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伙人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啊!”
看到老三咄咄逼人的架勢,孟子濤知道,今天這事是躲不過了,因為就算他找個理由不估價,對方也會把這事傳播出去。
到時,對于了解他的人還好說,肯定不會把這些人的話當回事。但有道是三人成虎,如果是不了解他的人,還真會以為他水平有限,那樣肯定會對他的聲譽有很大的影響。而這,很有可能就是這兄弟三人的目的。
認清了現在的局面,孟子濤也不再客氣,淡淡地說道:“如果是惲壽平的其它作品,我幫你們估價并沒什么問題,但你們這幅嘛……”
聽了這話,弟兄仨都愣了愣,緊接著,老大眼中迅速閃過一絲喜色,老二則對著孟子濤怒目而視:“小子,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家祖傳的畫有問題嘍!”
孟子濤聳了聳肩膀:“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
老三指著孟子濤說道:“小子,我們不傻,聽得出你話里的意思。我告訴你,今天要是不把話說清楚,這事沒完!”
老二接過話道:“就是,你要不是給我們一個說法,別怪我不客氣!”
孟子濤譏笑道:“你們準備怎么個不客氣法,說來聽聽呢?”
“喲,小兔崽子,你這是準備敬酒不吃,吃罰酒嘍!”
說著,老三就走向前,用手推了孟子濤一下,結果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反彈力傳來,受以影響,整個人居然還向后退了幾步,這讓老三分外震驚,旁邊的兄弟二人眼中也閃過了驚色。
孟子濤譏笑道:“看來你是打算動手?”
就剛才老三的表現看來,動起手來,孟子濤可并不太好相與,況且,他們也沒有動手的打算。
于是,老大連忙當起了和事佬,瞪了兄弟倆一眼,回頭笑著說道:“老板,和氣生財!咱們之間又沒有什么仇怨,又何必搞得大家臉上難堪呢?”
孟子濤撇嘴一笑:“好像剛才不是我先動的手吧?”
老大笑道:“我兄弟確實脾氣有些急,先前的事情希望你能多擔待。不過,希望你能理解,這幅畫畢竟在我家傳了不少年了,就算東西有問題,也還請你能解釋清楚。不然,有人問起這幅畫的事情,我們也只能‘實話實說’了。”
說到‘實話實說’的時候,他還故意加重了語氣,警告的意思不言而喻。
老二接過話,陰陽怪氣地說道:“這年頭,生意可不好做啊!”
孟子濤心里冷笑一聲,淡淡地說道:“對我來說,解釋一下到也沒什么,但萬一某人死活不信,那不是白費口舌嗎?”
老大笑著說道:“咱們都是明理的人,如果說的在理,我們怎么可能不信,但如果胡說八道嘛……”
他的話音剛落,孟子濤就看到有兩個人走進了店里,一位是中年人,穿著打扮都是老板模樣,這人孟子濤以前沒有見過;另一位,看起來五十多歲,身材矮胖,此人正是離孟子濤店不遠的抱古齋老板,名叫魏興運。
雖然都是一條街上的同行,不過孟子濤和魏興運并不熟悉,而且魏興運的店,一年有差不多有半年的時候關著,也不知道這半年時間,魏興運到底在做什么。
正因為沒什么交情,孟子濤有些不明白,魏興運怎么會到他這里來,而且時間還湊的這么巧,很難讓他不往眼前的局面這方面想。
看到孟子濤和兄弟仨有些劍拔弩張,魏興運顯得有些奇怪,不過他并沒有多問,和孟子濤打了聲招呼,就笑著說道:“孟掌柜,你現在方便嗎?”
孟子濤稍稍一想,就笑著回道:“魏掌柜,有什么事情你說。”
魏興運說道:“是這樣,我這位朋友想要找一方民國時期的硯臺,不知道你這有沒有。”
孟子濤說道:“硯臺是有,就是不知道這位先生要……”
“等等。”
老三打斷了話,說道:“這做生意也有個先來后到吧,是不是先把我們的事情解決了再說。而且這兩位也正好做個見證人,是吧?”
魏興運聽了這話,就有些不悅地說道:“你們的事情,扯到我們頭上來干嘛?”
老大連忙說道:“這位老板,我弟弟不會說話,希望你能見諒。主要是,我們雙方之間沒有信任,所以想請你做個見證人,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見老大這么說,魏興運就有些遲疑地看向了孟子濤。
孟子濤笑了笑,說道:“魏掌柜,如果你方便的話,還請你幫個忙,應該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
魏興運和他一起來的老板小聲說了幾句,隨后問道:“孟掌柜,冒昧地問一句,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么問題?”
