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襄絕對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他整日在外面招蜂引蝶,回到家里依舊是大爺一個。
老婆牛氏不但不會責怪他,反而要溫柔地勸他愛惜身體,不惜高價弄來人參等補品,給曹襄進補。
云瑯很羨慕曹襄在家里的地位!
只可惜,大漢朝這一優秀的文化遺產,后世人并沒有繼承下來,因為種種原因,歷史將后世的好男兒全部調教成了云瑯這種沒出息的男人。
云瑯也想很無理的發一次火,問題是他不知道發火之后該如何收場。
最后還是覺得自己做錯了,人家有理由動怒。
這樣的事情放在后世,云瑯早就身敗名裂被老婆拉著去離婚分家產了。
現在,只是給點臉色,云瑯甚至隱隱有一種賺到的感覺。
這是后世的人生信條的慣性帶給他的傷害。
而且是無解的,因此,云瑯不想再談這件事了。
“你把糧食交給了大司農,兒寬就說了一個好字?”
曹襄笑道:“他不敢說壞字!”
“接手上林苑的事情談了嗎?”
“現在不用談了,張湯正在查處上林苑職司人等的貪瀆枉法之事,少府監已經哀求我母親希望我們早日接手上林苑。
只是有一條,虧空我們背。”
“母親答應了?”
“還沒有,母親想看看上林苑的虧空到底有多大,要看看那些虧空是陛下跟太后造成的,那些虧空是官員造成的。
陛下,太后造成的虧空我們可以背,官員造成的虧空,張湯會追回來,少府監的那些人如果聰明,就必須把自己侵吞下去的那一部分吐出來。“
“就這么簡單?”
“對啊,必須突出兩倍才成,另外,黃氏也去找母親了,準備送母親一座染坊。”
云瑯笑了,敲敲桌子道:“他們是不是認為向我低頭有失顏面,所以就去找母親了?”
曹襄壞笑道:“母親說這事得你點頭才成,就把人給打發了,你看著這些天一定會有很多沒名堂的人來找你說情,你那個情婦之所以在驪山遇見你,可能也與此事有關。”
“她沒說。”
“她要是說了才蠢呢。”
“陛下在干什么?自從陛下守孝期滿之后,沒聽說他開大朝會。”
“在長門宮呢,聽母親說,陛下憂思過度,要在長門宮好好地修養一段時間。
太后賓天,右北平那邊的戰事停下來了,去病那里的戰事也停下來了,大喪期間不動刀兵。”
云瑯點點頭道:“停下來也好,大家都喘一口氣,這些年的戰事過于頻繁了。”
“陛下命去病回京,我亞父卻留在了右北平,李敢的耶耶李廣也留在了右北平,我聽說,李廣跟我亞父合不來,已經為領兵進龍城之事爭論很長時間了。”
“別把長輩們的恩怨往我們中間牽引,這可不是好事,李廣一生做夢都想封侯,可惜,這些年來,他的運氣很差,不是失期就是迷路,或者就是徒勞無功。
運氣不好的人,陛下一向不怎么喜歡,所以這些年李敢都獲得了兩次大的封賞,李廣卻什么都沒有得到。
大河河谷一戰,李敢身先士卒,勇冠三軍,與去病一為虎頭,一為虎尾,酣戰十余里,終于鑿穿了折蘭王的軍陣,立下了大功。
如果不出意外,阿敢這一次的封賞下來,可能會跟他耶耶平級。
這是一件讓人覺得非常尷尬的事情,眼看著阿敢再進一步就要封侯了,他耶耶發瘋是一個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強爺勝祖,這是好事啊,李廣有什么理由發瘋?”
