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曦站在霍去病身邊,怔怔的看著手持節杖緩慢的爬上青石長階梯的人影,慢慢的面容清楚,劉曦忍不住倒退一步,張騫的衣衫襤褸,滿面的塵土,頭發灰突突的散亂,光著腳的上面沾滿泥土,只有那雙黑亮的眸子褶褶生輝透著堅定,在張騫身后一名憨厚膚色被太陽曬得通紅的女人牽著一名瘦小的男孩,衣著破舊打著補丁,她是張騫的妻子和兒子?
劉曦相信張騫這一路很艱難,但是未想到會如此狼狽,大漢使節的節杖保留完好,還像以前那樣光鮮,同張騫衣衫破舊形成強烈對比反差,劉曦不覺張騫矯情或者故意向劉徹邀寵,因為入關后張騫完全有理由讓驛站的人準備干凈漂亮的漢服長衫,能成為劉徹伴讀的人,都是家世顯赫的貴公子,張騫此行吃了多少的苦頭,劉曦即便不清楚,但被囚禁匈奴五六年,做最卑賤的工作,被匈奴人辱罵,就如同深陷在黑暗中沒有出口的道路一樣,那種寂寞失落不是一般的人能承受住的,沒有堅韌的意志,絕對做不到張騫那樣不肯投降匈奴,不肯損壞節杖。
是應該讓劉徹明白,張騫到底吃了多少的苦頭,劉曦眼里含著敬佩。張騫看到清涼殿門口英氣逼人的少年將軍身邊的紅衣少女,愣住了,時光交錯,一道紅色身影越來越清晰,張騫耳邊響起驕傲的聲音‘我是堂邑翁主陳,你又是誰?’
“你是...你是...“
劉曦被張騫盯得發毛,霍去病橫跨一步將劉曦護在身后,拱手道:“張大人,皇上宣您進殿。”
“她是誰?”張騫不放棄的問道,霍去病沉聲道:“皇后娘娘親生女兒,皇上親封為鳳翔公主劉曦。”
“劉曦,曦公主,是娘娘的女兒。”張騫在匈奴時聽過的事,尤其是甘泉烽火,伊稚斜念念不忘,被大漢皇后所傷,引為最大恥辱,曦公主也因被眾人熟知,張騫釋然的一笑:“娘娘有親生兒女,值得慶賀。”
“臣張騫,拜見曦公主。”
張騫行禮,劉曦閃出來,拉住張騫不讓他下拜,敬佩的說道:“張大人,不必如此,你是維護了大漢的尊嚴,開拓西域,是大漢的英雄。”
“曦公主。”張騫眼角濕潤,劉曦再次退后,輕聲道:“張大人,請上殿,父皇還等著你呢,父皇和母后很想念張大人,盼著你平安歸來。”
張騫擦擦眼角,皇后娘娘還記得他嗎?張騫笑著點頭,邁步走進清涼殿,抬頭看著高坐寶座上身穿玄色皇帝朝服,頭戴九龍朝冠的劉徹,張騫聲音嗚咽,潺潺微微的跪伏:“漢使張騫拜見陛下,臣張騫回來了。”
劉徹眼中含著感動,親自走下丹壁攙扶起張騫,細算分別的年頭,整整十四年,劉徹感嘆頗深,十四年的等待,張騫受了多少的苦?劉徹感慨萬分。
“張騫,你跑到哪去了?朕想要找你都找不到。”
“陛下,臣被困匈奴很多年,后僥幸離開匈奴,依照您的命令前往西域諸國,去了大宛,大月氏等國,帶回了他們的國書,臣并未辜負陛下所托。”
張騫將漢使節杖放在一旁,手臂顫抖從懷里掏出國書,呈交給劉徹:”陛下請看。”
帶著張騫體溫的國書,上面蓋著西域諸國的國印,劉徹拍著張騫的肩頭:“朕就知道,你不會讓朕失望,張騫,朕的大將軍打贏了匈奴,奪回河套草原。”
“臣在匈奴便知道大將軍衛青的功績,同時西域諸國因為漢威,對臣禮遇有加,陛下英明,才有臣出使歸來。”張騫叩拜道:“萬歲,萬歲萬萬歲。”
兩側的大夫朝臣,全部撩衣跪倒山呼萬歲,劉徹長嘆一聲,攙扶起張騫,捏捏他身邊孩童的小臉,笑道:“張騫,朕和嬌嬌有兒女了,旭兒出來見見張騫。”
“張大人。”劉旭出列向張騫拱手,張騫連連擺手:“旭皇子,當不得,臣愧不敢當。”
“當初笑言,你只要平安歸來,便同朕結為兒女親家,如今你也有了兒子,朕的女兒...曦兒...”
