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憑孟子濤的眼力認為這是一件非常難得的精品之作,但考慮到肖利凱的高仿水平,他還是不敢掉以輕心,仔細看過沒問題之后,又用上了異能,結果確實是一件真品之作。
孟子濤把羅漢像放了回去,笑道:“肖老師,不知道到你對這尊羅漢像有什么打算啊?”
肖利凱摸了摸額頭,有些不舍地說道:“我先前不是跟你說,想要把我留下來的器物轉讓給你嗎?不過,我回來之后看到這些東西,就有些舍不得了,思來想去,我覺得這些東西是我多年的心血,實在不忍心轉讓,所以我想著,還是把這尊羅漢像給你吧。”
說到這,肖利凱帶著歉意道:“孟掌柜,真是對不起啊,希望你別介意。”
說實話,如果對別的一些有其他想法的人來說,肖利凱這樣出爾反爾肯定不符合他們的利益,心里也會不舒服,這尊羅漢像雖好,但又能賺多少錢?而那些足以心假亂真的高仿,又能賺多少錢?
當然,對孟子濤來說,他并沒有把高仿當真品出售的打算,也不想賺這樣的昧心錢,所以肖利凱拿出這尊精品羅漢像,也符合他的心意。
孟子濤笑道:“沒關系,其實相比之下,我更喜歡這尊羅漢像,當然,如果能夠購得一些你制作的高仿那就更好了。”
肖利凱琢磨了一下,暗自咬了咬牙,說道:“沒問題,等到了我那,我一準再給你挑兩件我以前的作品。”
孟子濤笑著拱了拱手:“那就太謝謝了,對了,這尊羅漢像要多少呢?”
肖利凱說道:“就算三百萬吧,如果覺得貴了,咱們可以再商量。”
孟子濤覺得有些好笑,肖利凱這個樣子,一看就知道是不會做生意的,哪有自己還沒說話,就說可以再商量的道理,也就是自己覺得肖利凱有合作的可能,換成是別人,肯定會“順著竿子往上爬”。
既然如此,而這尊羅漢像的市場價值又有將近四百萬左右,孟子濤也就沒有討價還價,說道:“行,你把銀行賬號給我,我馬上讓人給你轉賬,或者你要支票也沒問題。”
“不用支票,直接轉賬就行了。”肖利凱先是一怔,驚喜不已的同時也松了一口氣,他還真擔心孟子濤壓價,沒想到孟子濤居然馬上就答應了,實在是意外之喜。
于是,肖利凱馬上靠邊停止,從錢包里拿出了一張銀行卡,一邊感謝一邊遞給了孟子濤。
孟子濤笑著表示不用客氣,之后就打了個電話,讓人幫忙把錢打到肖利凱賬上。
對肖利凱來說,有了三百萬入賬,錢的事情基本已經沒問題了,整個人輕松了許多,人也健談了不少。
到達酒店,等孟子濤和大軍收拾好了行李,肖利凱帶著兩人去吃了飯。
飯后大家又做了一會,肖利凱就接到了銀行到的轉賬短信,激動的同時,顯得有些坐立不安。
孟子濤笑道:“肖老師,你是有什么事吧?”
“這個……呵呵,我想去把我女婿的事情處理好了。”肖利凱說道。
孟子濤說:“那我就不耽誤你了,要我幫忙嗎?”
