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田喜地

博寧番外——上門提親去(上)

古代言情

京城四時都是行人往來如織、極為熱鬧的,而每到年節就更多了幾分摩肩接踵的擁擠,寒食與清明二日相連,又正是春暖花開,草木蔥榮的大好時令,出門踏青祭祖的人往來不絕,平日里難得一見的閨閣女子,到了這日子前后也都紛紛相約出游。

正所謂二八佳人、君子好逑,明艷的光都被這么一群嬌俏紅顏襯得黯然失色,自然也就吸引了許多年輕男子蜂擁而至。

博寧對這些素來可有可無,入翰林院為庶吉士一年有余,總是獨來獨往并不太與人深交,好在他是個埋頭修書撰史,素來不與人爭鋒之人,所以與同僚倒也都相處頗安,總被荷花耳提面命地說些個與人相處的道理,所以每到這種時候,同僚相約出游,他倒也從不拒絕。

這一年多的,博寧身量比當初拔高了許多,在書堆里摸爬滾打了這么久,早就褪去了當年那個山村小子的黝黑野性,越發多了幾分儒雅氣質,只不過年紀輕輕總是板著臉一副生人勿擾的模樣,往挺拔的玉蘭樹下站定,也如一株只可遠觀的玉蘭般讓人不敢近前。

“喂,博寧,大家出來玩兒你還板著臉,我聽說劉翰林還有郭翰林都有意給你牽紅線說親,卻都被你婉拒了,如今大家出來踏青,你也是一副可有可無的模樣,你到底是還沒開竅還是眼界太高啊?”與博寧一同入翰林院的宋言謹上前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問道。

宋言謹名字起得倒是極為嚴謹,卻是個大大咧咧的北方人,雖說一手文章寫得極好,為人處世卻是典型的北方漢子性格,在眾多同僚中也只有他素來不畏博寧的冷淡,總是笑嘻嘻地湊上來,久了博寧倒也不好意思再與他生分,在外人眼中慢慢成了關系很好的。

“你也我對踏青這些沒興趣,小時候在家里,樣的山水沒見過,到這里看山坡子有意思。”博寧皺皺眉頭道,其實也并不是他不想合群,當初在書院的時候他也是個愛說愛笑的。可到了京城之后,遇到的人越來越多,關系越來越復雜,明里帶笑暗中捅刀的事兒也見過,漸漸就從開始的放不開,直到把自個兒裹得嚴嚴實實的,不愿意再攙和這些腌臜的事兒,家里也不求他封侯拜相,如今滾在書堆里更是合了他的心愿。

“誰讓你看山坡子了,你沒瞧見不遠處那些個姑娘家,都紅著臉偷眼瞅你呢!你這一表人才風度翩翩的模樣往這兒一站,哥們兒的風頭都讓你搶光了,你小子還全不往心里去。”宋言謹說著又用肘彎拐了博寧一下,“要不你說說,想要個樣兒的,哥們兒給你留意著,你早點兒成個家,也省得斷我的桃花。”

“這種話你也好意思說得出口,好歹也算是個學子,也不怕被人笑話。”博寧著實有些吃不消這位開口就混不吝的家伙了,尤其是宋言謹身強體健,也算得是翩翩美男子一名,兩個人在樹下湊做一處,引得四面八方越來越多的目光投射。

“咱們哥倆兒說點兒體己話,有不好意思的。”宋言謹沖著遠處羞答答看的閨秀們露出枚笑容。

“你繼續在這兒發春,我換個清凈地方走走。”博寧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徑自朝山后的僻靜處走去。

清明前后的京城還不到百花吐蕊的時節,多的只是玉蘭和桃花爭艷,一個挺拔高潔,一個燦爛奪目,如水火般互不交融,卻又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前山多的是桃花,游人大多都集中在桃樹下,或吟詩作對或做閨閣嬉戲,后山多挺拔的玉蘭,越走向深處越是靜謐,沒了前面的嘈雜,鼻端滿是玉蘭撲鼻的芬芳,博寧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有些思念起家人。

如今祝永鑫、方氏還有茉莉都還在北方老家,博榮跟著孫建羽在江南道為官,荷花一家在江南經營書院,栓子如今也大了,開始不滿足于小打小鬧的店鋪,開始學著做大宗的生意,荷花前些日子的來信里寫著,那小子似乎還真是個賺錢的料子,如今做得似模似樣。

家里已經不止一次來信催成親,荷花在信里也明著暗著地提了多次,若不是圓圓如今太小離不開,依著她的脾氣怕是早就殺到京城來了。

博寧心里想著荷花急得跳腳的模樣,唇角就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哪里還有平日冷面庶吉士的模樣。

