,才能得以證實了吧。”
大家就著這幅畫討論了片刻,接著蘇老就把畫卷收起來,準備放去。
到底年紀大了,忙活了半天,剛才把畫拿出來的時候,孟子濤就覺得蘇老有些吃力,于是讓蘇老告訴他怎么安放,他來幫忙。
放好書畫,孟子濤正準備離開這個角落的時候,直覺突然對他突然有了提醒,他連忙掃視了一下四周,目光馬上就放到了眼前一幅標簽顯示為巨然的山水畫上。
孟子濤心中一動,難道這幅畫和得到的線索有關?
想到第六感不可能無的放矢,孟子濤相信了自己這個判斷,于是詢問蘇老能不能鑒賞這幅畫,蘇老當然沒什么意見,把畫卷從博古架上拿了下來。
小心地把畫卷展開,看到畫卷上的內容時,舒澤頓時一怔,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議地神色。
因為,這幅畫上的內容和先前看到的那幅仿巨然畫的內容不離十,大部分都是相同的,只不過在山間小徑上多了一位騎著馬的僧人,這一點不同而已。
而且,兩幅作品的繪畫技巧極其的相似,要說它們之間沒關系,顯然是不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雖然兩者在保存方面有差異,但紙張等方面來看,應該也是一脈相承的。
見此情形,舒澤都有些呆愣了,先前還說孟子濤運氣好,說不定會有新的線索撞上門來,沒想到這才過去幾天,居然就應驗了,他都有些啞口無言了。
孟子濤也有些感慨,先前何婉奕跟他說,會不會跟先前得到的一個關于范寬的真跡有關(這是后話,暫且不提),他還覺得不可能,而事實也是如此。
但沒想到一轉眼,拐了個圏,他們居然在蘇老這里現了一幅這樣的畫,他心里都不禁感慨,女人的直覺實在太靈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