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躺在床上,抱著小熊睡覺的女孩,應該就是海棠的真身,跟李娉娉一樣,我不知道...她們在夢中經歷的一切,醒后是否還有記憶?
不過從“妙玉”的表現來看,應該是沒有的,因為李娉娉和我相親,并沒表現出驚訝和反感,要知道...在夢中我可是狠狠盤過她的,解鎖了她很多懷疑人生的禁忌,“妙玉”如果還有殘念,肯定印象極為深刻!
尤其是...二叔是借著我的身子想打李娉娉主意的,要是搞的太反感,人家姑娘會喜歡他嗎?這一切都太過神秘,需要我剝繭抽絲逐步去分析。
“內個,你家小姐,呃呃...我和她之間......”我有些尷尬的嘀咕。
“她也是鬼!”海棠著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說。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
話還沒說完,海棠搶過話道:“公子,你很想我家姑娘是嗎?咳.....怕是你們再難見面了,大觀園毀了,所有的孤魂都散了,再見...只能是來生了。”
“不不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那日我走了以后,她是不是對我非常反感,甚至憎恨?”我好奇的問。
海棠噗嗤一聲笑了:“卻是沒有,公子呀,你不懂姑娘家的心性,她吃齋念佛,修的是福報,而你提前讓她嘗得滋味,歡喜還來不及呢,只是女兒家總要矜持自重,不然...倒讓你輕薄小看了。
“哦......”我皺眉點點頭。
“自打你走后,姑娘茶飯不思,時而發呆,時而嘆氣,每每凝視白云蒼狗,我知道...她是苦盼你再來,”海棠笑道。
雖然她這么說,我心里還是有些不太確定,可能是自卑的原因吧,我不太相信女孩子被我那個后還能歡喜...甚至愛上我。畢竟我沒交往過女朋友。
“那為啥...事后那么長的時間,你們不說帶我過去?還有......她說和我有俗緣,是不是我叔叔告訴她的?你們在畫中,應該也能看見我吧?”我好奇的問。
海棠輕嘆了一口氣:“并非我們不想帶你進來,而是你的出入,一切都是你叔父安排的,我們在畫里也見不到你,只能看著蒼穹藍天,只有在你叔父允許的情況下,天上才呈現你屋內的情形。”
她說著,我倒抽一口涼氣,如此看來.....海棠應該不知道我和“雯兒”的事情,這狐貍精真是狡猾呀,竟然能窺透人的心,按照我的記憶演繹一段“孽緣”。
“至于...你和姑娘的俗緣,并非你叔叔告訴的,而是卻有其事,姑娘前世被海賊所害,尸體棄于岸上,是你將其掩埋,不至于暴尸海灘,有大恩于她,一切也是巧了,萬萬沒想到,上人的侄兒,竟然就是幾世前姑娘的恩人......她拿身子侍奉你,自然也是情理之中,”海棠解釋道。
我唏噓皺眉,感覺一切太不可思議了,看來.....二叔不僅擁有收魂入畫的本領,還能編纂別人的魂念,一切都玩弄于股掌之中,這太可怕了!海棠還是癡魂者,很多事,我不便和她言明。
只是......二叔他,不過是一個收寶的商人,從哪兒學的這么詭異的本領呢?
“公子...”海棠水汪汪的大眼睛突然流出了眼淚,哽咽道:“姑娘前世,還有人收尸,奴家就可憐了,被扔到了荒野,讓野狗啃了個干凈。”
我心疼的抱住海棠,親了下她的臉蛋問:“那...我怎么又躺在這破廟里了,這是哪兒?”
海棠說:“這破廟,是奴家寄魂的場所,現世中并不存在的,咳...野鬼也是魂呀,總要有個狗窩,入畫前我就在這里住,這么多年了,依舊沒變。”
她頓了頓繼續說:“我在這里思念公子,心里難過,不禁潸然落淚,卻不成想...公子竟然真的來了,然而怎樣也喚不醒你。”
“每一個野鬼,都有這種小廟住嗎?這小廟究竟是什么?”我好奇的追問。
話音剛落,廟門外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抬眼看去,但見幾個乞丐站在門口竊竊私語,渾身臟兮兮的,杵著棍子張望。
他們看見廟里有人,逡巡不敢靠近,轉身又走了。
“自然不是的,運氣好的才有,咳.....棄尸嶺中很多這種破舊的小廟,先到有,后到無,可能也是老天可憐我吧,給了我這么一個落腳的地,”海棠難過的說。
呼呼的冷風往窗里灌,凍的我渾身哆嗦,海棠緊緊的摟住我,用自己的體溫給我取暖,火苗子實在太小,微弱的熱量不足以御寒。
和心愛的女人相擁,我漸漸有了感覺,胳膊繞過海棠的脖頸,手探進她的衣襟中摸索......海棠會意的繾綣迎合,將小臉緊貼我的胸口,輕微的喘息。
“公子,你不嫌奴家丑?”
“怎么會呢,你美極了!”
“公子...就會...取笑...奴家,奴家現在身上好臟,你不嫌棄......?”
我沒再說什么,只是用行動來表達自己的情感,在這陰暗破敗的小廟內,摟著海棠纏綿了起來......身體漸漸發熱不覺得冷了。
徹底釋放后,我感覺看東西都清楚了,抱著心愛的女人靠墻休息,無比的愜意和滿足。然而...這個時候,我突然發覺...這小廟似乎有些不對勁兒!
那門,那窗.....還有大梁,恍惚間似乎扭曲了一下,再仔細看時,卻又是原來的模樣!
令人唏噓的是,它隱約扭曲的輪廓,怎么那么像一顆巨大的頭骨!就仿佛...這小廟是顱腔里泥石堆砌糊成的!
