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年大傻這么說,孟義先就回道:“如果東西的好的話,當然要了!不過,你小子不會讓我們白跑一趟吧?”
年大傻笑容滿面的說道:“孟掌柜,您這話說的,我怎么會讓你們白跑一趟呢?”
“得了吧,你說說,之前你讓我白跑過幾趟了?”孟義先嗤笑道。<
年大傻嘿嘿一笑,他也沒覺得不好意思,說道:“這次我肯定不會讓您白跑一趟的……”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隨后悄悄說道:“孟掌柜,我跟您說,那只出戟尊可不簡單,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jiù侍宋鈞窯的真品!”
“什么?!”聽說是宋鈞窯的出戟尊,別說是孟義先了,楚琛他們同樣也淡定不下來了。
不過沒一會,孟義先就皺著眉頭說道:“說句實在的,你小子的眼力一向都不怎么靠譜,你就能肯定,那玩意一定是宋鈞窯的東西?”
雖然孟義先說他眼力不好,不過年大傻也不生氣,對于事實,他還是能夠坦然接受的,他笑著解釋道:“我可以肯定那jiù侍宋鈞窯的東西,那只出戟尊可是有‘蚯蚓泥走紋’的。”
“那叫蚯蚓走泥紋,不叫蚯蚓泥走紋!”孟義先哭笑不得的說到。
年大傻撓了撓頭,傻笑道:“對對對!蚯蚓走泥紋,zhègè詞太拗口了,我老是要搞錯,既然有zhègè蚯蚓走泥紋,那肯定是真品了!”
孟義先笑著搖了搖頭:“那可不一定,zhègè特征在今天已經不是絕對特征了。現在有些私人窯廠,就已經能夠仿制這種特征。所以并不能依靠這一點來判斷真假。”
“真的?”年大傻有些不信,隨后又說道:“就算zhègè什么紋不能肯定東西是真品。不過我那只出戟尊可是正宗的‘雨過天晴’釉,我不相信如果是贗品,怎么可能有那么漂亮。”
看到年大傻自己都解釋不清楚,四人越來越覺得不著調,不過,畢竟是鈞窯的東西,就算空跑了一趟,也是不能錯過的,于是孟義先就揮了揮手道:“行了行了!你就算說上半天。都不可能說清楚,咱們還是一起去看看吧!”
“好的!好的!”
年大傻連連點頭,隨后就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一下,就帶著楚琛他們,zhǔnbèi到他家去。
年大傻不是金陵人,和許多來金陵工作的人一樣,他也是租房子住的,因為他做古玩生意,為了方便。就租了個獨門獨。當然,市里的房子他是沒錢租的,他現在住的地方在金陵的郊區。
從朝天宮到年大傻住的地方可不遠,坐出租車都要三十分鐘zuǒyòu。見此情形,楚琛心里也在感嘆,對這些小販來說。每天風里來雨里去的跑這么多路,賺些辛苦錢。生活還真是不容易。
年大傻住的地方,jiù侍一戶普通農家的房子。到了目的地,他把四人領進屋,為大家泡了杯茶后,就連忙去里屋把東西拿了出來。
見正主出了場,大家也就沒了別的心思,紛紛上前仔細打量了起來。
出戟尊是尊的一種式樣。為仿古代青銅器式樣,喇叭形口,扁鼓形腹,圈足外撇。頸、腹、足之四面均塑貼條形方棱,俗稱“出戟”。器身通體施天青色釉,看上去有年大傻說的蚯蚓走泥紋,另外,釉面有棕眼。圈足內壁還刻劃數目字“六”。
一般來說,傳世宋代鈞窯瓷器以各式花盆和花盆托最為多見,出戟尊較為少見。如果這只出戟尊為真品的話,那價值肯定是不菲的,以這只出戟尊的大小的品相來看,最起碼值三百萬以上。
當然,這是對真品而言,眼前的這只出戟尊,楚琛等人無論如何都看不出有一點真品的可能。
看到大家重新坐回了桌子,年大傻就滿懷希望的問道:“孟掌柜,怎么樣,這是真品吧?”
孟義先搖了搖頭道:“你zhègè東西不老!”
前文說過,一般專家鑒定的時候,盡量都避免說“假”字,比如說眼前這只出戟尊,你說是個假的,有人就說:“怎么是假的,不是瓷的嗎?怎么假?”他跟你抬杠。
孟義先和年大傻接觸的時間不短了,他知道年大傻這人急起來,就有些冒傻氣,所以他說起來也就委婉了一些。
果然,年大傻一聽說東西不對,急得那真是抓耳撓腮,呲牙裂嘴的說道:“這么好的東西,怎么可能不老呢!”
