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城公墓,夜。
一老一小就這么坐在快遞箱上沉默著。
只有一米五長的箱子,里面也不知道裝著什么,坐在上面還感覺硬邦邦的。
路一白有好幾次想要嘗試開口,但卻怎么都說不出話來。
還是那句話——人間不值得。
一個人整整一千年的溫柔,他覺得這個大好人間也承受不起。
更何況這個人是他的老師,更是他的家人。
只可惜這個世界有的時候很殘忍,你會看到很多文章,里面總會出現“戰勝”這種字眼,給人以心靈慰藉。
可長大后很多人往往會體會到:現實不是用來戰勝的,而是用來明白的。
季德懇見路一白始終保持著沉默,抬起手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gay頭已經和路一白換了傘,如今他手中握著的是獅傘,而龍蛇傘則在路一白的手中。
他的指尖輕輕敲擊著獅傘上面的銀色雕飾,然后開口道:“小五,你有出國過嗎?”
這句話看似是在沒話找話,好像就是為了打破沉默隨口找的話題,但路一白能感受到其中的不簡單。
他記得很清楚,季德懇說過,他出不了國。
他就是華夏活著的龍脈,或許正是因為這種特殊性,也導致了他被永遠的“束縛”在了這里。
路一白回答道:“以前出去過幾次,以前有過幾次出國旅游的經歷,大部分去的都是消費較低的小國家。”
在老房子拆遷之前,路老板還不像如今這樣的財大器粗。
當今社會,是什么限制了我們這種優秀的年輕人?
是窮。
國內尚且可以窮游,出國窮游……難度貌似有點大。
“外面的景色如何?”季德懇問道。
“挺好的啊。”路一白回道。
說完后,他還是補充了一句道:“但其實也就那樣啦。”
他知道,或許在這一千年的時光里,季德懇的足跡已經遍布了華夏的每一個角落,但人總是會有好奇心的,總會想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樣子。
季德懇或許看出了路一白的心思,笑著道:“小五啊,你和我說話不用這么小心翼翼,其實外面的景色我也是看過的……”
說著,他還沖路一白微微得意的一笑,掏出自己的老款手機道:“我也是會用智能機和電腦的。”
要知道,這個世界在千年或者是百年前,發展都是較慢的,而到了近幾十年,那可是爆炸式的發展。
不要說每隔幾年,甚至是每隔幾個月,這個世界都會有著新的變化。
試想一下,很多年輕人剛出生的時候,“大哥大”就已經是潮流單品了,那個時候的人們哪里能想象出智能機這種玩意啊。
而季德懇呢?
他那個年代,玩的是飛鴿傳書……
近幾十年還真是為難他老人家了。
這個老頭子拼了命的想要追趕潮流,想要跟上年輕人們的腳步,但永遠都還是那么土。
當初為了學會用電腦和智能機,老家伙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的。
為此,他一直都是洋洋得意的。
因為獅傘里的鬼怪就不會。
它死的早,它死的時候啊,這些玩意還沒普及。
等這些東西出現了,它已經被束縛在獅傘里頭了。
它如今的極限就是看電視來著。
看著一臉得意的季德懇,路一白一時之間有點哭笑不得。
笑著笑著,他又有點難受。
外面的世界,只在手機、電腦、電視上看過嗎?
實際上這樣子的老人家,在世上還真不少。
為了證明自己是緊跟時代潮流的,季德懇還不忘道:“小五啊,當下不是還有句很流行的話嘛,叫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路一白都不忍心告訴他,這句話是2015年的流行用語,出自2015年的一封辭職信……
看似這句話大家前段時間還在說,可實際上一轉眼就已經過去好幾年了。
時間過的就是那么快,可怕吧?
“你不是對于外面的世界只有好奇心嗎,怎么今天這么執著了?”路一白問道。
季德懇笑了笑,道:“其實倒不是說很想出國看看,只是想出去會一會一些自詡為神的家伙們。”
路一白知道季德懇口中的那些自詡為神的家伙究竟是哪些,比如路一白先前接觸的使徒組織,他們眼中的吾王,就可稱之為神靈。
“理由呢?你別跟我說就是單純的看他們自詡為神,所以你覺得不爽。”路一白道。
季德懇搖了搖頭,道:“其實妖魔組織的背后,就是他們在支持。”
“什么!?”路一白有點懵逼。
但仔細想想,好像哪怕是當今社會,國與國之間也經常會出現類似的狀況。
“那他們也和你一樣,不能出國嗎?”路一白問道。
季德懇搖了搖頭,道:“他們不是不可以,而是不敢來。”
短短的一句話,說得輕描淡寫,但話中所蘊含的力量卻讓人動容。
“我之所以不能出去,是因為我們這一脈過于特殊,也是因為華夏的龍脈過于強大,靈氣含量過于磅礴。”季德懇解釋道:“他們或許在出去后也會有所影響,但并不會太大。”
路一白點了點頭,大概明白了。
他們或許只是七階之上的存在,而季德懇不一樣,他更類似于是鎮國者!
一念至此,路一白不由得又有點想笑。
你他媽這么想出國,原來就是想去打架?
別看季德懇一天到晚一副知書達理的儒雅模樣,好像對誰都很溫柔很好說話,但對于敵人,他可從不心慈手軟。
別忘了,路一白這一脈,一脈相承的只有一個字——莽!
季德懇之所以顯得不莽,只是因為他太強。
那些自詡為神的家伙或許早年間因為一些企圖也來過華夏,然后被季德懇給打怕了吧。
過了一會,季德懇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衣角,然后拿起了獅傘。
“怎么了,要回家了嗎?”路一白問道。
季德懇搖了搖頭,指了指獅傘,又指了指路一白手中的龍蛇傘道:“我現在可以出去了。”
說著,他抬起自己的雙手,微微伸了伸懶腰。
他們帶著企圖來過華夏。
來而不往非禮也。
季德懇自認自己是懂禮守禮的人。
而且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寇可往,
吾亦可往!
(ps:我如約在年后回來啦?話說不是元宵節以后才算年后的嗎?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