老二迫不及待地說道:“他說我們家祖傳的惲壽平《九芝圖》有問題。”
“惲壽平的畫?”跟著魏興運過來的老板,眼睛頓時一亮。
老三憤憤地說道:“是啊,這畫到底傳了多少年我們不知道,不過我們父親說了,從他記事開始,這幅畫就在我們家了,現在他居然說是假的,你說我們氣不氣!”
孟子濤哂然一笑:“你能保證你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那是當然,如果我說假話,我是這個……”
老三比劃了烏龜的樣子,接著森然一笑道:“不過,如果你說錯了,那……嘿嘿!”
魏興運輕皺著眉頭看了老三一眼,說道:“孟掌柜,那我們先看看再說。”
“請……”
那位老板先看,等他看過之后,眼中不禁流露出了贊嘆之色,不過當他看到老神在在的孟子濤時,目光之中,又閃過了疑惑之色。
過了將近二十分鐘,魏興運也抬起了頭來,老三連忙問道:“這位老板,你覺得這幅畫怎么樣?”
魏興運皺了皺眉頭,說道:“你們沒有注意到這幅畫上的味道嗎?”
“味道?”老大愣了愣,隨后恍然道:“你說的是醋味吧?嘿,這事說來有些不好意思,前幾天我們打開這幅畫看看情況,我孫女突然跑了過來,用手糊弄了一下,當時她手上不知道從哪沾了一些白醋,就搞到畫上去了。”
孟子濤一眼就可以拆穿他,這幅畫上基本第個地方都有醋味,根本不是小孩子隨便糊弄一下,就能夠搞出來的。不過,他此時也知道了對方為什么這么做的原因,無非是想讓他判斷出錯而已。
果然,就像孟子濤想的那樣,老二指著孟子濤哈哈笑道:“我說你這人,不會是因為這點醋味就覺得這幅畫有問題吧?你這是有多無知啊!”
老三也幸災樂禍地說道:“就是,難道你不會先問問我們,再做判斷?居然就因為這事,說這幅畫是假的,沒有眼力就別開店,免得誤人誤己。”
孟子濤淡淡地說道:“別以己度人,我這個店也不是說開就能開的,你去打聽打聽,開業到現在,我有認錯過東西,或者有一件贗品從我這里出去過嗎?至于這醋味,我確實認為有問題,但你哪只耳朵聽說了,就因為醋味,我就認為它有問題了?”
老二冷笑道:“死鴨子嘴硬,有什么問題你說出來啊!”
孟子濤正準備解釋,就看到王之軒帶著一個人走了進來,那人孟子濤也見過幾回,是王之軒的一位朋友,名叫張弘和,此人也是陵市有名的藏家,主要收藏瓷器。
看到店里站著這么多人,而且氣氛還有些緊張,王之軒他們眼中都帶著一絲訝異。
王之軒帶著張弘和走上前,打了聲招呼,就問孟子濤道:“小孟,你們這是?”
孟子濤心里暗笑一聲,今天這事還真是巧了,如果在王之軒沒來之前,他心里還沒完全的把握應對這件事情,至于現在嘛,可以輕松應對了。
于是,他不等那弟兄仨開口,就把情況三言兩句說了一番。
王之軒不笨,心里馬上就閃過一個念頭,而后笑著對弟兄仨說道:“幾位,我對惲壽平的敬佩由來已久,能否也讓我欣賞一下這幅畫作?”
孟子濤接過話道:“這位是我們古玩街大名鼎鼎的王掌柜。”
王之軒連忙擺了擺手,謙虛了一番。
“當然沒問題。”老大爽朗一笑,不過孟子濤怎么聽,都覺得這笑聲里有一絲慌張。
當王之軒看到這幅畫的原貌時,微微頓了一下,隨即就拿出手套和相關的工具,開始鑒賞起來。
不過,他看的時間就只有魏興運的一半,就抬起頭來說道:“小孟,還是你先來吧。”
孟子濤微微一笑,把畫卷只展開一半,露出有落款和印章的部分,舉起來對著燈光,說道:“大家請看景物部分和落款部分,墨色的對比。想必大家應該能夠發現,景物部分是真正氧化以后的墨感,不像落款有一條條的,對吧?”
“至于落款部分,我認為應該是使用了什么東西,把新墨的顏色給沖淡了,所以才有了截然不同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