“不用麻煩你,我已經聯系好人了。”
“那你快去吧。”
肖利凱點了點頭,有些歉意地說:“孟掌柜,真是抱歉啊,本來打算下午帶你們去我那的,現在看來只能等明天了。”
“沒關系,正好我也要去處理一些事情。”
孟子濤來瓷都確實有些事情要處理,等他跟肖利凱告了辭,就去買了一些禮物,跟大軍一起坐出租車來到一處別墅小區。
孟子濤打電話跟準備拜訪的那位前輩通了聲氣,對方就讓小區保安給他們放行了。
根據保安的指引,倆人來到一處別墅前,只見一位白蒼蒼但精神抖擻的老人在門口等著他們了。
孟子濤客氣地說道:“張老,您好,我就是孟子濤,冒昧來訪還請見諒啊。”
“客氣了。”張老擺了擺手,哈哈笑道:“還真是耳聞不如一見,果然一表人才,另外,說抱歉的應該是我,要不是我一直霸占著你那件洪武釉里紅梅瓶,你也不用大老遠跑一趟了。”
這位張老本名張會,就是先前王之軒介紹給孟子濤的修復大師。梅瓶早就帶給張會了,而且修復好了有一段時間,后來張會又說想要研究一下,孟子濤琢磨著他也不急著把東西賣掉,就答應了。
張會前段時間就跟孟子濤說,研究的差不多,讓孟子濤可以來他這取,只不過這段時間孟子濤實在太忙了,所以一直沒有時間過來拿,這才趁著這回來瓷都,前來拜訪,當然,如果沒有肖利凱的事情,他也會盡快來瓷都一趟。
孟子濤笑道:“沒事,反正東西我也不急著轉讓,放在家里閑著也是閑著。、”
張會聞言眼睛一亮:“梅瓶你打算轉讓嗎?”
“暫時沒有這個打算,今后就說不準了。”
“那如果你想轉讓的話,可要通知我一聲啊。”
孟子濤看到張會希冀的眼神,笑道:“沒問題,您老肯定有優先權的。”
“那我先謝過了。”張會哈哈一笑,說道:“咱們進去再說吧。”
“好。”
跟著張會走進張會的工作室,孟子濤打量一下,現房間里放著一張碩大的工作臺,工作臺上除了一部分工具之外,剩下的都是瓷器,林林總總有三十多件而且無一不是精品,只不過這些瓷器要么是因為各種原因破碎的,要么是修補好的。
張會走到工作臺前,笑著問道:“小孟,有什么感覺啊?”
孟子濤回答的很簡單:“新奇還有敬佩。”
張會擺擺手:“可別佩服我,說實在的,我這人在這方面的天賦還真不怎么樣,之所以有這么多人信我,唯手熟爾。”
孟子濤呵呵笑道:“您老謙虛了。”
說到這,他看到旁邊桌上一件青花纏枝花卉紋扁壺,頓時有些好奇,因為這件瓷器他可以肯定,應該是清雍正官窯的精品,然而,它卻使用的是金繕工藝修補的。
金繕是金漆瓷器修補技藝,本質上是漆藝的范疇,常用作于瓷器和紫砂器的修復,除此以外也可用于竹器、象牙、小件木器,玉器等。
此工藝修補瓷器時,是將破碎的器皿,粘好后在接縫處用金粉進行繪畫,這是一種因地制宜的自然修復技巧,不但可以修復器物,也可能誕生一件獨特的全新作品,讓那些美麗的器物復活。
但這么修補的瓷器,到底不那么純粹了,所以一般情況下,并不會用來修補高檔瓷器,因為很可能會影響瓷器的價值,但這件瓷器卻這么做了,這正是孟子濤好奇的地方。
張會一看就知道孟子濤是什么意思,其實他也是同樣的想法,有些無奈地說道:“沒辦法,這是主人自己的意思,他一定要用金繕法修補,我也不好強求,要不是擔心他去找其他人,結果比現在還要糟,我肯定不會幫他修補的。”
孟子濤說道:“這也只能說,蘿卜青菜各有所愛了。”
張會笑著搖了搖頭,接著就從旁邊的柜子里,拿出一個錦盒放到桌上,打開之后,就看到里面是一件釉里紅梅瓶。
“你先看看,滿不滿意。”
孟子濤看到這件修補好的釉里紅梅瓶,眼神就不禁一亮,因為從外表上,真看不清楚有修補過的痕跡,就算以他現在的手藝,想要有這樣的效果也不容易。
孟子濤小心地把梅瓶拿出來,不禁贊嘆起來,實在是修補的太好了,雖說仔細看還是能夠看出原先破碎的地方,但基本沒有多少影響不說,反而有一種別樣的美,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您老的技術我真的無話可說,難怪當初王叔會那么極力推薦我來找您!”
“小王就知道幫我吹牛。”張會哈哈一笑,不過能夠令孟子濤滿意,還是一件讓他十分高興的事情。
聊了幾句,孟子濤問道:“張老,不知修補的費用是多少?”
