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春對自己的下場不是怎么關心,反正他年幼的兒子們正居住在李陵的皇宮里。
自己的這條命他從來就沒有在乎過,早在離開山西成了鬼奴之后,他就當自己已經死了。
云瑯沒有見彭春……
所以彭春以及他的部下很快就被霍光給處理掉了。
“彭春死了?”
“是的,死的很從容,刀子落在脖子上的時候也沒有眨眼睛,算是一條好漢。”
云瑯微微點頭。
“有些人可以饒他一命,有些人只要見到就該殺掉,容留他多活一刻,都是對死去的大漢百姓的褻瀆。”
“背叛過的就不能饒恕是嗎?”
“背叛個人無所謂,背叛種族的人,他們比敵人還要可怕,這是不允許的。”
“我給彭春先擇了一塊不錯的墓地,他應該很滿意。”
云瑯聽得出來,霍光對他處理彭春的手段不是很贊成。
“你覺得彭春還有更多的用處?”
“是的,這樣直接殺了,太浪費。”
云瑯看著霍光道:“你要記住,我們做事的立身之本是為了大漢這個種族,符合這個種族利益的事情要多做,不符合的就不要做。
彭春手上沾染了太多的大漢百姓的血,死有余辜,哪怕是沒有把他的用處利用干凈,也要先滿足大漢種族的喜惡。
做事看長遠,莫要只顧眼前,很多眼前看著是正確的事情,經過時間洗涮之后未必是正確的。
做事要遵守最根本的底線,如果任何事情都能交易,你最終將會變得毫無底線。
哪怕是梟雄,也必須遵守,我從未聽說過有一個毫無底線的人可以光耀千秋。
恰恰是他們的一些堅持,才讓他們變得光芒萬丈。”
霍光猶豫一下,低聲道:“師傅您對我的要求太高了。”
云瑯笑道:“你本該是一個光耀千秋的人物,因為你有成為這種人物的所有條件。
你這樣的孩子如果僅僅把自己的目標放在成功二字上,未免太可惜了。”
“我知道我會成功,只是沒想到師傅您對我的期望會這么高。”
云瑯嘿嘿笑道:“等你老的走不動路的時候,坐在椅子上回憶你師傅今日所說的話,你一定會由衷的覺得,你師傅就是神!“
霍光輕笑道:“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到時候弟子親自告訴您。”
云瑯拍拍霍光的放在桌子上的手道:“把你的心放開,不要緊鎖著,你的心就像太陽,關在一個小屋子里,只會燒掉這座屋子,只有關在高空,你才能溫暖大地。”
霍光笑而不答。
師傅二人的對話非常的溫馨,這是一種最好的相處模式,霍光也喜歡跟師傅在一起。
在他心中,師傅就是這藍天,就是這大地,就是遼闊的海洋,總能容納世間萬物,更是唯一了解他的人。
獨石城是一座會改變顏色的城市,由于這座城市的建筑材料大多取自獨石頭,所以,在太陽曝曬下會變成灰白色,當整座城市被雨水潤澤之后,很快就會變成淡青色。
所以,獨石城也就有了變色之城,又叫雙色城!