殊不知他這一笑,卻把路邊躲藏之人看得呆了,腳下一軟竟歪著身子打草叢中滾了出來。

“人?”博寧警惕地向后退了幾步,背靠在一棵粗壯的大樹上,手按住腰間的錢袋,以為遇到了潛伏在這里的賊人。

不料定睛一看,滾出來的卻是個身著粗布衣裳的少女,歪坐在山路上,長發上沾著草屑,臉上不蹭得,黑一塊灰一塊的,正捂著腳腕哼哼唧唧地呼痛。

“姑娘,你沒事吧?無不少字”雖然依舊心存疑慮,但對方終歸是個姑娘家,博寧只得開口詢問。

“哦,沒……沒事兒!”徐柔皺眉揉著腳踝,似乎真的是扭傷了,這會兒已經能感受到脹痛,應該已經漸漸腫起來了,而且里面還一抽一抽地疼,但看見個男人的笑容就扭傷了腳,這么丟臉的事情能說出來,只得咬牙強撐著道,“是我自個兒沒站穩,大人請自便吧!”

博寧見她這么說,心道該不是個碰瓷兒的,看小姑娘疼得臉色煞白、額頭冷汗直冒,便也動了惻隱之心,上前幾步道此處山路偏僻,鮮有人至,你若當真傷了腳就莫要硬撐。我若當真走了,今怕是等不到再有人經過,如今山里夜間還很冷不說,說不定還有蛇蟲鼠蟻或是獸類,你呆在這里太過危險。”

一聽說還有蛇蟲鼠蟻,徐柔的臉色更加慘白,淚汪汪地看著博寧道這位大人,不瞞您說,我是從主家逃出來的,如今已經無處可去,若有善心,可否施以援手,感激不盡。”

博寧略有些狐疑地朝她打量一番,心里的疑問卻沒開口,猶豫片刻道你先在這里等一下,我出去雇個婆子背你出去。”說罷快步回到前山,尋了個身材壯實的婆子,給了些銅板,折返讓她背上徐柔,躲開了人多的地方,雇了輛騾車直接回了城里。

博寧側身坐在馬車的車轅上,朝車廂里問姑娘,你可有去處?”

徐柔聞言一愣,支支吾吾了半晌道沒去處,大人你好人做到底,就收留了民女吧!民女沒大本事,好歹能幫您洗衣做飯,做個丫頭也好。”

“我孤身一人,用不著丫頭。”博寧聽得直皺眉,的俸祿不多,雖說家里不缺的錢,可也總還是惦記著存下些孝敬父母,哪里還有閑錢雇傭丫頭。

“民女不用月錢,能有吃喝,有個地兒住就是了。”徐柔著急地開口懇求道,“您就行行好。”

博寧沒了法子,到底還是把人帶回了家,他住的地方離著翰林院不遠,賃的一個小院兒,里頭只有三間明瓦正房,東邊兒是泥坯壘起來的灶間,西邊兒搭著葡萄架,架下擺著石桌石凳,他又放了個躺椅,夏日里躺在架下看書,倒也雅致。

婆子打了水給徐柔洗臉,臉上的污漬洗凈之后,露出白白凈凈一張秀氣的小臉兒,黑亮亮的大眼睛盯著博寧。

博寧莫名地心里發緊,一種陌生的感覺從心底絲絲縷縷地蔓延到全身,似乎連四肢百骸都隨之戰栗起來,但這種感覺卻是轉瞬即逝,恍惚間讓人以為剛才的不過只是覺。

“咳,這位姑娘……”博寧摸了摸鼻尖開口道。

“大人叫民女徐柔就好。”徐柔被博寧看得臉頰漲紅,低頭小聲說道。

“那你也用不著一口一個大人的叫,叫我聲祝大哥就是了。”博寧起身兒道,“你腳上有傷,如今也無處可去,便先安心在這里住幾日,等腳傷好了再做計較。”

東屋臥房,西屋書房,如今多了個受傷的女子,只得安置在東屋炕上,又雇那婆子早中晚各來一個時辰幫著做飯伺候,博寧自個兒在書房內用凳子和木板胡亂搭了個床暫時睡著,心道等人腳傷好了再做打算。

隨后幾日博寧照常去翰林院,徐柔腳雖然傷了卻也還算勤快,空閑的時候也常扶著家具幫著收拾收拾屋子,兩個人只有早晚能碰面,偏又一個心跳加速,一個臉頰漲紅,連句話都說不利索。

幾日后徐柔的腳好了許多,正常走路已經不受影響,活動的范圍也大了起來,白日里偶爾會去西屋幫著整理文房用具和書籍。

博寧頭一天沒看出不一樣,次日就瞧出書籍都按照大致的類別被理得爭氣,晚飯時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多謝你幫我整理書房,我這人看書亂放慣了。”

“其實也不亂,只是我閑來無事,便給自個兒找些事做罷了。”徐柔紅著臉低頭應道。(。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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