霍去病一把抓住劉曦的手腕,拽著她就跑了,劉徹瞥見無奈的搖頭,低笑道:“曦兒同他年歲不適合,朕將來有女兒的話就招他為駙馬。”
“陛下,那是玩笑之言,曦公主是皇后娘娘的愛女,犬子配不上的。”張騫陪著劉徹談笑,劉徹毫不嫌棄的抱起張騫的兒子,向外走:“他怎么配不上公主?朕說配得便配得。”
張騫出使西域,開辟了絲綢之路,加深了大漢和西域諸國的溝通往來,開闊劉徹的眼界,功不可沒,必將名垂青史。
“霍去病,你放開我,放開我。”劉曦還沒看夠張騫,便被霍去病拽跑了,恨不得咬他一口,甩開霍去病,揉著手腕數落道:“你又發什么瘋?好好的,突然拽我過來?”
霍去病湊近劉曦,高大的身影完全蓋住劉曦,問道:“多日未見曦公主,你惦記我嗎?”
劉曦推開霍去病,拉開同他的距離,減少壓迫感,嘴硬的說道:”誰會惦記你。“
“假話。”
“真話,”
“假話。”
“真話。”
劉曦霍去病互不相讓,周而復返劉曦突然改口:“假話。”霍去病張口將想要出口的真話咽下去,笑道:“我就知道你會想我。”
“霍去病。”劉曦本想耍霍去病,卻被他耍了,心中很是不甘心,霍去病得意大笑,重新抓住劉曦的手腕,向前走自信的說道:“你小瞧了大漢的將軍,我豈會被你小花招騙了去。”
劉曦氣鼓鼓的看著霍去病,問道:“我還有事,不能同你一起玩。”
霍去病并沒有松開劉曦,將她拉到馬房,劉曦聽見駿馬的長嘯聲,腿肚子就發軟,上次的后遺癥還沒有完全消失,霍去病牽住劉曦:“害怕?”
劉曦點頭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沒聽過,我本來就不喜歡騎馬,你帶我來這做什么?”
“你早晚得過這一道坎,難道永遠不起馬嗎?皇上準備巡幸淮南國,你不敢騎馬,怎么能跟著?”
霍去病將劉曦拽到身前,雙臂一張形成個半圈圈住劉曦,低聲道:“別怕,它很乖挺好的。”
紅棗馬打了噴嚏,刨蹄亮掌,劉曦身子一顫,又不想向霍去病懷里躲,狠狠的踩了霍去病說道:”我就是怕,不喜歡騎馬,這些駿馬都好狂野,我不想再騎發狂的馬匹。”
霍去病固定住劉曦,安撫道:“沒事的,你聽我說,一定會沒事的,曦公主,你想想去淮南國,你不是一直惦記出長安的嗎?”
“可是...可是...”劉曦面前擺著誘惑,騎馬對她來說是心中障礙,“我不能乘馬車嗎?”
“大漢的鳳翔公主馬上的姿態是最好看的。”
劉曦表示懷疑,她唯一那次騎馬霍去病不是沒有見過,能當成最漂亮一說?反駁道:“霍去病你說假話,明明當初你還嘲笑我來著。”
“不,曦公主,你適合騎馬,你騎馬真的很好看。”
霍去病放開劉曦,翻身上馬,將手伸到劉曦面前,“相信我,不會讓你在墜馬。”
霍去病逆光而立,身上仿佛黃暈的光芒,劉曦被蠱惑一樣伸手,在放到霍去病手掌處時,狠狠的拍了一下,挑眉笑道:“我才不同你一起,我不相信你。”
劉曦說完這話,轉身提起裙擺就跑,霍去病稍微一愣,笑容更勝,只有劉曦才會讓他意外,霍去病催動胯下駿馬,疾馳到劉曦身邊,伸展手臂將她攬腰抱住,放在自己身前護住。
“曦公主,你能跑得過駿馬嗎以后再想逃開要去有障礙的地方,不過,你一定逃不掉。”
劉曦此時如果扭動身體表示反對,也來不及了,還顯得很矯情,她很喜歡風馳電掣的感覺,霍去病應該不會將她摔下去,劉曦悄悄伸手抓住霍去病的衣衫,萬一他使壞,劉曦也不會吃虧,大不了一起摔下馬。
霍去病騎馬帶著劉曦出了皇宮,身后跟著霍去病統領的隨從,穿過長安街道,奔向城郊的叢林,劉曦微微合眼,聽到沿街的百姓偶爾談論出使歸來的張騫,感張強的不容易,劉曦眼前重新涌現張騫那身襤褸的衣衫,枯瘦干黃的面容,持節杖的手同樣也很消瘦,劉曦突然說道:”霍去病,你一定要將匈奴打敗。“
“為何會這么說?”霍去病對于劉曦突然冒出的這句話很吃驚,以前她竇是不感興趣的,劉曦見跑出了長安城,四周沒染高聲道:“要想讓大漢的使節尊榮不受欺負,要想要大漢萬邦來朝,挺起漢民族的尊嚴,勝仗必不可少,只有強大的軍事實力才能吧保證一切,霍去病,現在看得是你們這些大漢的將軍,弱國無外交,強漢盛世先有軍事開啟也不錯。”
“劉曦,我不會讓你失望,馬踏匈奴,我霍去病一定會做到。”
霍去病擲地有聲,緊緊的護住劉曦,縱馬疾馳,馬上的人同身下的駿馬合二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