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墻、鐵絲網,除了帶著槍巡邏的人不是警察叔叔之外,陳光榮的豪宅在陸濤眼里,也和監獄沒多大區別。
遠遠的陸濤就將車子靠路邊停了下來,他可不敢將這輛布滿彈痕的悍馬直接開到黑社會老巢去,不然萬一要是引發了什么誤會,那可就真的是悲劇了。
剛來到門前,半禿的陳光耀就已經急匆匆的迎了上來,不同于上一次的惡形惡狀喊打喊殺,此刻他的態度那真叫一個斜肩諂媚,迎上來便熱情的招呼道:“小神仙,你可算來了,跟我走吧,我大哥正等著你呢!”
聽稱呼就知道,這貨將陸濤當成了開壇做法的江湖術士,看來那一錘金光閃的畫面,當真將他唬得不輕。
陸濤和他并肩而行,見左右沒人跟隨,便裝作漫不經心的打聽道:“對了,不知道陳總請我來,到底是給什么人看病?病人又是個什么情況?能不能先大致和我說一下,也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這個……”陳光耀撓了撓那沒幾根毛的腦袋,迷茫道:“這個客人我也沒見過,他來了之后就一直待在我大哥的書房里,除了我大哥之外,誰都不能接近他。要說他得了什么病,我還真不知道。”
連他都不知道?
陸濤心中一動,這禿子怎么說也是陳光榮的弟弟,需要連他也瞞著的客人,身份恐怕是非同尋常了。
他一邊心中暗自揣測,一邊隨口道:“竟然連二當家你都沒見過,我還以為這榮耀除了陳總,就是你說了算呢。”
陳光耀老臉一紅,訕訕的笑道:“小神仙說笑了,這榮耀集團是我大哥一手創立的,我算哪門子的二當家。”
說是這么說看,他臉上卻透出幾分不服不忿,忍不住顯擺道:“不過,我倒是聽到個消息,這位客人是剛從海上來的。”
從海上來的?
陸濤聞言,卻是立刻想到了中心醫院里停著的海警車輛,莫非這其中有什么關聯不成?
走私?偷渡?還是販毒?!
想到這里,陸濤的心情一下子沉重不少,他本以為榮耀集團只是做些強買強賣之類的勾當,卻沒想到,他們竟然和海上也有往來。
若是走私倒也還好說,如果是販毒的話……
自己救活他,豈不等于坑了天南的百姓?
陳光耀見陸濤突然止步,不由的納悶起來啊,催促道:“小神仙?你怎么不走了?我大哥還在書房等你呢。”
“哦,突然想到些私事。”陸濤隨便敷衍一聲,又重新邁開了腳步,不過心中卻是暗下決心,以后絕對不能和這些人再糾纏下去了!
今天就算是最后一次,等治好了哪位‘海上來客’,就趁機向陳光榮提出要求,哪怕把上次的錢全都還回去,也要和榮耀集團一刀兩斷!
隨著陳光耀來到了一樓的書房門口,就見上次召集醫生的‘方塊男’正一臉肅穆的站在門外,見陸濤走近,連忙推開了書房的門,恭敬的讓了讓道:“陸醫生,請進吧,老板在里面等著您呢。”
說著,卻又將陳光耀攔了下來,賠笑道:“二哥,老板他……沒叫您進去。”
陳光耀的臉頓時一陣發青,他自覺在陸濤面前丟了人,卻又不敢違抗大哥的指示,只好將火氣發在了‘方塊男’身上,咬牙道:“堵新振,你小子給我等著!等忙完了大哥的正事,有你好果子吃!”
陸濤注意到,這堵新振雖然面露苦笑,可眼神卻充滿不屑,顯然對于陳光耀這位‘二老板’并不是怎么畏懼。
看來,這家伙才是陳光榮真正的左膀右臂。
說是書房,不過推開房門之后,陸濤卻是一本書都沒看到,只看到陳光榮站在空蕩蕩的房間中央,笑吟吟的招呼道:“小老弟,真是準時啊!本來你大駕光臨,我應該好好款待一番,不過病人的傷勢很重,就只好先請老弟你診治之后,咱們再把酒言歡了。”
說是這么說,可這房間里除了陳光榮之外,根本就沒有半個人在。
見陸濤目光游移,陳光榮微微一笑,輕輕的拍了拍手,就見他身前的大理石地板,突然憑空移了開來,露出一條筆直向下的樓梯。
密室?!
也對,這種黑老大家里沒個密室才怪呢。
陳光榮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后當先走下了樓梯,陸濤正準備進去,卻見堵振新也推門而入,默不作聲的跟在了自己身后。
看來剛才猜的果然沒錯,這家伙才是真正的核心。
三人魚貫而入,很快便來到了一間和樓上大小相仿的暗室,里面的擺設同樣很是簡單,只有靠東北角多了一張單人床,而上面此時,正躺著一個面容清秀的年輕人。
這年輕人緊閉著雙目昏迷不醒,左肩和整個手臂上都包著繃帶,旁邊的衣架上還掛著幾瓶消炎止痛的點滴,看樣子,就是陳光榮哪位‘海上’來的朋友了。
果然,陳光榮領著陸濤來到床前,指著那年輕人道:“小老弟,我請你來醫治的人就是他了,無論如何也要保住他的胳膊,絕對不能讓他變成殘廢!”