“那我就跟你說幾點吧。咱們鑒定鈞瓷,首先,看得是它的制作工藝。”
孟義先猜就猜到他會是zhègè樣子,就跟他解釋了幾句:
“鈞窯瓷器從初創伊始的“唐鈞”,歷經宋、金、元,直至民國時期的仿鈞都采用的是手拉坯工藝。這種工藝特征是器物的底部較厚,然后向上逐漸趨薄,器物的口沿處胎體最薄。在器物的圈足露釉處還可以看到細密的旋紋,器壁薄釉處有輪指痕。”
“而現代仿鈞瓷器有些是批量生產,它使用某種材料作成模具,然后用‘注漿法’灌注成型。這種方法做出來的瓷器胎壁厚薄均勻,份量較輕,而你的這只出戟尊jiù侍采用的jiù侍zhègè工藝。”
說到這里,他指著器物的兩側,說道:“而且你的這只出戟尊,還是典型的粗制濫造的東西,你看看這里,由于制作者修坯不精細,在器物的兩側還可以觸摸到模具的接縫痕,這是咱們市面上能夠看到的贗品中最拙劣的一種作法。”
年大傻連忙上前用手摸了摸,發現還真和孟義先說的一樣,這讓他非常的沮喪,不過他還不死心,說道:“可是我的這只出戟尊的釉色這么出色,而且還有蚯蚓走泥紋,怎么可能是贗品呢!”
孟義先搖了搖頭道:“我說年大傻,你以前看沒看過正宗的鈞瓷啊,宋代鈞窯瓷器的天青、天藍、月白釉,勻凈瑩潤,乳光內含,可以說令人賞心悅目。你的zhègè釉色發烏,不自然,看上去極不舒服,這是因為作偽者刻意作用了去浮光的處理,和真品相比,簡直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了。”
“至于你說的蚯蚓走泥紋,更是一點都不自然,只要稍稍在這方面有些經驗的,就能看出這東西是做出來的。”
看到年大傻還半信半疑的óyàng,孟義先就直接把東西側過來,拿出強光手電,照著里面,說道:“你撐開眼睛看看,我照的地方,是什么東西?”
年大傻朝著孟義先指的地方看了過去,片刻后,他就愕然道:“這是水泥?!”
剛才說過,因為用“注漿法”制作的東西,分量比較輕,聰明一些的制作者,就會在器物的內部,像這只出戟尊的體內,人們不易察覺的部位,人為地粘些比較重的物質,比如年大任傻看到的水泥之類,以達到古鈞瓷厚重的感覺。
另外,還會在“注漿法”成型的器物內壁gùyì做出輪指痕,但仔細觀察就可以看出與真正“手拉坯”均勻的指痕不同,仿造出的輪指痕不僅粗糙,而且每一圈與每一圈的輪指痕分布極不均勻。
種種證據,使得年大傻再怎么不信,也知道他的這只出戟尊jiù侍件贗品,而且還是件粗制濫造的贗品,根本就不值什么錢。
“啪!”
呆愣了半響,年大傻就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欲哭無淚的說道:“我還真是傻子,自作聰明的覺得自己撿了漏,白白的虧了我八千塊錢!”
孟義先聞言就有些驚訝了,說道:“不是吧,年大傻,你買東西不是從來都只買價錢低的東西嘛,怎么居然舍得花八千塊,買這么一個東西?”
年大傻哭喪著臉道:“都是我貪心惹的禍啊!”
原來,前幾天,年大傻去鄉下進貨,收了幾件普通玩意后,有個老頭就跟他說,他家有個祖傳下來的東西,以前長輩說,東西是清朝那時做的,問他要不要看一下。
年大傻聽了怎么可能不答應,于是連忙跟著老頭去了他家。隨后老頭就把東西小心翼翼的拿了出來,讓他看。
年大傻一看那東西,頓時就有些呆愣,因為這不是大名鼎鼎的天青釉嘛,而且還有蚯蚓走泥紋,這不明擺著jiù侍宋鈞窯啊!
年大傻左看右看都覺得東西是件真品,而老頭則站在旁邊,一直絮絮叨叨的說,這東西祖上說是清代的東西,要不是家里急用錢,根本不會賣掉之類的云云。
老頭的biǎoxiàn,當即就讓年大傻以為遇到了不識貨的糊涂蟲,驚喜的想道:
“這……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我也有撿漏致富的一天?”
年大傻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又仔細把東西看了幾遍,越看信心越足,越看東西越好,越看越quèdìng東西jiù侍真品,這讓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心,認為自己是遇到好bǎobèi了。
于是,他就連忙向老頭詢問價錢,對方開價一萬。
幾百萬的東西,只要一萬就能讓自己買到了,這讓年大傻差點就笑岔了氣。不過gāo性之余,他又有些疑神疑鬼起來,怕里面有什么騙局,不過思來想去,都沒覺得有什么危險,于是就試著跟老頭講起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