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最終都沒有拿出鞭子。
這些混蛋一個個已經長大了。
小的時候,他們在鞭子的威脅下會干出違背自己意愿的事情,隨著逐漸長大,鞭子的威力在不斷地減退。
肉體上的一些疼痛對他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他們更加在乎自己的獨立人格,以及夢想。
直到此刻,霍光才忽然發現,西北理工從來沒有教育過這些人去聽某一個人的話,更多的時候,師傅都在告訴他們為自己而活,為自己的夢想而活,誰都不是誰的奴隸……
阿嬌披散著頭發靠在一張錦榻上,淡紫色的紗衣隨意的披在身上,見云瑯進來了僅僅是把身體向上靠了一些,并沒有遮掩什么,相反的,這樣做讓她茁壯的胸膛顯得更加挺拔。
云瑯回頭看看大長秋,苦笑著說:“這樣好嗎?陛下還在長門宮呢。”
阿嬌聞言大笑道:“現在是不是只有你還把我當成女人來看?這可是老婦今年聽到的最讓人歡喜的一句話。”
云瑯拱手道:“貴人依舊艷光四射,何來老婦之說?”
阿嬌滿意的點頭道:“明知道你在騙人,本宮還是生受了,年紀大了,就不以色相見人了,說吧,我們今后該怎么辦?
想要與陛下回到昔日那種親密無間的模樣恐怕已經不可能了,你有什么新的章程就施行吧。”
阿嬌坐直了身子,宮女給她披上一襲長衫,綰好青絲之后,那個高貴的人兒便再次出現了。
云瑯笑道:“能干什么?我們什么都不干,就好好地過日子,貴人一心一意的養育昌邑王就是了。
我準備去太學當教書先生。
少年時心氣高,覺得做學問不如去入仕為官,如今當官之后又覺得研究學問可能更加的有意思。
所以呢,就隨著心情走,貴人也該隨著心情走就是了。
閑暇之時跟去病,曹襄他們去打獵,不再過問朝政,不再動問軍事,跟不與人來往,我們都去當隱士吧。”
阿嬌笑道:“陛下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我們,所以呢,就等著我們先發動呢。
他以己度人,以為誰都跟他想的一樣,得到了一些,就想得到更多。
哈哈哈,我們現在不要了,我們開始混吃等死,這也是一個不錯的應對法門。
不過,云瑯啊,你要記住一件事,我們如果長久的不做任何事,時間長了就會讓很多人失望,最后啊,別人就會忘記我們,你做好準備了嗎?”
云瑯笑道:“陛下能做的無非是更換臣子而已……”
聽云瑯這樣講,阿嬌的眼睛一亮,點點頭道:“好啊,好啊,反正我懶得理會朝政上的事情。
我自己手頭就有大漢施藥局,大漢穩婆,大漢蒙學,長門宮倉這些事要忙,沒空理會更多了。”
云瑯撫掌贊嘆道:“這才是貴人該干的事情,只要貴人的恩澤能夠遍及天下百姓,能讓大漢孕婦幼兒得以成活,又能讓所有愿意進學的幼童都有所學,這便是天大的恩澤。
只要做好這些事情,貴人的地位就無人能夠撼動。”
阿嬌指指未央宮方向神情有些黯然,低聲道:“衛氏如今對我恨之入骨,劉據也視我如寇仇。
就算是你那個母親,也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來過長門宮了。”
云瑯笑道:“這是必然的,所以呢,這時候,我們什么都不做,讓歲月告訴那些不理解貴人的人,什么才是對的,錯的。”
阿嬌自動過濾掉了云瑯的廢話,輕聲道:“可憐,可憐劉據,那孩子快要瘋魔了。
我們什么都不做,那孩子會做,他跟他父親一樣都是急性子,都沒有什么等待的耐性。
陛下想看我們亂動彈,很可能等到的是他那個兒子在胡亂動彈,你知道的,我也是大漢國的主人,也不希望看到這個國家亂糟糟的。
有規矩自然是最好的。
昌邑王不過是陛下塞給我,讓我胡亂動彈的一個理由,如果可能,我還是認為劉據繼承皇位比較好。”
云瑯笑著道:“陛下喜歡斗爭,喜歡在激烈的沖突中完成自己的主張,我們不跟陛下對著干,這樣做除了傷害大漢國百姓之外沒有什么好處。
昌邑王將來能登基,那也是太子親自把昌邑王送上去的,與我們無關。
將來如果太子登基,我們就自動流放就是了,涼州就是我給大家準備好的避難地。”
阿嬌傷感的道:“你看著辦吧,別讓我們這群為大漢國出過死力氣的人沒一個好結果。”
云瑯輕聲道:“已經安置好了。”
阿嬌點點頭,示意大長秋送客。
不大功夫,大長秋回來了,阿嬌解開外袍,站在巨大的銅鏡跟前瞅著自己的身影對大長秋道:“看來我真的老了。”
大長秋搖頭道:“貴人光彩如昔。”
阿嬌搖搖頭道:“以前見云瑯的時候,他總會找機會偷偷打量我,這一次他可沒有呀。”
大長秋皺眉道:“以前也沒有吧?”