張會搖了搖頭:“費用就算了,你把東西放在我這么長時間讓我研究,已經夠了。”
“這可不行。”孟子濤哪能同意,就準備從包里拿出支票本。
張會用手按住了:“我說不用就不用。你如果有心的話,下回遇到”
孟子濤堅持道:“想必您也知道,我這件修補好后瓷器能夠增值多少,如果您不收,那我還真不好意思了,回頭王叔肯定會說我的!”
“他如果問起,你就跟他實話實說就行了。”
“我心里也過意不去啊。”
“你這小子怎么這么倔呢,好啦,這樣吧,如果今后你遇到手藝好一點的鋦瓷,你自己或者托人帶過來,這種行了吧?”
張會這番話里說的鋦瓷就是用鋦釘修補好的瓷器,孟子濤看到桌上也有用鋦釘修補的瓷器,對張會這個要求就有些好奇:“張老,您說的手藝好一點的鋦瓷是什么意思啊?”
張會說道:“你知不知道,以前有專門用鋦釘裝飾的工藝?”
孟子濤聽了這話,頓時就明白了,在過去,鋦瓷不僅僅是為了修復瓷器了,鋦瓷本身成了一種裝飾。明清時代,有些人開始把品相完好的紫砂壺特意裝上豆子,再倒入水撐裂,請鋦匠鋦好,有時還要鋦出特定的圖案來,以此來把玩和炫耀。
明末時的周伯高就是這樣的人,他在中說:“供春、大彬諸名壺,價高不易辨。予但別其真,而旁搜殘缺于好事家,用自怡悅。”
由這句話就可以看出來,玩殘壺的人自古就有。當把一把新鋦的紫砂壺,養到鋦子和茶壺融為一體的時候,看到壺上的鋦子成為壺本身一部分的時候,那時的鋦釘給紫砂壺所平添的幾分古樸,就別有一番韻味。
只不過鋦子在古代很盛行,可如今快要成為失傳的工藝了,所以想要找到這種鋦瓷也不容易,況且,就以張會的水平,想必他想找的肯定是精品。
孟子濤點頭道:“行,只要我找到一定給您帶來。”
張會笑道:“也不用那么刻意,找的到就行,找不到就算了。”
孟子濤呵呵一笑,雖然張會這么說,但他可不會這么隨意,總要盡力去找的。
接下來,倆人就著修補這個話題聊了起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張會越來越驚訝,他完全沒有料到,孟子濤在修補方面居然也有經驗,而且水平還不低,雖然這令他有些奇怪,但也令他十分高興,干脆和孟子濤長談起來。
由于張會太熱情,要不是第二天事實清楚有事情要做,孟子濤差點就住在張會家了。
又是一個星期一,孟子濤四點多就起了床,連早飯都沒顧上吃,就和大軍一起直奔瓷都國貿廣場。
他們穿過一條臨街店面,一個地攤市場豁然在眼前。雖然時間還早,但市場上卻已經摩肩接踵了。
孟子濤看到,這個市場大約有兩條道,呈一個倒“L”形。一條道上全部是古瓷片的攤位,另外一條道上就是雜項混雜的攤位。攤販們把自己的貨物散放在地上,一片一片地連接在一起場面甚是壯觀。
只見這里擺了約有4oo多個攤位,沿道鋪開的蛇皮布上,是一堆堆古瓷片、書籍字畫、銅器木雕,人們打著手電筒,三五成群,或蹲著細細把玩物件,或紅著耳根子討價還價,或站著看熱鬧。
這里便是瓷都的“鬼市”,而且和別的地方不一樣,只有星期一才有。
要說瓷都的“鬼市”形成于何時?據孟子濤的了解,在上個世紀8o年代,瓷都飯店門口出現了最早的古玩早市,這便是“鬼市”的前身。上個世紀9o年代初,這個“鬼市”轉移到了人民廣場一帶,并逐漸形成了規模。
這里商販們的貨源,主要從附近鄉村收購,而贗品則來源于瓷都幾個規模很大的仿古瓷生產基地,古瓷殘片則在散布于全市城鄉的建筑工地及未受保護的民窯遺址等處挖取或拾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