這座城市從他誕生的第一天開始,就注定了他是一座以商貿為主的城池。
也就是說,這座城里的百姓的生活來源全部來自于商貿。
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富裕的城市都是依靠商貿起家的,唯一不同的城池就是大漢的富貴城。
這座城池不僅僅有商貿,更多的還具有金融跟產品生產地的功能。
當別的城市只負責聚集貨物然后賣出去的狀況下,富貴城已經成為了重要的商品生產地。
據說,在富貴城,你能找到你想要的任何貨物,那里每一天都會誕生一種新的貨物。
這讓全世界的商人趨之若鶩。
跟富貴城精致的貨物相比,獨石城的貨物就顯得極為原始,即便是有深加工的貨物,也不過是把生皮子加工成熟皮子。
海量的玉石進入了獨石城,這里的加工雕刻玉石的手藝卻非常的粗糙,即便擁有質量最好的玉石,沒有經過雕刻加工,價格也上不去。
就因為如此,獨石城的貨物成交量很高,總額卻上不去。
富貴如紅袖這樣的人,也只是在獨石城里采購最好的玉石,等待回京城之后,再去找工匠雕刻。
云瑯很擔心紅袖,她的肚皮鼓得很高,就像是生吞了一個西瓜。
每天晚上看到她滿是青色血管的薄薄肚皮,云瑯很怕又不小心就會破開。
“蘇稚姐姐雙生子的時候都沒有我的肚皮大。”
紅袖也非常的憂慮。
“蘇稚再有三天就要回來了,完全來得及給你接生,你好歹秋天才生產呢。”
“哎呀,孩子又動彈了。”
云瑯低頭看著紅袖肚皮上的鼓包,輕輕用手按住,孩子在肚子里踢騰的很厲害,也很有力氣。
過了良久,孩子終于安靜了,云瑯長出一口氣,紅袖卻得意的大笑起來。
“我兒子該是一個有力氣的。”
“我希望是一個閨女。”
“咦?憑什么她們都生兒子,到我這里就生閨女?”
“我喜歡閨女!”
“我喜歡兒子,生了兒子至少不用過生孩子這一關!”
“好好,都答應你!”
“您該去后土祠祭拜一下!”
“好,好。”
伺候孕婦很麻煩,這是一個從肉體到精神舒緩的全部過程,兩者都需要照顧到。
宋喬生孩子的時候云瑯在外邊,蘇稚生孩子的時候云瑯也不在家,卓姬生云音的時候,云瑯根本就不知道。
所以,他很想陪伴紅袖,參與到自己孩子成長的每一個過程。
老虎大王父子已經不允許靠近紅袖了,他們的身體太大,磕碰一下紅袖都會造成大事故。
每日里只有等紅袖睡著了,云瑯才有片刻的清閑。
桌子上的公文已經積累很多了,云瑯不想去處理……
皇帝的旨意不能不看,打開之后,云瑯才發現,皇帝終于要去封禪泰山了。
封禪泰山,就要向上天昭告大漢國的軍國大事,也就是說,只要封禪泰山,大漢國的朝政,律法,軍法,以及官位制度就會確立下來。
董仲舒等待的跟云瑯不一樣,他一直在等待皇帝在封禪泰山的時候,告訴全天下,儒家將成大漢取士唯一的可以考核的學問,余者,都是旁門左道。
這些年下來,儒家跟云瑯知道的儒家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董仲舒為了讓儒家成為學問的制高點,在儒學中摻雜了,法家,道家,以及西北理工的大量學說,組成了一個相對完整的新儒家。
僅僅這一點,云瑯就認為董仲舒已經完成了自己的歷史使命……只是,這個老家伙為什么還不死?
皇帝準備封禪泰山,精選了大漢國一十六個侯爵隨從,云瑯在這些侯爵中排名第十。
所以,他必須離開涼州進京,參與到皇帝封禪泰山的隊伍中去。
而這支封禪隊伍,將在一月祭拜完畢大漢祖廟之后起行,路上耗費兩月時光,四月的時候正式登上泰山。
云瑯微微嘆口氣,在涼州牧長史還沒有正式委派之前,他是離不開涼州的。
陳爽進京之后就失去了消息,皇帝的旨意中并沒有提及新的長史人選,估計來的人不會讓云瑯心情愉快地。
很奇怪,這些消息云瑯本該在皇帝旨意頒發之前就知道的,不論是長平,還是阿嬌,亦或是曹襄都沒有傳來有用的消息。
難道說,京城里又有了新的變化?
思量了很久,云瑯還是沒有多少頭緒,最終嘆了口氣。
身在涼州雖然躲開了皇帝的征伐,卻也失去了很多消息來源,不在長安,就沒法子直接掌握那里發生的每一個變化。
這還真是有一利必有一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