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錢學手藝,不管花多少,云瑯都覺得很值。
小丫頭的性子本身就是跳脫的,看似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沒有個目的性,事實上,就云瑯見過的那些搞研究的,哪一個不是這樣?
研究就跟碰大運差不多,拿別人錢搞研究更是如此,成功者鳳毛麟角,一飛沖天,失敗者便厚著臉皮急需要資金,然后接著失敗。
研究的目的就是把不可能變成可能。
因此,他有著極大的偶然性。
在云瑯看來,蘇稚沒有用那些錢給自己購買豪宅一類的東西,而是把錢全部花在研究上,這已經是非常對得起云瑯這個出資人了。
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這種事情不是愚昧的曹襄能理解的,所以,他冷笑一聲就走了,只是認為云瑯對蘇稚寵溺無度不像個男人。
“回來啊,我們總要想辦法弄錢啊!”
曹襄聽到這話就飛快的回來了。
“先說好,受降城繳獲的東西是公帑,我們不能打它的主意,還有什么賺錢法子,你趕緊說說。”
“我庫房里有好多毛衣……”
“滾!誰會穿那種東西?把羌人奴隸弄去大漢賣的錢都比賣毛衣強一萬倍!”
“那就賣啊——”
曹襄面目猙獰,努力讓自己的怒火平息下來,坐在云瑯面前道:“我們去販奴?還要不要臉面了?”
云瑯笑瞇瞇的瞅著曹襄道:“你就不問問我這些天高世青都去哪里了?”
曹襄愣了一下連忙道:“他找到了什么?”
“煤石!”
曹襄的面容變得越發猙獰:“那東西有屁用,我們總不能背著那東西走一千多里販賣到長安吧?”
“如果是銅呢?”
“你是說銅?”曹襄的聲音立刻就變得溫柔了。
“在受降城以西二十七里的尖子山,發現了一個銅窩子,現在還不能確定有多大,據我估計,不會太大的。
這里的煤石倒是很多,簡直太多了……城池底下都是那東西。”
“挖銅啊……我們有人手,現在就挖!”曹襄對煤石這兩個字根本就聽而不聞。
對他來說,只要能挖出一萬斤銅,也是一樁大買賣。
云瑯想了一下,曹襄的想法也沒錯,一個銅窩子對大漢時代的人來說已經足夠了,主要是它們距離地面近,如果真是那種埋在地下深處的那種大型銅礦,對大漢來說反而沒有用處。
“就是因為發現了銅窩子,你才不在乎你小老婆這么花錢?”
曹襄對蘇稚的大手大腳依舊很不滿。
云瑯笑道:“發現了銅窩子是為了能給蘇稚更多的錢用,就她現在實驗的那些東西,有一樣成功了,我們都能賺回百倍千倍,乃至于萬倍的錢。”
“比如說我的百十條羊尾巴?”
“只要能把羊油里面的膻味去掉,再添加一些香味,再弄得細膩一點不要那么油,你說這個秘方能賣多少錢?
百十條羊尾巴換不來吧?
另外,你說蘇稚倒掉了羊油,那純屬污蔑啊。”
曹襄面無表情的道:“我看見她倒進灰坑里面了。”
“那是在繼續進行實驗。”
曹襄點點頭道:“好吧,我們去挖銅,煉銅,然后供你小妾花銷,這樣可以了吧?”
云瑯攬著曹襄的肩膀道:“你總是一個有福氣的,雖然什么都不懂,上天卻總把好東西給你。”
“比如你那個花錢無度的小妾?好吧,反正有你兜底,她愛干什么與我無關。
我們還是說挖銅的事情吧!”