阿嬌嗤的笑道:“你一個閹人知道什么叫做風月?”
大長秋毫不客氣的道:“奴婢凈身的時候已經二十有四了,并非一竅不通。”
阿嬌嘟囔道:“可惜了,這么好的人我遇見的時候偏偏已經嫁作他人婦,否則定不放過。”
云瑯離開長門宮的時候,月亮已經升上了天空。
隋越向皇帝稟報的時候,劉徹停下手中的毛筆,瞅一眼沙漏低聲道:“一柱香的功夫,看起來云瑯已經安排好應對事宜了,否則不會這么淡然。”
隋越不解的道:“他沒有資格跟陛下爭鋒。”
劉徹嘆口氣道:“朕知道,你知道,云瑯如何會不知道呢,所以他不會跟朕爭鋒的。
不行啊,這天下如今安靜的厲害,如同死水一般安靜,這對朕來說不是好事情。
如果在這個天下間,人人的訴求都能夠得到滿足,誰還在乎朕的存在呢?”
隋越更加的不解,他不明白天下太平難道不是最好的一個局面嗎?為何陛下會如此的不滿。
“傳旨,昭告天下,朕已經聘請永安侯云瑯為昌邑王師傅,束脩三千金。”
隋越的身體抖動了一下。
劉徹看的很清楚,就問道:“你抖什么?”
隋越吞咽一口口水道:“微臣擔心太子殿下。”
劉徹冷笑一聲道:“有什么好擔心的,身為朕的太子如果連這點坎坷都無能應對,還當什么太子,如何繼承朕的江山?”
隋越拱手應命,去偏殿尋找信任的秘書監丞梁凱,去擬定旨意。
梁凱很快就你定好了詔書,親自將詔書拿給皇帝過目。
劉徹看完之后,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就讓隋越用了印,揮揮手示意梁凱將這道旨意連夜送去丞相府加蓋印信,好挑選一個黃道吉日昭告天下。
宋喬背對著云瑯趴在澡盆邊上,身體酸軟的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云瑯靠在她身邊,用腦袋碰碰宋喬的腰肢道:“想我了沒有?”
宋喬潔白的身子滑進澡桶,把腦袋靠在云瑯的胸膛上夢囈一般的道:“回來了就好。”
“不回涼州了,也不想當官了,你覺得如何?”
“很好啊,就這么活著就很好了。”
云瑯將宋喬重新抱在懷里,宋喬一口咬在云瑯的肩膀上,直到那里出現了一個明顯的牙印這才松口道:“一走就是三年,也不想想妾身是怎么熬過來的。”
云瑯笑道:“我們還有時間,如果老天給臉,我們應該還會有幾個孩子的。”
宋喬驚叫一聲,摟住了云瑯的肩膀,呢喃幾聲之后忽然笑了起來。
指著窗外對云瑯道:“卓姬今晚可是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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