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杏泄春光

第八十四章 小攤被砸

古代言情

刀疤閑漢盯著案板上那把被燈火照得锃亮的菜刀,眼皮跳了跳,嘿嘿笑道小子有種!竟然敢叫爺們滾!你有刀,爺就沒有嗎?”無錯不跳字。說著,他一撩衣擺,取出藏下的一柄牛耳解手刀,往桌上用力一扎,爾后松開手來,就見那刀被震得直顫,閃射出雪亮的光芒。

溫柔手握菜刀,盯著他不語。這時候說話都沒有用了,原本就開個攤子,免不了有地痞來滋生事端,但她只想安安穩穩的做生意,稟著和氣生財的原則,能退讓便退讓了,哪想到著了男裝還會被色狼調戲,這已經不是破財的小事了,這個時候不反抗,難道等著被人拽上了床再反抗嗎?不過心里到底忐忑,對方人這么多,她又絲毫不懂武功,也不通曉任何打斗技巧,只能仗著多年練就的切菜功夫同他們死拼,后果會怎樣,她完全無法預料,大概死是不至于的,但傷殘在所難免……

她手心里沁出了細細的汗,耳邊聽見閑漢們起著哄叫罵——

“大哥,廢了他的手,看他日后怎生做吃食!”

“劃花他的臉!”

“我看放點血算了,瞧他交不交錢。”

此刻遠遠圍觀的閑雜人等也很多了,但這群地痞早就鬧得這片地段的人心慌慌,眾人都他們是幾個狠角兒,哪個敢上來勸阻啊?只在旁低聲嘆息議論著,心里估摸著這個小攤主今兒怕是討不了好去了。本來嘛,低個聲氣,搭點錢財就啥事都完了,如此強硬的頂撞呢?豈不是逼著這群地痞動手鬧?

刀疤閑漢玩味似的盯著溫柔,見她一臉倔強的緊咬著下唇,就是不肯將手從菜刀上松開,而葉昱擋在她身前,手里拎著條板凳,一副準備拼命的架勢。他忽然覺得這事有點意思,長這么大,勾欄里的小娘們他早玩膩了,這孌童是滋味倒還從沒嘗過。

溫柔看見他神情猥瑣的伸.舌舔了舔嘴唇,都恨不得手里的菜刀能化作千萬把飛刀,嗖嗖嗖飛扎爛他的舌頭。可是敵不動,她也不敢動,只得僵立在原地,等著哪個不長眼的地痞先沖上來,她就準備用切生魚片的刀法,將那人剁成肉片。

刀疤閑漢忽然一抬手,止住了手.下小弟們的聒噪,嘿嘿笑道你們成天就是砍打砍殺的,難道就不能溫柔點嗎?”無錯不跳字。

溫柔聽見他湊巧點出的.名字,眼皮一跳,卻聽其中一個閑漢腆著臉笑道大哥,咱都是粗人,不曉得啥叫溫柔,你說,該個溫柔法?”

刀疤閑漢瞇著眼想了半日,忽然一聲斷喝道來呀!.給我把這攤子砸了!一只整碗都別留下!”

“好!”眾閑漢聽他一聲令下,興奮之極,抬手就先砸桌.子板凳,然后又將蒸籠上的湯包全撇到地上,拿腳一陣亂踩。

盛著桂花涼蝦的大瓷缸被打爛了,甜湯流了一.地。碗碟被摜在墻上砸了個粉碎,筷子也統統被折斷。生著火的爐灶被敲壞了,錢匣子被撬了,里頭擱的幾十文錢也被搶了個精光,就連用來拉擺攤家什的小推車,都被拆成了木片。真是眨眼工夫就一地狼藉,唯獨溫柔和葉昱兩人,卻還好端端的站在原地,那刀疤閑漢竟沒讓人動他們一根手指頭。

葉昱看見他們.砸,有好幾回都想沖上去拼命,但是又怕先動了手,加倍挑起那群地痞鬧事的興致,到時他保不住事小,連溫柔都搭進去事大,因此忍了又忍,終是不敢輕易妄動,只守在溫柔身旁,防著有人沖傷她。

砸完了,閑漢們住了手,眼巴巴瞅著那刀疤閑漢,就盼他一聲令下,他們就立刻上去打人。誰知刀疤閑漢卻不言語,輕佻的摸著自個的下巴望著溫柔,最后撂下一句話道這事可沒完呢,咱們今后走著瞧,看看到底是你骨氣硬,還是我的手段厲害!”說完,他竟帶著人揚長而去。

這些閑漢在街頭混久了,自然知曉出來擺攤做小本生意的人都為了養家糊口。學一門手藝很難,改行不是容易的事,而搬離這個城市另謀出路,對這些老實巴交的小生意人來說,根本就不現實。往常他們在街頭勒索錢財,也遇過幾個骨頭硬不肯低頭的攤主,最后為了填飽肚子,為了生活下去,還不是被他們整治的下跪求饒?肚里沒了食,骨氣就不重要了,尊嚴也不重要,到頭來,每月乖乖交上點錢,求個平安的大有人在。

那刀疤閑漢不怕溫柔逃到天涯海角去,反倒覺得這樣慢慢的戲弄她,頗有幾分新奇滋味,竟令他愈加興奮起來,邊走邊在心里謀思,想這小子到底能堅持幾天不出來擺攤,只要他出來……嘿嘿,總有一天治得他老實聽話,讓他往東,他就不敢往西,到時候……

想著想著,他不覺吸溜了一下口水,大聲吼道弟兄們,今晚上慶豐樓吃酒去,我請客!”

眼見那群閑漢吵吵嚷嚷越走越遠,待到再也瞧不見他們的身影時,溫柔才長吁出一口氣,松了手里緊握的刀柄,結果腿腳一發軟,險險立不穩,就要跌倒,幸好葉昱在旁攙住了她。

“這些人簡直沒有王法!”葉昱眼望著那一地的狼藉,心痛如絞道明兒咱們上衙門告他們去!”

溫柔皺眉不語,她心里這法子壓根行不通,若是能行,這些地痞就不會如此囂張兇狠了。想這葉昱雖是商戶出身,但他從小養尊處優,恐怕沒見過他爹爹如何在外對著人賠笑彎腰,才會說出如此意氣之話。

“這位小哥——”旁邊賣涼茶的攤主此時才敢,“我勸你,若是沒有銀子上下打點,趁早打消這告官的念頭!你當衙門是好進的么?官爺們勒索起錢財來更不顧人死活,倒不如按月打點這起閑漢幾百文錢,他不來鬧你,你也好安心做生意。”

“這群惡徒在天子腳下四處橫行,也沒人管么?”葉昱不服,他以往看見爹爹常同衙門里的官爺們來往,彼此都很客氣,壓根也沒地痞去鬧他家的生意,只當天下多少總有幾個好官,卻不曉得他爹爹暗地里塞出去多少錢財,才打點出一份安寧。

賣涼茶的攤主好笑道小哥,你見的世面少哇,你不曉得如今的賊盜與官爺們都沾親帶故哩!那刀疤漢子,他大舅爺就在衙門里當差,你告他?哪有人管!”

說完,他自覺多嘴,向身周探看兩眼,見沒旁人聽見這番話,才收住口回自個攤子做生意去,撇下葉昱和溫柔兩人,忍著無處發泄的憤怒,默默地收拾那一地的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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