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后從奧海姆集團來的兩撥客人,一直都在歡想實業的嚴密監視中。監視的重點當然就是奧海姆本人以及兩位以保鏢身份出現的神術師,奧海姆現在還在接受官方的監視居住呢。
可是無論華真行和歡想實業的工作人員,其實都忽略了另一個人,就是奧海姆的三名神術師保鏢之一的古文通。
剛來到非索港沒幾天,當地警方帶著正式手續上門拘捕奧海姆的時候,另外兩名“保鏢”都很明智地選擇沒有插手。
只有古文通情緒很激動,和當地警方起了沖突,還給了某位警官一巴掌。結果因為襲警被治安拘留三十天,現在才過去大半個月,他還有十來天才會被放出來。
他用一巴掌避免了這種情況,可能早就預見了奧海姆會設法逃走。如今看來,他“入住”看守所可能另有目的,不僅脫離了保鏢的身份,還能繼續留在非索做別的事。
華真行又看著約高樂道:“您的意思是說,這是古文通干的?”
約高樂擺手道:“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你自己說的。我沒有證據,只是在提供咨詢服務、幫你分析,總不能白收你一盒春容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維盲區,我剛才只是在提醒你發現盲區。”
此人正在看守所里待著呢,根本就出不來,所以誰也沒有注意到他。華真行是因為想到了布雷希和皮丹,又想起了約高樂曾經的那句話,這才意識到竟把古文通給忘了。
華真行原以為古文通的沖動只是因為傲慢,可是約高樂上次其實這個人才是最有心眼的。想想也是,身為五境神術師卻用普普通通的一巴掌襲警,不就是想被關起來嗎?
這樣一來,他既有忠于職守的表現,又能避開后續各種的事端。比如說奧海姆潛逃了,他身為保鏢護不護送?假如隨行護送的話,十有八九會被武裝人員追緝。
就在這時腦海中突然傳來一道神念,竟然是楊老頭的聲音:“既然他要咨詢費,你就不妨多給點!拿春容丹去送相好的,一人最多服用幾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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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楊老頭一直在暗中關注啊,華真行差點就轉身又去庫房拿春容丹了,但是轉念間還是站定了,不能顯得太生硬了,待會兒再說。
約高樂卻笑道:“我很認真。瘋子也有瘋子的邏輯,更何況他不是真正的瘋子。華老板了解這個人嗎?”
華真行沉吟道:“假如是古文通干的,他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對他自己又有什么好處呢?我有點想不通啊!”
約高樂搖了搖頭:“華老板干嘛要從自己的角度出發呢,你試著從古文通的角度去想一想,比如他的腦子有病呢?”
華真行不滿道:“您這么說話就沒意思了,就不是認真分析的態度,別忘了剛才可是收了我的咨詢費!”
約高樂:“幻形神術。華老板對此可能不是很精通,但你應該看過福根家族的傳承之書,多少有所了解。”
華真行剛才換了個思路,先搞明白有沒有這種可能,然后再去研究為什么。古文通在看守所里關著呢,而且住的是特意安排的單間,他怎么可能在幕后推動這件事?除非他有辦法和外界聯系或者親自跑出來。
但是看守所里也有人天天盯著,所以華真行才會問他的修為以及所擅長的手段,答案竟然是幻形神術,那么有些事情就可以解釋得通了。
華真行:“我對此人一無所知!約先生,您知道他的修為如何嗎?”
約高樂:“我上次就告訴過你,五境圓滿,只差一步就可以成為大神術師,就像當年的道森先生。但是在我看來,他這一步恐怕是邁不過去了。”
華真行:“他最擅長什么神術?”
其實那不是分身只是幻形,它只對感官以及各種觀察方式起作用,對沒有感知能力的物體是不起作用的。但這種手段應用好了,同樣就像擁有分身一般。
比如修士基本都掌握御物之法,可以隔空拿起一件東西。那么就讓幻形做出相應的動作,看上去就似幻形拿起了東西,完全起到以假亂真的效果,就像分身一樣。
這只是幻形神術一種取巧的用法,它還有其他各種運用方式。華真行為什么首先想到了這個,因為古文通一直就在牢里待著,沒有人發現他什么時候不見了。
福根家族的祖先、那位福根大神術師本人并不擅長幻形神術,所以在他留下的傳承之書中并沒有這方面的傳承,但對各種神術都有一番大概的介紹。
幻形神術并非變形神術或幻境神術,不僅能欺騙感官,修煉到高深處甚至能欺騙神識,其手段據稱可概括為“真實的虛幻”與“虛幻的真實”。
比如明明你以為一人就在你面前說話、做事,其實他本人根本就不在這里,很多時候讓人誤以為他能制造出神術分身。
約高樂一本正經道:“你這話句有兩個思維誤區。其一是你對感知的概念還需要有更深刻的理解。其二你犯了單向思維的錯誤,古文通最擅長幻形神術,但他也不可能只會幻形神術,用其他的神術配合可以達到更多、更好的效果。”
華真行也不糾結,虛心接受批評,接著問道:“怎么才能戳破幻形?”
