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卓林老爺是智者，這話倒是不假，不過他所知道的有關八方塔的事情，甚至還不如松贊德普多，這讓李明光和張天元都有些失望，不過仔細想想這也正常，卓林老爺的知識都是從書本里面學到的，書里面記載的，他知道，書里面沒有的，他基本上就不知道。

而且他關心的也只是佛學方面的書籍，而八方塔與佛其實緣分不大，他所知道的也僅僅就是大卿塔、雷欽塔、色加塔的事兒，因為那是松贊干布后來重修的，里面放置了大量的佛學經典。

失望歸失望，不過幾個人也都沒有表現出來，攀談了一會兒之后，卓林老爺似乎是有些累了，就讓人扶著去休息了。

“算了，今天就不要想八方塔和暗色加的事兒了，吃了飯之后，我帶你們去雪城逛逛。”

“嗯？那是什么？”

正打算用餐的時候，張天元忽然感覺到自己身體之中的地氣居然開始騷動了起來，仿佛是遇到了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般，歡快地跳動著，歡呼著，竟然有一種想要沖破桎梏，與這個朋友相見的樣子。

“哦，卓林老爺在休息的時候喜歡聽著經文睡覺，而念誦經文的，都是對他懷著崇敬之意的人，你聽到的，應該就是他們念誦的經文吧。”松贊德普的母親解釋道。

張天元閉上眼睛聽了一會兒經文，雖然聽不太懂，可是他能確認，正是這整齊的經文，帶來了一股奇特的力量，可以讓他體內的地氣都騷動起來，不過這并不是壞事，因為上一次發生這種事情的時候，他的地氣就升級了。

他胡亂吃了兩口東西就出去了，雖然很想試試雪原上的美食，可是此時哪里有那個心情啊。

到了院子里。他就看到大約有上百人盤膝坐在那里，閉著眼睛，正在那里虔誠的誦讀經文。

張天元注意到，就在這一片院子的上空。竟然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層奇怪的霧氣，泛著淡淡的金色，與地氣的感覺非常相似，但又有著不同。

這里是峽谷不假，但是也有風。只是風沒有那么大而已，可是這泛著金光的霧氣卻無論如何也不會飛走，就好像是懸浮在那里，凝結在那里一般，看起來頗為玄妙。

“我以前在小說里看到過有關愿力的說法，不過一直覺得那東西就是修真小說里瞎編的，但今天看到這究竟是什么？就算不是愿力，大概也差不多了吧。”

其實愿力究竟是什么，這解釋非常簡單，狹義來說。就是功德的力量，廣義來講，就是意愿之力。

關于愿力，張天元曾在一本書里看到過這么一個故事：有一家人有很多孩子，其中老大承擔了很多家務，天天照顧年邁的父親，照顧兄弟姐妹，然后他埋怨為什么這樣命苦。有一天佛陀到他們家里應供，完了后佛陀說你們各自發愿吧。

老大開始發愿：“我這輩子命苦，什么都要我忙前忙后的。我要好好發愿下輩子不要有這樣的機會了。我要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天天樂呵呵地過日子，再不要愁眉苦臉過日子了。”弟弟就說：“哥哥真的很辛苦。我很感恩，但是我沒有能力沒有辦法，希望佛陀加持我，下輩子能像哥哥那樣又聰明又智慧，可以幫助更多的人。”

最后，弟弟靠幫助別人。日子過得越來越好，都當菩薩了，哥哥輪回成為了智障人，樂呵呵，每天很“開心”，飯來了把嘴張開了，父母幫他穿衣服——難道不是滿了他的愿嗎？

當然，人沒有輪回，所以這個故事也可以當作無稽之談，不過張天元覺得里頭折射出來的道理還是與現實相通的。

前一段時間有這么兩則新聞讓他非常在意，第一則新聞是說一個孩子在上大學前夕，因為覺得家里窮，自己過得太辛苦，不愿意出去丟人，所以就選擇了自殺。

第二則新聞則是說的一個父母雙亡的殘疾女孩卻充滿了樂觀精神去上大學的事兒。

兩個人，后者顯然比前者更慘，但是前者內心充滿了悲觀和黑暗，他的愿力也是黑暗的，他只想來生給富人做孩子，所以他選擇了自殺。

后者的愿力卻是光明的，她總是充滿了希望，雖然她也許也埋怨過，但是最終她還是選擇了一條更好的路。

愿力這玩意兒，說起來玄妙，然而實際上卻好像一直伴隨在我們身邊，只是我們看不見摸不著而已。

說起來，張天元是不相信佛家所說的愿力或者業力的，認為那都是無稽之談。然而不管你信與不信，愿力這種東西都是始終存在的，或許它只是一種精神的體現，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神乎其神。