陸濤沒有說話,只是仔細打量那年輕人肩頭的繃帶,看手法,就知道絕對是內行人所為,看來陳光榮在找他之前,已經找了其它醫生,只是未能見效,這才想起了陸濤這個‘神醫’。
看著那包扎的形狀,和隱隱透出的血痕,陸濤心中不由一動,轉頭對陳光榮道:“我需要先看一下他的傷口,才能確認是否能保住他的胳膊。”
這話純粹是在胡扯,他治病救人全靠符文龜殼,就算不知道病人到底是什么問題,照樣能治好對方,他這么說,只是為了進一步證明自己的猜想。
陳光榮倒是沒懷疑什么,畢竟望聞問切是醫生最常用的辦法,他連忙沖著堵新振揮了揮手,示意他將墻角的一套手術用具取了過來。
陸濤抄起一把剪刀,便開始拆起了那年輕人身上的繃帶,他的手法可說是十分生疏,若是懂行的見了,一定會看穿他二把刀的本質,好在陳光榮和堵新振都是外行中的外行,倒也看不出什么毛病。
在陸濤大刀闊斧的蠻干下,很快肩頭的繃帶就拆了個七七八八,露出了里面傷口的真面目。
看清哪傷口的樣子,陸濤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原本是肩頭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堆碎肉殘骨,要不是腋窩旁邊還有一些筋肉和胳膊相連著,恐怕整條手臂早就掉下來了!
果然如此!
平日里沒事就喜歡上軍事論壇遛一遛的陸濤,幾乎是瞬間就猜測出了這傷口是大口徑機槍子彈造成的!
準確的說,應該是被海警船上的機槍掃到了邊,如果是正中肩頭的話,恐怕不止是肩頭被打爛了,而是半個身子被打飛才對。
一般而言,海警船上的機槍都是起震懾作用,正常情況下是不會動用的,而這家伙竟然能逼海警動用機槍,可見當時抵抗的非常激烈,說不定還有海警因此受傷或者殉職,所以才會動用重武器。
如果只是普通的走私,需要搏命到這種程度嗎?
除非他們知道被抓后肯定活不了,才會如此激烈的抵抗!
是毒品?還是軍火?
“呃……”
就在此時,床上的年輕人痛苦呻吟了一聲,竟然睜開了眼睛,然后便一臉警惕的盯著陸濤打量。
陳光榮見狀,連忙對他解釋道:“別緊張,這位是上次救過我的神醫,他一定能幫你保住手臂的!”
那年輕人臉上的冷汗連成了串,卻依舊強忍著疼痛,沖陸濤點了點頭,怪腔怪調的道:“神醫,一切就拜托您了!”
“日本人?”
陸濤眉頭一皺,這種說話方式,這種刻在骨子里的禮節,怎么看都像是島國人。
“哈伊。”
那年輕人又重重的點了點頭。
當啷!
陸濤二話不說,將剪子丟回了手術托盤里,對一旁的陳光榮聳肩道:“不好意思,陳總,這個人的傷是在太嚴重了,我恐怕是無能為力。”
陳光榮聞言一愣,繼而卻笑了起來,目光微瞇,盯著陸濤一字一句的問道:“是無能為力呢?還是不想出手?莫非小兄弟對日本人有偏見?”
“偏見算不上吧?”陸濤攤了攤手,指著那血肉模糊的地方道:“你也看見了,這整條胳膊就連著個肉皮兒,別說是我了,就算神仙來了,也治不好他。”
“真的嗎?”
陳光榮臉上的笑容漸漸的冷了下來,笑著笑著,猛然間從懷里掏出一支手槍,頂在了額頭,陰狠的質問道:“你剛才是不是猜出了什么?比如……我這位朋友是為什么受的傷?”
那邊廂,堵新振見老板發飆,也立刻照貓畫虎,掏出一支手槍頂住了陸濤的后腦勺。
見控制住了陸濤,陳光榮又假惺惺的道:“小老弟,其實我是很不愿意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這樣吧,只要你治好了山崎駿二先生,我就當你剛才什么都沒看到,不但會讓你毫發無傷的離開,還會給你一大筆診金!”
“哈哈……”
被兩只槍前后指著,陸濤卻笑了起來,他滿是鄙夷的道:“我可不會相信毒販子的承諾,尤其是勾結日本人一起禍害自己同胞的人渣!”
在知道這受傷的是個小日本之后,陸濤就已經有了明悟,因為華夏和島國都是世界禁槍的典范,軍火生意的可能性相當小,那么最有可能的,就只有毒品了!
‘毒販子’三個字一出口,房間里的溫度仿佛都降低了幾分,陳光榮眼中更是放射出赤果果的殺意!
“老板!要不要做了他!”
站在陸濤身后的堵振新開口請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