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佞

第七十五章 醉心于山野,埋首于林泉

官太太和世家女都是有自己的交際活動和圈子的,投胎當真是項技術活,沈端言作為沈觀潮的女兒,做為沈家女,可以說生來就有站在這些圈子高處俯視所有人的資本。再者,沈觀潮對兒女來說,絕對是沒有任何遲疑與猶豫的“腦殘粉”——我的兒女都是對的,你們若覺得他們不好,那不是他們不好,壓根就是你們眼神有問題,境界不一樣!

所以縱使原主不屑于這些交際活動,沈觀潮也從不覺得有什么不妥,至于顧凜川,沒有夢境之前,他對沈端言唯一的期盼就是“安分點”,夢境之后,他對沈端言也照樣只有一個期盼“終此一生,與我同路”。因此,沈端言也從沒相過要去接觸這兩個圈了,要摻和到后院女人們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里去。

雖然她自己就是個女人,可她覺得天底下最麻煩的就是一群女人在一起,是非往往都是三言兩語惹出來的,她主要怕到時候忍不住犯抽。她真是個不很能藏住話的,萬一不知不覺把人給得罪死,她也算是知道古代后院的女人有多狠的,所以能不與她們來往,就不來往。

至于人說她孤高清傲,那有什么,比說“這人是在看著礙眼,我們來弄死她吧”要強得多。也別懷疑,這時代的女人就有這么兇殘,她們的戰場沒有硝煙,繁花滿院,錦帳香帷,玩的是一個笑臉迎人,心狠手辣。

因此,當接到某位公主的帖子,沈端言二話不說就把帖子給扔下,她才不樂意去。這大冷天的,有暖乎乎的屋子不呆,有軟綿綿的小紅不抱,跑去跟那群女人一起假笑吹冷風,她真沒這么好的興致。

“太太,永興公主的宴請您只怕得去。”青茶本不想提,畢竟不管沈觀潮還是顧凜川都從不勉強沈端言走到那個是非圈里去,且,她也有不去的資本,不去也最多就被念叨兩句而已。只是這回的宴請不同,所以青茶才提出來,并把帖子又給呈上。

“為何,每有宴都會給我遞帖子,多少宴請你都沒說話,為何永興公主的宴請非要我去不可。不過,這永興公主的帖子,頭前幾年倒真沒接過,永興公主是才回長安不久的吧。”沈端言接過帖子,仔細把上邊寫的那幾行清秀行楷再看一遍,從頭看到尾沒覺得有什么不同,和別的帖子一樣用詞雅訓,不過用紙倒有些與眾不同。

等等,紙不同?沈端言記得王家,就是原主的外祖家有名傳天下的紙坊,建于深山茂林之中,冷泉之上,那紙坊里所出乃天下聞名,一紙難求的“冷宣”。冷宣不知用什么為原料,觸手微涼,或帶著水紋,或帶云紋,仔細對著光呈九十度角去看,仿如從泉水中裁下的一截白浪,又似是自云里取出的一片。

能這么土豪地用冷宣作宴請帖,不用作他想,只有王家人能做到,還不能是偏支能做到的,只有嫡支。但嫡支的人,沈端言見過,那些她應稱表哥,喊舅舅的人,沈觀潮難得地與她明言,不要與他們來往,避免摻和進那堆破事里。

不過,王家的嫡支,其實并不是真正的嫡支,王婉芫只有一個嫡親哥哥,本應當是這一任的族長,擔起家族大任。這位出身好學問高,要什么有什么,若想出仕,足可和沈觀潮并肩稱雄,偏他是個好隱逸的,只醉心于山野,埋首于林泉。王婉芫出嫁后沒多久,這位就將家族重任交給堂弟,并自此歸隱山林不問世事。

沈端言對這位還有個標簽——駙馬。

“你是說……舅舅?”王婉芫的兄長名作王寅,除此之外,沈端言沒有什么太多印象,連樣貌都并不很清楚。但她記得一個,當年王寅與永興公主成婚時,王婉芫已出嫁多年,也就是說,這位是以純粹的白身得娶公主!

嘖嘖嘖,皇帝陛下心真寬,把嫡親妹妹嫁給白衣王寅。那位那時候已放下王家子的身份,且從未考取過功名,雖名動天下,那卻也是這些年的事,永興公主出嫁的時候,王寅是真的什么沒有,名沒有,功名沒有,官身更沒有。

“是,太太。”

“好罷,那就應下這帖子,既然是正月十七,那你十六那天提醒我一聲,若有什么需要準備的,也提前準備好。”王婉芫就一個親哥,王寅也就這么個妹妹,沈端言想著,兄妹倆之間感情應該十分深厚。

“是。”青茶總算安下心來,其實完全不像沈端言想的那樣,王寅和王婉芫之間感覺并不如何深厚。王寅那個人實在不怎么好說,當然,也不是青茶能說的,總之沈端言見到便會知道。

很多事,沈端言印象不深,但青茶卻是記得清楚的,比如她唯二見過王寅的那兩面到底是什么情形,比如王寅那時是如何與王婉芫相處,再比如王寅對妹妹的女兒和兒子的態度。

青茶不怎么好說,顧凜川卻是百無禁忌的,回來看到案上格外被放在另一邊的描臘梅花的霽紅色帖子,打開一看便知是永興公主府的:“噢,我記得舅舅回來了,沒想這么些時候都過去,今天才送帖子來,沒想都已推到年后去了。這帖子格外放一旁,言言是打算去?”

