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堆滿東西,瑪麗亞·亞費羅娜所在的地方,就像用手強行在儲米罐里刨出來的一小塊,充斥著隨時會被淹沒的壓抑感。
亞費羅娜認為自己只是一個長得算漂亮,床上功夫不錯的普通女人。
除了殺過人,見識了一些大場面,和普通女人沒有任何區別,靠自己只能活著,靠強大的男人才能活得好。
這樣的人生觀念,在價值游戲開始,成為玩家后,依然沒有改變。
她從心底不相信自己能贏過那些智力、力量、心性全都超越常人的天才,因此,覺醒的本能是「黑手黨情婦」。
正因為這樣的人生觀,被李長晝囚禁在這里,她想過逃跑,但又立馬放棄。
她不認為靠自己能活過這場滿月活動。
何況李長晝長得很好看,實力強不強不清楚,但也足夠詭異,自己跟著他沒什么需要糾結的地方。
瑪麗亞·亞費羅娜又嘆了口氣。
現在的關鍵,不是她想不想,而是對方愿不愿意。
李長晝身邊的那個女孩,哪怕以歐洲人的眼光看,也覺得十分漂亮。
漂亮到,那女孩如果對女人感興趣,瑪麗亞·亞費羅娜敢保證,百分之九十的女人會乖乖愛上她。
不是變得喜歡同性,單純因為那個女孩而已。
成為李長晝情婦的希望雖然小,但瑪麗亞·亞費羅娜認為還有機會,因為她是歐洲人,而強大的男人一定想嘗試各種各樣的女人。
而且,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情婦,她很清楚,比起女人的外表,男人有時候更在乎女人的身份。
她黑手黨情婦的身份,或許會刺激到對方。
還有,她沒有騙李長晝,玩家的身份卡被毀,玩家會死,這才是她不妄圖逃走的最主要原因。
從照進倉庫里的月光來看,夜已經深了,她輾轉反側許久,想了好多好多話,準備下次見到李長晝就說給他聽。
好不容易有了點睡意,眼前忽然出現一道旋渦。
旋渦一開始是淡白色,過了兩秒,旋渦中心涌出各種色彩。
瑪麗亞·亞費羅娜從單人小床上起身,與此同時,那些色彩穩定下來,三人一貓頭鷹出現在倉庫的狹小空間內,站在她身前。
“晝!”亞費羅娜迫不及待地開口。
李長晝沒給她表達忠心的機會,遞來一張紙和筆,交代道:“把你知道的,關于價值游戲的一切都寫下來。”
又指著身邊的小女孩說:“她已經寫了,如果你們兩個,在根本性的東西上寫的不一樣,我只能表示遺憾。”
“晝,你放心。”亞費羅娜沒有任何膽怯和猶豫。
好端端的,她為什么要撒謊?
她是情婦,但自認為,除了迫不得已的時候,也算是一個好女人。
小女孩哼了一聲,明明是階下囚,卻傲慢地抱著手臂。
亞費羅娜這才發現她是誰,被游戲官方——小月——認定最有可能獲得活動第一的玩家之一,沙皇公主·碧!
