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師，您不用安慰我，我這心里頭說不難受，那是假的，不過這世上的事兒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今兒請您吃茶，為的只有一件事兒，那就是幫我解析解析這東西。
店老板倒也是灑脫之人，雖說仍舊是一臉的無奈，不過東西已經賣出去了，而且是賣給了張天元。
就算他想要再拿回來，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所以他還真就是來聽張天元的高見的。
“張老師您不用怕我心里頭難受，實話實說吧。”
“哎呀，好吧，既然你都把話說這份上了，我再推辭也不好。”
張天元現在的身份，在這種小老板面前也沒有裝逼的必要，不過對方既然想要他解釋，他說兩句也無妨。
“這位老板，你之前是不是覺得這三本書裝幀太過精美，而且從唐代保存到現在，居然紙質還能如此完整，這有點不可思議？”
“對對對，就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我才會覺得它是贗品，是后世人仿的。畢竟這可是一千多年前的東西啊。”
店老板急忙點頭說道。
“這不奇怪，其實剛開始我聽你說這是柳公權手書的《唐工錄》和《戰刀紀要》，我心里頭也是不屑的，畢竟通過那么多的考古掘都已經證明了，一千多年前的紙張留到現在，很難保存完整的。”
張天元笑了笑道：“不過我仔細看過書之后，才現，這上面的確是柳公權的筆觸無疑，這些年我研究過不少柳公權的書法，臨摹做不到這個程度的。”
“可這都一千多年了，真得有辦法將書保存這么多年而不壞嗎？”
店老板當然相信張天元的判斷，畢竟張天元如今在古玩界的地位，那真得可以說就是第一人，尤其是鑒定方面，他從來沒錯過。
只不過他還是有些困惑想要搞清楚。
“你的這個困惑很正常，無論是誰，突然間得一千多年前流傳下來的書籍，而且還保存如此完整，都會有所懷疑的。”
張天元點了點頭道：“不過事實就是事實，包括《張氏家譜》、《唐工錄》，還有《戰刀紀要》這三本書都是唐朝流傳下來的。”
“當然了，也有些區別，后兩本書純粹是柳公權手書的，而《張氏家譜》只有唐代以前的是柳公權謄抄下來的，后面的則不是，不過看那些字兒，應該都是當世比較有名的書法家。”
“張老師，我不是懷疑您的判斷，那張氏家譜就不說了，因為代代相傳，所以有些事情不好判斷。不過另外兩本書看起來紙質保存都十分完好，就算說是幾年前出的，我也信啊。”
店老板仍舊是有些疑惑。
這不怪他。
他以前是做收藏的，而且主攻的就是古籍和和書畫收藏。
在這個行當里起起伏伏，撿過漏，也丟過寶，不過總體上來說，還是賺的，要不然他今天也開不起古玩店。
正因為經驗豐富，所以他才對今天這個事兒有些耿耿于懷。
“其實如果想知道這是不是唐代的東西，做個碳十四測試應該就有結果了，不過可能要毀壞書籍。”
張天元笑著說道：“店老板應該知道宣紙吧？”
“宣紙當然知道了！”
“行里頭有人稱贊宣紙，有四個字叫‘紙壽千年’，說的就是只要保存得好，宣紙就算經歷千年也可以保存完好的。”
張天元繼續說道：“沿溪紙碓無停息，一片舂聲撼夕陽。白云深處，涇川青山一碧、宣紙潔白如云、古藝千年不絕，宣紙工藝向我們展示著上千年的悠久歷史和獨有風采，訴說著風云跌宕的故事與傳說。”
“紙壽千年，歷經歲月淘洗，宣紙業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實現了生機轉換，宣紙藝人不斷的技藝傳承和革新給宣紙注入了新的生命。”
“如今宣紙已經展得很厲害了，莫說是一千年，就算是兩千年傳承下去，也未必會壞的。”
“這書是宣紙做的？”
店老板問道。
張天元點了點頭道：“是宣紙，你也知道吧，這文人墨客都喜歡用宣紙作畫寫字，柳公權自然也不例外了。”
“原來如此！”
店老板開始有點明白了。
古時候的造紙工藝跟現代有許多不同之處，流傳至今也不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就算是現代，很多古時候的技術還無法理解呢，古人的聰明才智，未必比現代人差。
“當然了，宣紙雖然好，但若是被蟲咬了，被火燒了，被水泡了，那自然還是要壞的。”
張天元繼續說道：“只能說，這三本書的運氣太好了，一直有人精心保存著它們，才讓它們在今天得以用這種近乎完好的姿態展示給世人，其實你仔細想想，有些人的尸體保存千年，也還十分完整，就應該能想通了吧？”
“明白了！”
店老板也是個明白人，不過越是明白，他心里頭就越是凄苦啊。
一本書的保存，那真得十分困難。
不光是紙張要好，更重要的是，環境一定要好。
不能潮濕、不能有蟲子，而且還要防火、防戰亂，這里頭要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正因為如此，這三本書能保存到現在，不說別的，光是這種經歷，就足以讓它們價值連城了。
當然，運氣也很重要。
如果這三本書今天不是落到張天元手里，而是落到了別人手里，那只怕還真保不住了。
搞不好某天就被哪個小孩當成折紙飛機的東西了。
甚至可能會跟許多破書一樣被扔進紙漿之中，重新做成別的紙張，那可就真是太可惜了。
這種可能性還真不是沒有，而且還非常大的。
店老板看著張天元，再聽著張天元的話，心中佩服地更是五體投地了。
之前他聽說過張天元，也看過張天元在節目里的表現。
可是心里頭終究還是不太服氣的。
人就是這樣嘛，當自己也有點小本事的時候，總是會覺得不會輸給別人。
然而今天，他算是徹底服氣了。
“張老師，真得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當面請教？”
“這個我可不敢保證。”
張天元笑著說道：“我這人喜歡玩，今天可能在迪拜，明天就去仰光了，而且你也知道，現在找我的人很多，如果每個人都見一面的話，那真得是沒法活了。”
聽到這話，店老板雖然能夠理解，不過還是有些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