約高樂呵呵笑道:“你不是已經說出來了嗎?戳一下就破了,可以用你的槍去捅捅試試。”
想到這里華真行又問:“幻形神術,可以欺騙照相機或者攝像頭嗎?”
約高樂:“修煉到高深境界當然是可以的,否則怎么叫真實的虛幻與虛幻的真實?”
華真行:“不是說幻形神術對沒有感知能力的物體不起作用嗎?”
華真行愣住了:“缺點?太幼稚?愛逞能?”
約高樂搖了搖頭道:“這些都不是,而是你有恃無恐,太敢想了,想完了就干!就沒有想過萬一失敗的后果嗎?你根本就沒把牢里那個古文通放在眼里,總覺得就算捅出了簍子也有人能給你兜底。”
說到這里語氣又變得有些無奈,“這好像也是事實,但你最好不要形成習慣。我剛才說的真的,幻形神術一戳就破。你也知道以我的身份修為不會騙你,所以立刻就想叫人去戳,總之戳完了再說。
華真行掏出電話就要撥出去,約高樂趕緊伸手攔住他道:“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毛躁,真要叫人拿棍子去捅他嗎?”
華真行:“不是你給的建議嗎?戳一下就破了!”
約高樂瞪眼看了他半天才開口道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最大的缺點是什么?”
約高樂:“你小子還算乖巧,那么打算怎么調查呢?”
華真行仍然撥通了電話,是打給李敬直的,撥通了之后就聽那邊壓低聲音道:“小華,什么事?我正在開會呢……好,我出來了,你說吧!”
華真行:“李總,看守所關了一位神術師,就是那個歐德,你問一下他的情況。他每天吃幾頓飯、吃多少、睡多長時間的覺、上幾次廁所……打聽情況就行,不要驚動他本人。”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就算古文通曾施展幻形神術,讓人以為他還在看守所里,本人卻跑了出去。但他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施展幻形神術,也有可能此刻在看守所里的就是他本人。
假如是這樣,你叫人戳一下不僅試不出來,反而是在提醒他。就算在看守所里的是幻形,但只要在他神識所及范圍內,用御物之法頂住棍子、制造類似身體的反饋,普通人也識破不了,這才叫真實的虛幻!”
華真行沉默了片刻,突然對約高樂行禮道:“多謝,受教了!”
我再給你一點提示。假如這件事情是你干的,你在做它的時候,能想到會導致什么結果嗎?這樣一種結果,又能給下一步什么樣的事情創造條件?”
華真行思忖道:“挑撥離間,在新聯盟內部引起猜忌?”
夏爾今天為什么會打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因為他也對最近發生的事有些疑惑,心里感覺很沒底。
掛斷電話之后,約高樂微微點了點頭道:“你這是想用間接情報去推斷嗎?”
華真行:“結果很快就能知道。可就算他溜出去過,也不能確定就是他干的,人家可能只是去吃油潑面了,因為我還是想不通他暗中這么做會有什么好處。”
約高樂:“你在暗中做的很多事情,假如被發現了,恐怕很多人也想不通那對你自己有什么好處,說不定還會認為你的腦子有病!
約高樂卻又搖頭道:“華老板,你還是太嫩了。”
華真行:“約律師,我知道自己的缺點很多,遠遠無法與您這樣的高人相比,有話您就直說吧。”
約高樂:“那我就直說了!你看到的只是客觀的后果,并沒有看到主觀的意圖,更重要的是下一步的可能。聽說過心理學中的牛頓效應嗎,你為何難以理解他的行為?
在夏爾看來,非索港的輿論熱點向來就是新聯盟在操控。那么新聯盟如此宣揚洛克的事跡,甚至把他捧成圣人、推上神壇目的是什么呢?
但是站在夏爾的角度卻不能多說什么,他沒有任何理由不讓非索港的市民去夸贊洛克,甚至也不好問是不是歡想實業做的、為何要這么做?因為洛克是自己人,而且也是新聯盟的重要成員。
但夏爾心里不可能不犯嘀咕,難道是自己有什么地方讓歡想實業的高層不滿意了?或者非索港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幾位老人家已經認為他不再適合當領導了、不需要這個傀儡了,打算把洛克換上去?
假定是古文通干的,你就要從他的角度去考慮問題。他雖然修為比你高,但畢竟剛剛來到非索港,很多情況不可能比你更了解。
比如他并不了解洛克真正的想法,也不清楚這里是誰說了算,甚至都不知道福根修士會事件的內情。
你認為夏爾的擔心是多余的,洛克根本取代不了他,甚至不可能有這個想法。但是你能保證古文通也會這么認為嗎?他可不像你這樣了解洛克、了解新聯盟,這就是見知的差異……”
他的話還沒說完,華真行突然打了個冷戰,瞬間汗都下來了,轉身快步跑回了屋子又拿來了八盒春容丹,都塞向約高樂的懷中道:“約律師,這也是咨詢費。千萬不要客氣,請您都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