我緩緩挪開了海棠的手臂,她還癡醉在甜蜜的后勁兒中,身子微微的抖。
見我要起身,她柔聲輕問:“公子你要做什么?”
“哦,我去撒個尿,”我應道。
“溺在墻角便可,莫要出去,讓鬼差見到就不好了,”海棠提醒道。
我倒抽一口涼氣,尿在墻角兒......這也太沒節操了吧?難道...海棠平時大小便,就在墻角解決的?
“你平時...也是在墻角?”我不可思議道。
海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奴家是鬼,哪有出恭一說?可能公子是新亡吧,所以才有尿。”
我覺得莫名其妙,走到那破窗前往外看,這一看不要緊,登時驚的倒退了一步!
但見圓窗外,一片片灰蒙蒙的荒山野嶺蒼雪覆蓋,高低隆起間,漫山遍野竟全是人類的骨頭!令人發毛的是,這些人骨,就像是恐龍的骨骸,足有房屋那般大!
一瞬間我全明白了,我和海棠所在的這個小廟,根本不是真正的廟宇,就是一顆散落的死人頭!也就是所謂的寄魂之所!
然而,最令我膽寒的是,并不是骨頭變大了,而是我們...變小了,我看見一座.....像山一樣高大的野狗,到處翻騰尋覓著,在骸骨間找著什么,那綠幽幽的眼珠子,簡直就是兩片天井!
“公子......”身后的海棠呼喚我。
我扭回頭,廟內的場景依舊,海棠還是那么繾綣無力的窩在墻角,只是臉上多了一絲憂傷。
“公子,你會拋棄我嗎?”海棠不確定的低下頭,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怎么會呢?”
話音剛落,突然,尖銳刺耳的抓撓聲傳來,正是二叔家里......那另一口棺材中的抓撓聲,像一根根鋼針刺入我的大腦皮層。
“啊!”劇痛之下,我無力的跪倒,海棠一下子撲過來想抱住我,然而.....電光火石間,我被一股強大的吸力抽出了窗外,直直的飛向濃云天際中!
那骷髏模樣的小廟瞬間變得跟螞蟻一樣小,我直直的向上飛,強勁的加速度抽干了我的大腦,眼前無數的黑點淹沒了一切......
待到它們彌散我才看清...厚重的棺材板子沉沉的壓在我面前!
我又回來了......回到了這惡心油膩的棺材中,內心無盡的哀傷和絕望,嗓子眼苦澀的咽了下,二叔的肉身隨之觸動,這惡心腐爛的皮囊依舊在束縛著我。
我痛苦極了,拼命的錘打著棺材板,但棺木已經釘死,根本無力推開它!
“呀啊!”我絕望的哭嚎著,卻流不出一滴眼淚,因為現在的我是死人,死人是不會流淚的。
隔壁棺材也消停了,似乎...它就是為了把我拽回來才撓的。
漸漸的,我放棄了掙扎,沒用的...別說出不去,出去了又能怎樣?我現在拖著的是二叔的身體,渾身潰爛,只是一個活死人!以前的江小雨死了,現在的假江小雨,正在風流快活......
其實...我已經不在乎生死了,只要能和海棠在一起就好,哪怕一輩子都困在那個小廟里。
“小雨...小雨......”冥冥中,我突然聽見有人在叫我,那聲音...正是二叔的!
“二叔......?”我抖顫的回應了一聲,然而,我發出的聲音,竟然也是二叔的聲音。
這一點提醒了我!我已經和二叔對換身體了,二叔不可能再發出原來的聲音,叫我的,不可能是他,可是......明明是“他”在叫我呀?難道...和我對換身體的不是二叔?二叔也被害了?那另一個口棺材里裝的,竟是二叔?
天吶!我腦子嗡嗡作響,識海中浮現出了無數種可能!
“小雨...你別怕,二叔就在你身體里,”那個聲音又說話了。
“二叔...你不是......已經?”我嘴唇哆嗦著回應,感覺像是自己跟自己說話。
“咳!小孩兒沒娘說來話長呀,小雨,我對不起你,沒能管住那個畜生,讓他害了你,”二叔的聲音惆悵道。
“二叔...到底怎么回事?那個畜生是誰?你是不是也被害了?”我緊張的問。
“二叔”說:“談不上被害,二叔早就死了,現在跟你說話的,是二叔的天魂。”
“天魂?”我吃驚的咂舌。
“不錯!人有三魂七魄,天魂又叫天良,主導人的善念,跟你對換的,是二叔的地魂,其實...那地魂原本屬于你爺爺,”二叔解釋道。
我腦子很亂,聽不懂他的話!不過...他說他是天魂,又主導善念,想來不會害我。
“二叔,我不懂......”我迷茫道。
二叔說:“不懂沒關系,慢慢你就懂了,小雨啊,快速消化這皮囊中的記憶吧,只有知己知彼才能戰勝那個魔鬼。”
“知己知彼?戰勝那個魔鬼?”我迷茫的眨眨眼。
“恩!雖然你被換了身體,但也相應的得到了這皮囊的修為和造化,只是需要時間去消化,你重溫二叔的人生,等徹底梗醒后,就有資本和他斗了!”
“二叔,我不明白,如果奪我身體的地魂是爺爺的話,那不應該害我呀,爺爺很疼我的,他為啥要害我呢?”我不解的問。
二叔說:“你現在還處于懵懂階段,基礎太差,一句兩句說不清,還是自己去參透吧。”
“二叔,我還能回到原來的身體上嗎?還有...那另一口棺材里,裝的是誰?”我好奇的問。
二叔微微嘆了口氣:“能不能回到原來的身上要看你自己!至于.....那另一口棺材中裝的啥,你還是慢慢去回憶吧,冷不丁的告訴你,會嚇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