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云瑯吞咽口水的聲音很大,把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霍去病多大年紀死的,他非常的清楚,李敢是怎么死的他也很清楚,唯有曹襄名不見史冊……
“那四個術士到底是誰?”云瑯小聲的問了一句。
長平看了云瑯一眼沒有回答,反而靠近了云瑯,繼續道:“你們四個人如果相親相愛,應該都能有一個好結果。”
“我們還什么事情都沒做呢,您就肯定了我們的下場,既然如此,我們大家一起辭官不做,快快活活的在家種地,不招人也不惹人,到時間就納稅,輪到我們了就出勞役,如此能否活的長久?”
長平搖頭道:“還是不成的,你們不甘心!”
云瑯搖搖頭道:“我很甘心!”
長平笑了,抓過云瑯的左手瞅了一遍道:“這雙手種不了地,也拿不了鐵匠的錘子。”
云瑯指指外面忙碌的仆婦們道:“我不用干活。”
“不客氣的說,這些都不是你的,如果不是因為你有一身亂七八糟的本事讓陛下對你另眼相看,如果不是因為從一開始我就看你順眼,如果不是因為你攀龍附鳳的抱著阿嬌的大腿,你以為你云氏能在上林苑里過安生日子?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對上林苑里的田地,山林垂涎三尺?你知不知道在你弄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有用東西之后,憑什么沒有人來打攪你的安寧日子?
這一切都構筑在你對大漢國有大用的基礎之上,如果你不求上進,混吃等死,你看看那些吃慣了人肉的勛貴們會不會把你剝皮煎骨吞掉。
大漢國的尊榮,富足是留給對大漢國有用的人才享用的,不是給那些混吃等死的人享用的。
《推恩令》就是對付有你這種小富即安心思的人的一根皮鞭,是杜絕一人富貴,子孫永遠富貴弊端的一柄利刃。
我在努力把你往有用的那堆人里面推搡,你卻認為我在害你,真是豈有此理!
靠山婦!”
長平越說越氣,原本抓著云瑯的手很溫柔,后來就變成攥著,最后變成掐著,涂滿蔻丹的紅指甲已經扎進云瑯的手背里去了。
兩個粗壯的婦人再一次從門外走進來,云瑯連忙大叫道:“好好說話,好好說話,我們講道理!”
長平丟開云瑯的手怒道:“跟你沒道理好講,講的再多你也聽不進去,老主意依舊拿的穩穩地糊弄我!”
“為什么一定要打仗啊?我不打仗也對大漢國有大用!”
“放屁!大漢國秉承秦制,軍功第一!沒有軍功誰相信你會為大漢國肝腦涂地?
沒有軍功,天知道你是不是匈奴的狼崽子?”
“講道理好吧,我已經弄死了十六個匈奴人,你說我什么都成,再說我是匈奴人我就跟你拼命!”
“所以你才有了少上造的爵位,所以你才有資格抱住阿嬌的大腿過活。才能把諾大的驪山當成你家的后花園!
拼命?你打得過我嗎?”
長平一把捉住云瑯的手指,用力的一拗,云瑯就慘叫連天。
這個死女人的兩根手指如同鐵鉗子一般,云瑯想要把手指頭抽回來都做不到……
沒有立場的云瑯為了把自己的手指頭從鐵鉗子一般的魔爪里解脫出來,也不知道答應了多少不平等條約,這才被長平放過。
中午吃飯的時候,其余幾個人都回來了,見云瑯翹著蘭花指吃飯,又瞅瞅上座的長平那張陰沉的臉,齊齊的低頭吃飯,一句多余的話都不說。
長平有午睡的習慣,吃完飯去溜腿。
霍去病見長平走了,才對云瑯道:“你被舅母拗手指了?”
云瑯點點頭道:“兩根!”
曹襄吃了一口飯憐憫的瞅著云瑯的手指道:“我母親從五歲就開始練武……十根手指套上指刀可以空手接白刃!”
云瑯扒拉一下飯盤里的飯食幽幽的道:“我今天被一個胖大的婦人騎在后腰上……可能要倒霉半年。”
李敢放下筷子吃驚的道:“動用了靠山婦?那是長壽宮死士!韓信都死在他們手中,據說用的是菜刀!”
“你以前怎么沒有告訴我你母親會武功的事情?”云瑯的面頰抽搐著問曹襄。
“揍你的人是我母親,有本事去找她,別拿我出氣!”
云瑯想了一下,覺得曹襄確實有些無辜,就嘆息一聲道:“你母親去找阿嬌了,希望阿嬌能說服陛下把長門宮衛跟羽林軍混在一起使用。”
“誰為首?”曹襄一句話就問到了重要處。
云瑯瞅著曹襄道:“你覺得你可以?”
