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大營,十里之外,一片樹林之中。
關羽站在樹林邊緣,雙眼微瞇,專注地看著下邳方向的天空。
突然,天空之中,三朵煙花,冉冉綻放,關羽丹鳳眼寒光一閃,眼簾驀地大開,沉喝一聲:“全軍上馬!直搗曹營!”
蹄聲如雷,九百驍騎,蜂擁出林,于疾行之中,漸成鋒矢陣列,在關羽關索、張飛張苞兩對父子率領下,直驅十里之外的曹軍大營。
曹軍大營。
郭嘉佇立于高高的望臺之上,負手眺望著數里之外的下邳方向。
距離太遠,他看不到下邳的戰況,只能偶爾聽到一些從風中飄來的喊殺聲。
那隨風而來的喊殺聲,斷斷續續,隱隱約約,難以明辨,但郭嘉仍能敏銳地據此判斷出,下邳戰況異常激烈。
這讓他心中漸生疑惑:“若下邳軍民,真的病倒半城,下邳守軍,即使困獸猶斗,不至于一觸即潰,也斷難鏖戰太久。可為何……戰事進行到現在,仍是如此激烈?”
一念至此,郭嘉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安。
正不安時,又見下邳方向,天空之中,升起三朵煙花。
“那是……”郭嘉瞳孔微微一縮,心中不安,愈濃烈,當即安排探馬,往前線探查。
派出探馬后,僅過片刻,忽有哨騎飛馬來報:“軍師!大營數里外,現一支騎兵,正直奔大營而來!”
郭嘉心弦一緊,俯瞰下方哨騎,沉聲道:“有多少騎?”
那哨騎回道:“約有千騎!”
“僅有千騎?”郭嘉暗松一口氣,道:“再探!”
哨騎領命而去,郭嘉又吩咐左右:“傳我令,關閉營門,留守諸軍,無論戰兵、輔兵,全體上寨墻,嚴加戒備!”
下屬領命去后,郭嘉眉頭深鎖,暗自沉吟:“情況有些不對……呂布,究竟有什么詭計?”
沉思一陣,卻是不得其解——他雖是天才軍師,但再怎么天才的軍師,也不可能平空臆測,多少也得有點情報、線索,方能抽絲剝繭,從中找到端倪,窺出真相。
正苦思時,又有哨騎飛馬而來,嘶聲大喊:“軍師,那支騎兵為的是關羽張飛,他們距大營只有不到三里了!”
“關羽張飛?”
聽到這兩個名字,郭嘉手掌重重一拍望樓護欄,腦中靈光一閃,瞬間洞悉一切:“劉備叛了!他與呂布聯手了!關羽張飛并不是去籌措軍糧,而是一直潛伏在外,就等我軍三軍齊出,大營空虛之機,鐵騎突襲我軍大營!
“而劉備,必是陣前反戈,與呂布聯手,趁我軍主力攻城鏖戰之時,側擊逆襲!不好,主公危險了!”
一念至此,郭嘉厲聲傳令:“快!飛馬通報司空,劉備反了!”
郭嘉雖明悟,但他畢竟距前線太遠,無法即時掌握第一手信息。現在窺破真相,顯然為時已晚!
吱軋軋,機括聲中,下邳西城大門,轟然洞開。
歐陽靖一馬當先,馳出城門,貂蟬、呂玲綺、孫尚香三騎并肩,緊隨其后。關平、關興、關銀屏、張星彩,緊隨貂蟬三人之后。
八騎出城,其后跟隨的,卻不是并州狼騎,而是高順率領的雪橇戰車隊。待雪橇戰車次第出城后,兩千鐵騎,方才如一道滾滾黑潮,轟然出城。
見得歐陽靖躍馬出城,劉備哈哈一笑,打馬迎上:“溫侯!”
“玄德!”歐陽靖亦驅馬直趨劉備,朗聲道:“要與我并肩沖陣嗎?”
“求之不得!”
劉備長笑一聲,飛馬沖至歐陽靖前方,驀地調轉馬頭,與歐陽靖并轡馳騁。
雪橇戰車轟轟而來,途經劉備軍陣時,劉備麾下數百白耳親兵,忽沖出陣列,紛紛躍起,跳到了絡繹經過的雪橇戰車上。
白耳兵亦是步兵,慣使長槍,結成槍陣,攻則無堅不摧,守則固若城墻。但弱點同樣是移動太慢。所以他們將與陷陣甲士配合,駕戰車,沖敵陣。
戰車過后,并州狼騎跟上,之后劉備麾下六千步卒,緊隨并州騎兵之后,小跑奔赴戰場。
最前方,歐陽靖與劉備并駕齊驅,繞過西城,望南飛馳。
此時此刻,南城戰役,已進行到白熱化。
曹軍舍生忘死,攻勢連綿不絕,給予城上守軍,造成極大傷亡。
但下邳守軍,在張遼陳宮等大將率領下,亦死戰不退,令曹軍碰得頭破血流,亦未能在城頭占據任何一處立足點。
不知不覺,城下已是積尸累累,血流成河。而曹軍原本無比高昂的士氣,在這毫無進展的連環碰壁當中,不斷消磨,漸漸不復初時之勇。
夏侯惇吐出一口血沫,抬頭仰望城頭。
城上,一位留著兩撇小胡子,手持一雙斧槍的大將,正居高臨下,俯瞰著他,眼神凌厲,氣勢磅薄。
“張、遼!”夏侯惇獨眼微瞇,森然說道。
張遼,這位原本名不見經傳的呂布部將,已連續數次,將他死死擋住,破壞了他先登城頭,開辟城頭陣地的努力,亦令他深深記住張遼的名字。
深吸一口氣,夏侯惇正要再做一次嘗試,忽然耳廓一動,驀然側望向西面。
西面,未被大軍踐踏,仍是一片素白的大地上,忽然出現了一道黑潮。
黑潮前方,躍動著一團刺目的赤焰。
夏侯惇瞇起獨眼,凝聚目力,一望之下,瞳孔頓時驟然一縮。
那哪里是黑潮?分明是千軍萬馬!
那又哪里是赤焰?分明是赤兔神駒!神駒背上的那個男人,不是呂布又是誰?
更讓夏侯惇震驚的,是呂布旁邊的劉備!
此刻與呂布并駕齊驅的劉備,再不是那副笑容滿面、謹小慎微的模樣,他唇仍掛著一抹極具親和力的微笑,但眼神……鋒銳如劍!
“劉備反了!”
夏侯惇倒吸一口涼氣,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己軍正在攻城鏖戰,倘若被呂布與劉備率軍攔腰側擊……后果不堪設想!
夏侯惇當機立斷,就要喝令退兵,與下邳守軍脫離接觸。
但還未等他下令,下邳城頭,驀地響起激昂鼓聲,旋即苦攻不破的下邳城門,主動敞開,驍將成廉、臧霸,各率部曲,逆卷出擊。
這一反擊,頓時將城下曹軍死死纏住,令他們短時間內,根本無法脫離戰場。
城頭上,張遼更是縱身躍出城墻,從天而降,凌空飛撲,一雙斧槍,挾風雷之勢,當頭劈向夏侯惇!
“夏侯惇,再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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