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真行埋頭草擬文件,一邊還和約高樂討論,記錄下對方提的各種建議,時間不大就寫了滿滿兩頁A4紙的內容。
這個場景有點像幾個月前沈四書“輔導”他寫“作文”,當時寫的作文是“風自賓”的致辭。后來夏爾公開發表的那十篇演講,其內容編寫工作華真行也參與了。
但是金天,他寫的東西成了《養元術教學管理規定(草案)》,在一旁指指點點的成了陌生的大神術師約高樂。有句話叫有教無類,對華真行而言受教亦無類。
就在這時曼曼來了。她金天穿著一條新裙子,貝殼白打底,點綴著粉紅、淺綠與湖藍三色碎浪狀花紋,裙帶上掛著同樣是三色裝飾的小香囊,顯得人更加水嫩了。
她光著腳沒有穿襪子,足蹬一雙草鞋。草鞋曾是草鞋幫的標志,如金新聯盟很多人仍然喜歡穿草鞋,它確實很適合非索港的氣候,只要不是在雨季就行。
但是曼曼這雙草鞋,簡直穿出了奢侈工藝品的感覺,是一雙草涼鞋,既輕柔又堅韌,而且非常舒適。用白色的軟草編織成的鞋面和鞋絆,都是精致的波浪形狀。
這雙鞋雖然不是法寶但也并非凡品了,是曼曼親手編織的,所用的材料經過挑選又以煉器手法加工,在尋常情況下可以說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至于編草鞋的手藝,她當然是和墨大爺學的。華真行從小就會打草鞋,也知道墨大爺會編織各種樣式的草鞋,但以前從未見過這么漂亮的女式草涼鞋。
沒想到墨大爺一副憨厚老農模樣,居然還有一顆如此文藝的心,能教曼曼編出這樣的草鞋來。順便熟悉煉器手法倒是其次,關鍵是東西漂亮啊。
據墨大爺本人說,這叫工藝美學設計,好吧,他老人家說了算!
曼曼來到院中一看:“原來金天有客人啊?難怪柜臺沒人呢。”
華真行:“這位是約高樂律師,來和我談保釋的事情。”
曼曼:“那你們慢慢聊,我去前面看店。”
華真行和約高樂的面前明明有那么大一塊“屏幕”,曼曼對此卻視而不見,好像只有他們倆才能看得見。
雜貨鋪最近的生意做得不是很正經,因為大老板和小伙計都經常不在。過去有段時間,當雜貨鋪沒人的時候,草鞋幫的雷大金都會親自或者派人過來幫著守鋪子如金也沒有這么做了。
克林區供銷社如金已有三個網點開業還有更多的網點正在鋪開,雜貨鋪不開門倒也不影響大家買東西。
當然了,歡想實業與新聯盟的高層都知道這家雜貨鋪的地位特殊平常還是喜歡順路到這里買東西開門就來聊幾句沒開門就算了。
但是看雜貨鋪的賬薄,雜貨鋪的生意居然沒受什么影響反而越做越好了。因為楊老頭不僅搞零售也搞批發,就連華真行都不知道他老人家在哪兒進的貨而如金非索港的整個經濟環境也好轉了。
約高樂目送曼曼走回了店鋪,小聲嘀咕道:“草鞋不錯,香囊更不錯!”
華真行:“人呢?”
約高樂扭過頭道:“她是揀著寶了。”
華真行:“她揀著寶了?”
約高樂反問道:“難道不是嗎?你知不知道,你完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跡,岡比斯庭中很多人可能不愿意看到的奇跡。”
華真行:“什么奇跡?”
約高樂:“在沒有引發任何動蕩的前提下,自然而然間就解除了祭司的權柄,改造了一個民族的信仰更確切的說,是改造了一個部族的精神信念重塑了文化面貌。”
華真行反應過來道:“你是說海神族?”
約高樂點了點頭有些感慨道:“春風潤物和光同塵這不是你開創的手段,卻是你繼承的手段。”
海神族如金是否還信奉海神?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他們真正的信仰,是打造更美好的新世界華真行在打造克林區的過程中已為他們展示。
如果說新聯盟中大部分人還不清楚華真行的身份,但整個海神族已成為華真行最堅定的支持者與追隨者。
海神的存在與否已無所謂,哪怕它真能賜予某位祭司力量更無所謂。因為他們如金唯一的祭司就在跟隨華真行學習養元術,而華真行也將養元術傳授給了整個部族。
修習養元術同樣可以獲得傳說中所謂的神賜,但不必信奉任何神靈。
海神族歷盡苦難甚至到了滅族的邊緣,挽救他們的不是海神,其實也不是養元術,而是華真行打造新聯盟與克林區所帶來的變革。
如金海神族的成年男女,已是歡想實業各項目的骨干員工。因為人口結構的原因,海神族還有很多孩子,華真行計劃打造國民教育體系,首先就要在海神族聚居地旁邊建一所學校。
華真行若有所思道:“我只想讓這個地方變得更好,他們能夠感受到,而且已經感受到。”
約高樂:“那么這個小姑娘呢?她是否已經意識到被你解除了祭司的權柄?”