曹襄長嘆一聲放下手里的筷子道:“阿敢要做李氏族長了,偏偏阿敢不是嫡子,這個時候,阿敢的父祖恐怕不會是他的臂助,反而會成為他的仇敵。”
“這樣做不理智,李廣該把權力交給阿敢了。”
“隴西李氏是一個大族,一個非常龐大的大族,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早就亂成了一團麻,就阿敢的能力,恐怕駕馭不了李氏這匹烈馬。
再者,李氏太大了,陛下心里未必就沒有存著分裂李氏的想法,到時候按照阿敢的軍功給阿敢一個侯爵,然后……李氏就要一分為二了,而且還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
這樣的手段,陛下干的多了。”
云瑯跟曹襄說了很長時間的話,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中午,曹襄擔心上林苑的事情有變故,又擔心張湯下手太狠,把上林苑里的官員給一網打盡了。
跟云瑯統一了認識之后,就匆匆的回長安了。
上林苑的差事是肥差,只要是這里的官員,屁股底下沒有一個是干凈的。
即便是有那么零星的幾個好人,在張湯的酷刑之下,最后全滅的可能性太高了。
云瑯跟曹襄兩個都不希望接手一個空蕩蕩的上林苑,無論如何,想要做事情,就不能把那些經年老吏都處置了。
云瑯在書房里也忙碌了好久,擬定出了接手上林苑之后的粗略章程,太陽就已經快要落山了。
宋喬送了兩次茶水,點心,見云瑯在忙,就拿了一個花繃子安靜的坐在旁邊繡花。
直到云瑯放下手里的毛筆,宋喬給云瑯倒了一杯茶水道:“卓氏不會進門吧?”
云瑯有些慚愧的道:“不會!”
宋喬笑了,拿過云瑯的手,用手帕擦拭著指頭上的墨痕道:“一個聰明絕倫的人,能被一個女人逼到這個地步,也真是難得。”
云瑯陪著笑臉指指心口道:“心中有愧,即便有再高的才智也是白搭,越是高級的解釋,這時候全會變成謊言,自己窩心,你們聽了傷心,還不如不解釋。”
宋喬笑道:“我是一個很無趣的人,性子又清冷,其實不適合做一家的女主,不過呢,妾身這幾年一直在努力。
所以說,夫君行差踏錯,也有妾身的不是。
蘇稚就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仗著您寵愛他,處處由著性子肆意胡為,回頭妾身會管教她的。”
云瑯瞅著宋喬道:“你弄錯了,我寧愿你跟蘇稚一樣在我跟前撒潑打滾,也不喜歡看見你這幅賢惠的模樣。
夫妻之道其實就是一個相互占有的過程,心里不舒服,我們打架,吵架,抹脖子上吊都成,就是不要把自己弄成一個賢惠的婦人。
怒火是要發泄出來的,所有的壞心情全部淤積在心里才會壞事,最后就會弄得形同陌路。”
宋喬嘆息一聲把身子靠在云瑯的身上低聲道:“妾身何嘗不想跟小稚一樣跟您胡鬧,撕扯一番,只是,諾大的一個家里,都跟您吵架,被人看見了,日子還怎么過。”
云瑯笑吟吟的拉起宋喬,沿著樓梯下了樓閣,命梁翁打開家里的錢庫大門,最后牽著宋喬來到了地下的錢庫。
讓梁翁把錢庫大門關上,一個時辰之后再打開,地道里不準有一個人存在。
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云瑯就把錢庫里的蠟燭全部點亮,頓時,諾大的錢庫里就滿是被燭光照耀出來的珠光寶氣。
“以后,我們兩就在這里吵架!”
“妾身不會吵架……”
“你這個臭婆娘,一天到晚的端著一個貴婦的架子,偏偏就學不會貴婦的模樣,還有臉管我!”
“你你你……”
“你什么你,早看你不順眼了,今天是你在找罵,干脆就好好地罵你一頓。”
“妾身……啊?不,明明是你不對,你背著我與蕩婦偷情,讓我顏面掃地,平日里你要什么沒給你,就你胡作非為,在這樣下去,你信不信我一把火把這個家給點了。”
“給你蠟燭,現在就點,燒不光你就是在放屁!”
“我點,我點,有種把我放出去點房子,這里全是金銀珠寶點不著……”
兩人暴怒的聲音在庫房里回蕩,最后混合成轟響,也不知道經過了多長時間,宋喬才軟軟的靠在一箱子金錠道:“美了,不吵了,還有些精彩的罵辭,下回再說。”
云瑯也疲憊的靠在另外一箱白玉上,隨手抓起兩顆珍珠一丟一丟的道:“讓我好好想想你的壞處,下次再罵。”
云瑯拉扯一下庫房里的繩子,守在地道外邊的梁翁一頭霧水的打開庫房,見云瑯攙著宋喬從庫房里出來,連忙道:“咱家的庫房除過侯爺跟少君,細君,沒人進去過,莫不是短少了什么?”
云瑯沒好氣的道:“滾!”
梁翁立刻落荒而逃。
蘇稚站在地道口一邊咬著一只果子,一邊鄙夷的道:“師姐有身孕,你們要想胡來,挑一個柔軟,暖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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