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蘇離緩緩離開,格林·達什斜了一眼卡文道:
“你是不是太不用心了?連圣劍都沒動用。”
卡文向黑色的眸子變得不再銳利和漆黑,他拎著手提箱走了出來,隨意說道:
“蘇離沒有背叛黑夜教會,他依舊是我們的同伴,知道這些就足夠了。”
“女神教導我們,對待同伴要足夠寬容。”
聽到卡文的話,格林·達什冷哼道:
“你的行為,我會上報教宗大人。”
后者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徑直離開格林·達什的身邊,頭也不回的說道:
“任務我已經完成了,蘇離可是女神欽定的神眷者,穆里尼奧冕下的徒弟,擁有一點自己的小秘密,這不算什么。”
格林·達什展顏一笑,這家伙,還是老樣子。
審查結束以后,蘇離直接是離開了黑夜教會。
青銅樹的成立,其實嚴格來算,是老師的授意,而且從卡文最后的態度上,蘇離也看得出來,這種例行的檢查,不過是走個過場,這讓蘇離相當安心。
現在,既然莉莉絲暫時脫離了危險,蘇離打算去看看小丑奧雷迪的狀態。
因為有過去下區的經驗,蘇離輕車熟路,直接使用貴賓票上了地鐵。
按照地圖,蘇離走出地鐵站。
他裹著黑色的大衣,行走在破舊的街道上。
暮色十分,不少衣著破爛的人行走在街道上,如同游蕩的亡魂,他們是失業者,貧民和奴隸。
有的忙碌了一天,吃飽了肚子倒是還好。
但這其中絕大部分的人,都餓著肚子,德蘭貝卡雖大,但工作卻不好找。
而沒有工作,就意味著沒錢,沒住處。
街上,是不允許打盹的。
一旦有人睡下,很快就會有提著警棍的條子走上來,狠狠地踢上一腳,或者拎起棍子狠狠抽上一棍。
蘇離看著街上一個蹲在地上老者,他單手撐著地面,大口地喘著粗氣,仿佛一條缺氧的魚。
老者的狀態實在太差了。
在靈視之下,他的生命之火似乎隨時可能熄滅。
蘇離不太忍心,他快步走進一家面包店,買了一塊價值三便士的黑面包,以及一杯一便士的熱姜茶來到老人身邊。
“喏,給你。”
老者吃力地抬起頭,看到蘇離遞來的東西,他快速接過,顧不上吹涼姜茶,開始狼吞虎咽。
蘇離拍打著老頭骯臟的后背,示意他吃慢點。
直到老人吃完,后者才對蘇離說道:
“謝新你的慷慨,好心的先生。從昨天開始,我就沒吃過東西了。”
蘇離忍不住問道:
“老人家,大街上為什么不能睡人?我看很多人都在游蕩。”
“先生,難道你不知道宵禁令?”
老者渾濁的眼睛看向這位體面的紳士,因為接受了對方的饋贈,他愿意多和蘇離說上幾句。
“國家頒布了法令,晚上9點以后,有家的人回家,無家可歸的人則被孤獨地“隔離”在外面。”(注釋一)
蘇離疑惑問道:
“為什么不去負責收容的慈善機構?”
“各大教區不是都有收容所嗎?”
老者苦笑一聲,對蘇離抱怨道:
“慈善機構收容的床位根本不夠,能夠搶到慈善機構分發物資的永遠都是一些輕壯,隨著時間慢慢過去,人們被深夜的寒冷凍僵,如果不保持走路,就可能被凍死在街上。”
蘇離不忍地問道:
“難道就沒有地方做工嗎?”
“德蘭貝卡幾年前倒是還好,平時能夠找一些零工,跟很多人一起搭鋪。但隨著幾次瘟疫降臨,工作越來越難找,哪怕是不簽合同、沒有任何勞工保障的黑工,都沒得做。”
“該死的大氈帽跟我們要出行證明,這是在開玩笑嗎?他們想讓我們死,國王沒有任何政策考慮到無家可歸者……”
蘇離嘆了口氣,他掏出一蘇勒遞給老人:
“去吧,找個床位睡上一覺。”
老人接過錢,激動說道:
“仁慈的老爺,感謝您的慷慨。”
送別了老人,蘇離前往紫羅蘭公館附近的出租屋,紅煙囪45號。
按照地址來到了簡陋的出租屋前,蘇離敲響了房門。
屋子里面靜悄悄的,沒人出聲。
蘇離的靈覺卻感應到了對方的存在。
“有人在家嗎?”
他再次敲門,耐心等待。
過了好半天,屋子里這才有了響動,身穿白色襯衫,黑色背帶褲的奧雷迪走到門前,他的手里抓著那把卡簧槍,警惕道:
“誰?”
“小丑先生,是我,灰燼。”
聽到灰燼這個陌生的代號,奧雷迪反應了一會兒。
他的眼睛小心地湊到門縫,謹慎地看了一眼。
確定是蘇離之后,他松了口氣,打開房門道:
“原來是你,先進來說話。”
指著客廳的沙發,奧雷迪一邊給蘇離倒水,一邊說道:
“你沒事兒?!沒有被那個瘋女人殺死?”
蘇離搖了搖頭,誠懇對奧雷迪道:
“感謝你的示警,多虧有你在我們活了下來。”
對于蘇離的感激,奧雷迪顯得有些警惕,他問:
“說說看,你是怎么找上我的。”
蘇離神秘一笑,沒有回答奧雷迪的問題,而是說道:
“這個你沒必要知道,我是一位安魂師途徑的非凡者,此次前來,算是還你個人情。”
“人情?算了吧!我很健康,不需要治療和幫助。”
他顯得越發緊張和警惕。
蘇離無奈道:
“有朋友告訴我,你的狀態相當不好,甚至可以稱得上很差,如果不及時治療,那會導致人格分裂,甚至是失控。你確定不需要我的幫助?”
聽到蘇離的話,小丑奧雷迪陷入了沉默,他沒有否認這一點。
短暫的沉默過后,他開口說道:
“你想要什么報酬?”
蘇離微微一笑,對著奧雷迪舉起杯子,說道:
“很簡單,交個朋友,然后問幾個問題。”
“就這么簡單?!”奧雷迪不敢相信道。
“這對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而且我說過,你的示警救了我和我的朋友。”
奧雷迪深吸一口氣,緩緩擼起一只胳膊的袖管,上面露出了密密麻麻的肉芽小刺。
顯然,他的失控已經開始一段時間了。
小丑問道:
“這個,你能治嗎?”
(注釋一:宵禁令的描寫提取自十七世紀的報紙,這種事情近代也有發生,沒有夸大只有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