曹襄吃了一口飯點點頭道:“那就是去病了。”
霍去病抬起頭,目光從云瑯曹襄等人身上一一劃過,淡淡的道:“中軍戰兵八百,不能再多了。”
李敢皺眉道:“斥候前軍三百,非精銳不取。”
曹襄嘆口氣道:“我覺得我可以當后軍,有三百家將即可。”
云瑯也看了一遍其余三人道:“垃圾全歸我是吧?”
霍去病哼一聲道:“是輜重營!”
曹襄笑道:“也是伙夫營!”
李敢插嘴道:“我只負責騎馬作戰,戰馬也要你來管。”
“這就是說,我不但是軍司馬,還是伙夫頭,也是馬夫頭是吧?”
沒人回答云瑯的問話,霍去病迅速吃完飯,就對曹襄道:“從今日下午,兩軍編練。”
長平披著一襲紗衣,凸凹有致的身材顯露無疑,一雙玉足泡在溫泉池子里,瞅著阿嬌在池子里瞎撲騰。
長平即便是女子,在看到阿嬌的身形之后,也贊嘆不已,說到底這是一個被上蒼鐘秀的一個絕世尤物。
“衣服不錯!”長平見阿嬌披著一張毯子向自己款款走來,不由得違心贊嘆。
阿嬌托一下飽滿的胸脯坐在長平身旁,一邊揉搓著長發一邊道:“你是無事不登門的人,有什么事就說,能辦的我一定幫忙,不能幫的就愛莫能助了。”
長平瞅著阿嬌皺眉道:“你以前不會這么說話的,以前的你要嘛就拒絕,要嘛一口答應,模棱兩可看情況辦事可不是你的性子。”
阿嬌哼了一聲道:“自從被你跟衛氏聯手把我從皇后的位置上推下來,我就學會這么說話了。”
長平冷笑一聲道:“你如果不倒行逆施,誰能奪走你的皇后之位?”
“沒了皇后的位置又如何,我阿嬌依舊是整個大漢國最有權勢的女人,你的那個姻親衛氏,只不過是一尊放在皇宮里的木偶!而你,一位長公主,依舊要來求我達到你的目的。”
長平看著阿嬌突然道:“如果衛氏請退皇后之尊,你以為如何?”
阿嬌輕笑一聲道:“算了吧,那就是一個可憐的女人,你們就別折磨她了。
皇后的位子是我自己丟掉的,我親手丟掉的東西丟掉也就是了,要回來做什么?”
長平出了一口長氣,剛才做那個決斷對她來說一點都不輕松,其不說衛氏愿不愿意,僅僅是衛青那里就很難交代。
阿嬌低頭看著長平又道:“告訴衛氏,我阿嬌饒過她了,讓她放心的當她的皇后吧。
我就住在長門宮,哪里都不去!”
長平想起來長門宮的路上,看到的熱鬧的勞作場面,不由自主的道:“長門宮要比長安更有生氣。”
阿嬌傲然道:“我要這片荒僻之地變成一座繁華的城池,我要上林苑里的野人全部變成我大漢的順民,我要天下人都知道我阿嬌之所以高貴,不是因為誰而高貴,而是因為我天生就高貴!”
長平面對阿嬌的過度吹噓無奈的道:“我準備將去病兒麾下的羽林軍跟長門宮衛合兵一處,你以為如何?”
阿嬌譏誚的一笑,瞅著長平道:“你從小就打熬筋骨,為了達到你成為將軍的傻愿望,硬是把胸口的肉練到胳膊上,屁股上的肉練到了大腿上。
到最后女將軍沒有做成,反而成了皇家籠絡勛貴的工具,為了嫁人,還不是要用藥水泡掉手腳上的繭子,免得夫君不喜歡你的粗手粗腳。
一生的心血成空,吃了這么大的虧,你怎么還不知道收斂一下,一個女人非要摻和進國家大事之中?”
長平站起身俯視著阿嬌道:“因為我姓劉!這天下的一草一木都歸我劉氏所屬,凡是劉氏子,不論男女,都有保家衛國的自覺。
你不過是依附在我劉氏這棵大樹上的一只鳥,大樹不存,鳥巢安在?”
阿嬌皺皺漂亮的鼻子,丟掉毛毯跳進了溫泉池子,痛快的用狗刨姿勢在水里游了一圈,從水里抬起頭沖著岸上的長平喊道:“長門宮衛已經送給了曹襄,愿意怎么安排是你們的事情,與我長門宮無關。”
長平站在岸上喊道:“此事還需要你去跟陛下分說!”
阿嬌一個翻身潛進水里,豐滿的臀部在水面上晃蕩那個一下就全部沒進水里,游魚一般從不遠處鉆出水面,抹一把臉上的水珠道:“除非你放開那四個小崽子,讓他們自己去闖,去拼,能混成什么樣子聽天由命,外人不得干涉!”
長平咬著牙道:“他們年紀還小!”
“小?哈哈哈,全都到了看著我流口水的年紀,還小嗎?
劉綽!你管著他們只會害了他們,沒有你幫忙的四個小崽子,陛下才會將他們用到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