受降城里雖然不是很平穩,總體上來說還在控制之中,云瑯,曹襄兩人經過殘酷的誅心戰之后,終于讓這座充滿戾氣的城市回歸了正常。
有了心中心中充滿仇恨的羌人帶領,郭解源源不斷的從荒野里捉來了野人。
同時嗎,繳獲的牛羊,也讓受降城的經濟慢慢繁榮起來了。
何愁有尋找於單的行動并沒有云瑯跟曹襄在受降城做的那么順利。
即便從白登山調來了十六個住手,在搜尋了大青山附近之后,還是一無所得。
被衛青擊敗的於單沒有去處,即便草原如此之大,想要一處立錐之地同樣非常的艱難。
大青山下的戰場非常的大,自東向西綿延十余里,只要是有尸體的地方嗎,就該是當時的戰場。
八匹狼拉著一輛爬犁快速的在戰場上奔行,在何愁有的淫威下,那些狼強忍著覓食的沖動,對雪包里的殘尸努力做到視而不見。
戰場的盡頭就是於單逃亡的方向,何愁有在最后出現的一具死尸邊上停下爬犁,瞅著前面霧靄沉沉的大青山沉默不語。
獲得了片刻休息的狼群,立刻就圍著那具凍得硬邦邦的尸體開始嘎嘣嘎嘣的啃咬。
十余騎從戰場周邊兜了過來,為首的騎士拉開蒙面布坐在馬上乖乖的等候何愁有打破這死一般的沉寂。
“找到了些什么?”
為首的騎士拱手道:“零散的不算,總共找到了找到了一十一股比較大的離散騎兵蹤跡,有八股徑直向東,最后在黑風口與大股騎兵匯合,而后一路向北,該是投靠了伊秩斜。
其余三股一路向西,兩路進了大青山。”
“這么說,於單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進入了大青山?”
“回老祖宗的話,應該是如此,向西乃是衛青大將軍的營寨,那一路應該是打掃戰場最后歸營地的大漢將士,地上的馬蹄印與匈奴人的馬蹄印有很大的不同。”
何愁有掀開頭上的狗皮帽子,摩挲著蛋頭吐著白氣瞅著眼前的大青山道:“敗軍之人如何能在大青山存活?”
為首的騎士拱手道:“屬下聽說,匈奴身邊只要戰馬就不會餓死,渴死,我甚至聽說,他們能僅僅依靠飲馬血就能長驅千里,也不知這些傳言是否真實,如果是真的,我們應該進入大青山查探一番。”
何愁有笑道:“我在深宮里居住了一輩子,對外邊的事情不是很懂,閆長春,你一向執掌北方的繡衣使者,對北方風物應該是行家里手,這一次聽你的,若能擒獲於單,你當為首功!”
閆長秋連忙坐在馬上施禮道:“卑職不敢!”
何愁有笑道:“我知道此去大青山危機重重,不僅僅是要面對於單這頭猛虎,也要面對大青山的野獸。
老夫身為統領,自然有職責告訴你們其中的危險,如果你們同意前往,生死莫怨!”
閆長春奇怪的看著何愁有,他不明白這個歷來讓人魂飛膽喪的老祖宗,今日怎么會說如此奇怪的話。
繡衣使者乃是皇帝耳目,為達目的,闖刀山火海也是尋常事,老祖宗因何會如此客氣。
“呵呵,跟一個人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就沾染了一些婆婆媽媽的習慣,好了,現在就出發,我們也去探探這座大青山!”
閆長春恍然大悟,他倒是很想知道能讓魔怪一般的何愁有變得相對仁慈的人到底是誰。
冬日里在大山中躲避嚴寒,那么,迎風面是住不成人的,想要找人必定要去背風面。
大青山乃是蠻荒之地,里面野獸之多,數不勝數,從沒有敢深入大青山。
因此,要搜尋的地方也只能大青山的背風區域的外圍,只要守在高處,看到煙火,想必要尋找的人就該在煙火下面。
閆長春第一個縱馬離開了戰場,為了不打草驚蛇,徑直向大青山的北面山坡撲了過去。
何愁有回到了溫暖的爬犁屋子里,取過酒喝了幾口,等狼群將那具尸體吃的差不多了,才打了一聲唿哨,聚攏狼群,抖動韁繩,八匹吃飽了的餓狼,立刻就拖著爬犁順著閆長春他們的背影就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