“總是我舅舅,不能不去,再說他也難得回長安一趟,帖子送來不應下也著實有些說不過去。怎么,有什么稀奇的,你神色很微妙啊!”沈端言以為王寅那樣的名士,就應該是和沈觀潮那樣差不多的人吧,因此也沒多去琢磨,畢竟有一部分人,總是會把王寅和沈觀潮拿到一起來說事。聽到的都是諸如學問,諸如高士風范這類的詞,真沒誰說個不字。

“那……我與你同去罷。”顧凜川私心想著,也許到時候沈端言會需要他寬慰一下。

“好啊,這樣的話,把小紅抱給父親帶一天吧,天冷不好帶小紅四處折騰。”沈觀潮老早就想有這么一天,獨自帶著小外孫女歡歡快快地玩,既不要沈端言,也不要顧凜川,這倆爹媽,沈觀潮挺嫌他們煩的。

“也可。”顧凜川說著又與沈端言說過年的事,備年禮這些瑣事倒不用細說,要說的還是今年的宮宴問題。宮中年節上的宴會,一般來說不會請三品以下官員,畢竟京中親貴太多,三品以下的官員自還有大宴,皇帝也會出場,但只皇帝,后妃及官員們的女著都是不能到場的。

不過,也有特例,今年顧凜川偶得皇帝陛下青眼相待,這不皇帝陛下就點他名,讓他與沈端言并小紅一道參加宮宴去。沈觀潮那里女婿閨女不當回事,外孫女卻很當回事,當時就把小紅去參加宮宴的事給辭了,小紅早產不足月,身子不好,這個印象被沈觀潮傳播得太深入帝心,皇帝陛下也就沒堅持——雖然他老人家挺想看看小紅怎么個像王婉芫法。

要知道沈觀潮這輩子,很少有正經上心的人和事,女的里除了閨女是割不斷的血脈親情,也只王婉芫而已。所以,皇帝陛下很期待小伙伴寵愛外孫女的樣子,以及懷念亡妻的滄桑眼神,只是沈觀潮連這機會都不給皇帝陛下而已。

“這次宮宴可莫喝那么多酒了。”顧凜川完全沒有上回是他給沈端言灌酒的自知。

沈端言還傻傻地點頭,點完頭好半會兒才想起,哪里是她要喝酒的,分明是這位看她愛喝老給她灌,就這么把她給灌醉了:“呵呵!”

聽著沈端言刻意拉長的“呵呵”聲,顧凜川臉不紅氣不喘,抱著女兒輕晃說:“小紅莫學你母親親,從來是個管不住自己嘴的。”

沈端言:我……

“滾蛋!”沈端言說著照著顧凜川就是一腳,毫不臉紅心跳的開始調戲顧凜川,踹過顧凜川后腳下趿著的鞋就有點掉,沈端言干脆踢掉,腳尖往上緩緩地朝顧凜川衣擺下伸去,還挑著眉刻意將雪白的小腿露出一截來。

“為夫實在滾不動,娘子幫我?”

我去,毒草果然放得開,沈端言原本還想看顧凜川臉紅心跳的樣子,結果被這話一說,差點人都摔地上:“玩你自己的去吧,外邊誰在,叫灶下開始擺飯。”

顧凜川:言言,你這樣不行,把我挑起來你又縮回去,哪能這樣。

可不這樣又怎樣,小紅在懷里,丫頭在外邊等著安排晚飯,顧凜川給沈端言一個“你等著”的眼神,打定主意晚上好好“弄弄”沈端言。

打昨日說過愿與君同,沈端言就徹底把節操放開,為X生活無比河蟹而努力吧,少婦!

“夫君是讓我等著么,誒呀呀,我等不及了怎么辦!”沈端言說著趿上鞋,快步跑走,跑沒多遠回頭拋個小眼風:“夫君,您來不來……吃飯!”

昊天在上,他一定要弄死這妖精!

#拋下我去吃獨食的爹媽肯定不是親的#

#你這磨人的小妖精#

#外公,我們絕對是真愛是不是(諂媚臉),求投喂好吃的#

#人家其實也想去宮里玩啦,據說有好多好吃噠#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