張天元現在之所以能看到凝聚成形的愿力，大概跟他身體里面的地氣以及鑒字訣有關系吧，就好像有些人擁有特殊的能力，可以看到紫外線是一個道理，你看不到，并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覺得實在不過癮，所以就干脆走了過去，學著那些人的樣子盤膝坐在了那里，然后很快，體內的地氣就離開了他的身體，與那些泛著金光的霧氣交融在了一起，然后朝著他的身體里面涌入，在他感覺，這些地氣就好像是出去尋找配偶了，出去的時候是單身，回來的時候就成了一對了，這可是讓張天元體內的地氣又有了一定程度的增加。

如此強的愿力，估計也是長久以來積攢的結果，絕對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形成的。

他閉上了眼睛，然后腦海中竟然出現了一幕幕神奇的畫面，他知道，這些畫面就是經文呈現出來的。他以前是不懂經文的，就算認得了字，也看不懂經文說些什么，然而此時此刻，他都不用刻意去理解，腦海中就會自動浮現出這段話的意思，如果可以呈現出畫面的話，就會呈現出畫面來。

說實在的，張天元雖然從歐洲弄回來了大量的經卷，但是他卻看不懂，這讓他一直以來都很是不爽，就好像腦子里里面塞了什么東西，有一種想要將其祛除的感覺。

這次來到雪山也是一樣，經常都能看到和聽到一些經文，可是理解不了意思，就好像聽一個外國人說著你非常感興趣的話題，你卻不懂那門外語，簡直就是太折磨人了。

而現在，他感覺自己的腦海之中一直以來阻塞的東西被疏通了，一下子就變得敞亮了起來，整個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真沒有白來啊！”張天元內心興奮地想到。

“老師，師弟這是怎么了，難道他對佛學也有研究嗎？”松贊德普看到外面張天元的樣子，不由開口問道。

“說實話我也不清楚，你這個師弟向來神秘，也是神通廣大，一般人還真搞不明白他心里頭想些什么，更弄不清楚他究竟有什么本事。不過我經歷的沖擊太多了，所以現在都有點見怪不怪了。”李明光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咱們還是吃咱們的吧，沒關系。”

“我也沒聽說過張哥懂佛學啊，倒是嫂子柳夢尋信佛，是個虔誠的佛教徒。你們說張哥這不會是要成佛了吧，我怎么看到他身體周圍好像有淡淡的金光啊？”

“瞎胡說什么。”李明光沒好氣地瞪了展飛一眼。

在陜州那邊，所謂成佛，其實就是死了，沒了，所以展飛這話，顯然說得不太合適。

“可是那金光。”

“哪有什么金光？”

或許是跟在張天元身邊久了吧，也受到了一些地氣的影響，展飛能隱隱約約看到一點點淡金色，比張天元看到的要淡很多。不過松贊德普和李明光卻還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好吧，可能是我眼花了。”展飛也有點不自信了，他以為自己眼睛出了問題，所以不敢去看了。

人就是這樣，有時候明明自己是對的，可是別人如果更具權威性的話，那就會失去質疑的能力了。這一點，小孩子有時候比成年人做得更好，看到老師做錯了題，就會站起來質疑，而成年人大概不會那么做，最起碼不會直接指出來。

展飛倒是想要過去詢問張天元，不過看到張天元那么專心地樣子，就放棄了這個想法了，這個時候過去打攪張天元顯然不是聰明的做法。

他這個選擇是對的，此時的張天元已經將全身心都注入到了那經文和愿力之中，此時他正在全身心地理解那些經文，仿佛擁有了一雙可以看穿一切的慧眼。

地氣們從一開始的騷動也變得安靜了起來，仿佛是跟張天元一樣，仔細聆聽那些經文。

盡管這經文并非出自高僧之口，然而卻是由上百人念誦出來的，蘊含了幾十個日日夜夜的愿力，那影響，比起什么大德高僧，都要恐怖。

百里夜啼也鉆出了張天元的衣服，然后也閉著眼睛，仿佛能夠聽得懂那經文似的。

本來這小家伙剛剛只吃了一點東西，正在鬧別扭呢，現在卻是非常安靜，一點都沒有鬧別扭的意思了，看起來這愿力的力量，還真得是非同小可啊。

感覺上，現在這些人念誦的經文，是一種可以讓人放松的經文，這也就是他們為何在卓林老爺休息的時候念誦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