帶著驚駭和更深的臣服,亞費羅娜找了塊木板當桌子,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寫下來。
1.獲得身份卡的時間和地點;
2.本能的詳情——手下強度由依靠的男人決定,不能傷害男人,且比起本人,更服從男人的命令;
3.系統安排的非強制任務——每月擊殺一名掙扎者,回收黑卡,根據戰斗表現獲得了‘C’級評價,兌換了「催情」技能(帶技能介紹);
4.包括埃及鱷魚神·貝索克在內的,她所知道的全部玩家身份;
……
想了想,亞費羅娜在末尾又把自己介紹了一遍。
之前全部按實寫,在這里,她忍不住稍稍加工了一點點,讓自己的簡歷更加有吸引力了一點點。
“晝。”她呈交簡歷。
有點緊張,這是她人生第一次面試。
李長晝接過紙掃了兩眼,貓頭鷹在他肩上跟著一起看,之后他把紙遞給楊清嵐。
楊清嵐看了幾眼,又給了沙皇公主。
沙皇公主哼了一聲,才不滿地收下,看完之后,隨手揉成團丟倉庫角落。
亞費羅娜的目光不由自主,跟著自己的人生第一份簡歷滾了兩圈。
“都沒撒謊,很好。”
亞費羅娜收回視線,朝李長晝露出笑容,正準備說兩句好聽的,忽然看見李長晝給肩上的雪白貓頭鷹使了一個眼色。
貓頭鷹輕輕扇動翅膀,離開他,落在她的肩上,鋒利的爪子扣住她的脖頸。
亞費羅娜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腦袋后仰,因為恐懼緊張地喘著氣,但沒有喊出聲。
作為黑手黨情婦,她能看出一個人是否要殺人,李長晝沒打算殺她。
“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她聽見李長晝的聲音,同時身體傳來信號,凌晨12點,「黑手黨情婦」的冷卻時間結束。
“喚出來看看。”楊清嵐對亞費羅娜說。
亞費羅娜遲疑了一下,回答:“剛才,我已經放棄布洛克情婦的身份,現在必須成為新男人的情婦,才能使用本能。”
她目光轉向李長晝,意思不言而喻,要做他的情婦。
“殺了吧?”李長晝問楊清嵐。
“口頭、口頭承認就可以!”亞費羅娜如同追趕已經起步的公交車,害怕自己被丟在全是狼的無人區——下一班車到站時間是明年。
李長晝依然望著楊清嵐。
楊清嵐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輕輕搖頭,說:“先試試看。”
“既然楊小姐發話了,我承認你是我的情婦。”李長晝朝亞費羅娜點頭。
亞費羅娜坐上公交車一樣松了口氣,然后,心滿意足開始玩手機一般召喚手下。
嘭!嘭!嘭!
空氣中炸開似的出現一團團氣體,二十道人形霧氣,灰色,格子也不高,只有一米七。
有的“站”在地上(腳下是一團灰霧),有的懸浮在倉庫上空。
人形黑霧歪頭,貓頭鷹歪頭。
“哦!好多狗東西!”沙皇公主驚嘆好奇。
“這些都是什么?”李長晝皺眉,問亞費羅娜。
亞費羅娜比他更不解。
“我、我不知道!”她慌張地說,碧眼來回打量這些灰霧,“不過,很強,比之前強多了!”
“有多強?”楊清嵐是現場唯一一個面不改色的人,這人不簡單。
亞費羅娜此時已經徹底興奮,萬分驚喜地說:
“我能感覺到,只要其中任何一個,就能干掉我之前的所有黑手黨手下!它們不怕熱武器!而且力量強大!速度很快!”
“有沒有什么特別的能力?”李長晝感興趣地問。
貓頭鷹目光從灰霧人群中收回,不動聲色地注視亞費羅娜,爪子沒有更用力,但上面已經注滿力量。
她懂哥哥的意思,只要有,就殺掉這個女人。
趁手的手下才是手下,太強大的是敵人。
亞費羅娜細細感應了一會兒,略有忐忑地回答:“晝,沒有。”
內心深處,她對灰霧是很滿意很滿意了。
李長晝沉默不語,他對這個意大利女人不放心,懷疑她在欺騙自己——哪怕他試過,他確實能命令這些灰霧。
其實不止亞費羅娜,父母的離異與絕情,讓他從小就很難相信人。
只有楊清嵐因為實在太漂亮,讓他從一個成年人的角度理解了父母的做法,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除此之外,他內心沒有任何改變,依然是九歲時,冷眼看父母狠心離去的他。
“我想不用擔心。”楊清嵐在他身邊輕聲說。
李長晝看向她,用目光詢問理由。
“一個把依靠男人變成本能的人,會輕易背叛男人嗎?我覺得可以暫時信任。”她說。
頓了頓,她又說:“這是我的看法,你要是覺得不好,可以殺掉她。”
“晝,我保——”亞費羅娜剛一開口,貓頭鷹緊了緊爪子。
血珠從爪尖擠出來。
四秒之后,李長晝對亞費羅娜說:“不要稱呼我‘晝’,我代號......”
他裝作思考,目光掃了兩眼灰霧:“‘黑霧’。”
亞費羅娜一顆心終于落地,知道自己不但脫離危險,還迎來更加強大的男人。
貓頭鷹松開爪子,在她身上擦掉血,落回李長晝肩頭。
“自己想辦法離開,不要破壞這里。”旋渦在三人一貓頭鷹身后出現,將他們變成色彩吸進去,“去城里獵殺玩家,把積分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