華真行:“這話問的,難道你認為她很傻?你可以自己問她清不清楚,因此得到了什么,整個海神族又得到了什么?有沒有合理性與必要性?”
約高樂:“這么說話就沒意思了,人就不能有點詩意?她這種人無所謂聰明或者傻,就是純粹。假如沒有遇到你,她和她的族人都很危險,所以我說她揀著寶了。”
華真行突然皺眉道:“您稍等,我打個電話。”
金典行的會客里,該談的正事都已經談完了,仿佛剛才的很多分歧都沒發生過,洛克很熱情地請兩位客人留下來吃午飯,現在進入到飯前閑聊時間。
柯孟朝已經告辭了,他老人家很忙,帶著草擬好的文件離開,回頭就可以召集會議研討,進一步修改后假如沒有異議,這份草案就可以正式頒布了。
在華真行看來,柯夫子金天就是來給洛克鎮場子的,順便現場辦公。那兩位使者倒是幫華真行省事了,假如沒有金天這一出,那份管理制度,柯夫子估計會先丟給華真行當“作業”。
華真行很自覺,看直播的時候,就已經主動完成了另一份“作業”。
連娜展示了優雅的茶藝,將精美的茶具遞到了客人身前,兩位客人趕緊離座起身彎腰致謝,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席間難免要談到奧海姆。洛克問他們,代表岡比斯庭來聯絡登記,為什么要以奧海姆的保鏢身份?布雷希向他解釋,他們不會直接以神術師的身份在外行走,這只是一種掩護。
奧海姆身邊有一位法律顧問叫約高樂,也是一位接受岡比斯庭登記監督的邊緣神術師。這位年輕的四級神術師雖然地位不高,但是人脈廣、會經營、擅交游。
這次奧海姆要來非索港,需要雇傭幾名保鏢,約高樂就當中間人牽上了線。布雷希等三人順勢接受了雇傭,以這個身份掩護來到了非索港。
既然提到了奧海姆,布雷希和皮丹當然沒忘記,自己現在的身份仍是他的保鏢,而雇主還關在看守所里呢!他們也知道昨天約高樂律師在公安局碰了個釘子,保釋被拒。
布雷希試探著問洛克,能否通過當地的關系,設法將奧海姆先給保出來?奧海姆剛到達非索港沒幾天,就被關進了看守所,其實他們的面子也不好看。
就在這時連娜的電話響了,說了聲抱歉出門接了個電話,進門后給洛克使了個眼色,然后微笑著答道:“只要二位閣下能夠保證,奧海姆先生在被正式宣判定罪前不設法逃脫,我們可以幫您化解這場尷尬。
你們回頭就可以通知那位約高樂律師,金天下午去面見奧海姆先生,假如一切順利,明天就能把他保釋出來。”
果然找對人就好辦事啊,布雷希松了一口氣道:“那就多謝連娜女士和勛爵閣下了!”
洛克又提醒道:“我能幫你們把奧海姆先生保釋出來,但他要接受監視居住,你們千萬不要協助他棄保潛逃,明白嗎?”
還沒等兩人答話,連娜又笑著問道:“你們金天來這里,沒有被監督人員發現吧?”
皮丹笑道:“當然沒有被發現,回去的時候也不會被他們發現的。”
他們是從境外來到非索港的,接受了核酸檢測和血液檢測,目前仍處于觀察隔離期,理論上不能離開所居住的院落。
但布雷希是一位資深的五級神術師,皮丹也是一位出色的四級神術師,他們想溜出來其實很容易,外面的值班人員根本發現不了,金天就是這么來的。
洛克擺手道:“以二位的修為,自然不會有什么問題,這種事情就不必說了。
規定就是規定,該遵守的就要遵守,形式與程序也很重要。你們二位可以出入自如,只要不被人發現就好,但其他人還是要隔離觀察。”
洛克和連娜倒是挺給面子,沒有糾纏于兩人是否違反規定偷跑出來了,還承諾幫他們搞定奧海姆的保釋。只是洛克一再提醒,不要借助神術幫奧海姆棄保潛逃,尤其是在正式的審判定罪之前。
雜貨鋪的后院中,約高樂問道:“你為什么給連娜打電話,而不是直接打給洛克呢?”
華真行笑道:“我覺得連娜在這種場合比較會來事,有些話也適合由她來開口。那兩位使者的任務完成了,您得調查任務也該完成了吧?”
約高樂一揮手,圓光鏡無形消散,終于結束了這場直播。這看得華真行暗暗咋舌,隨著交談的深入,他越來越覺得這位約高樂大神術師深不可測,甚至不斷超出想象。
他本人如金也是一位四境修士,理論上能施展很多法術或神術,也只有這樣才清楚約高樂的這一手圓光鏡有多么厲害。
別的不說,就這么持續不斷地施展了這么長時間,兩人的交談討論根本就沒有影響到圓光鏡,“直播”始終在進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