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大事不好
荷花卻壓根兒沒去瞧她,轉身邊朝小廚房走去邊說:“錦棠哥,宵夜快好了,你進屋等著我端進來。”
齊錦棠應了一聲,對孫四姑娘拱拱手道:“先行告辭。”
孫四姑娘卻是個看不出眉眼高低不識趣兒的,心道反正父親讓我跟這個丫頭親近親近,那我就也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好處,于是很是不客氣地:“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能嘗嘗祝二姑娘的手藝?”
她既然都已經開了口,齊錦棠自然不好說別的,再說這本來就是孫家的地方,她有是說要吃荷花做的東西,自己也沒道理開口拒絕,便借口去看博榮先避開了,讓孫四姑娘自己在花廳坐著。
博榮已經喝了醒酒湯也被擦身換了衣裳,床邊有丫頭守著,齊錦棠看了眼他睡得正熟沒什么大事,溜達出來到花廳見荷花還沒出來,便也沒進去,悄悄地朝小廚房過去。
“我都餓了。”還沒進屋就聞到了香氣,齊錦棠吸吸鼻子,笑著問荷花,“還得多久才能吃?”
“還知道餓啊,我以為秀色可餐的,看都看飽了呢!”荷花見小廚房的兩個丫頭都躲了出去,便故意說道。
“雖說我樂意看著你,不過肚子卻還是抗議咋辦?”齊錦棠壓根兒就沒往孫四姑娘那邊去想,只以為荷花在跟自己玩笑。
“少說好聽的,我明個兒去給你采點兒花粉花蜜的,你吃著才合適呢!”荷花把鍋從灶上小心翼翼地端下來。
“花粉花蜜?”齊錦棠這會兒著實理解無能了,見荷花的樣子卻不像生氣。
“多吃點好招蜂引蝶!”荷花抬手指指花廳的方向,本來還板著臉的,可說完自己就先繃不住笑了出來。
“呦,小丫頭竟知道吃味了?”齊錦棠這才會意過來她指得是孫四姑娘,“我可不是建羽,沒那個招蜂引蝶的本事,什么秀色的都不想吃·只會盯著宵夜罷了。”
“吃多少都不見長肉,全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荷花一邊拾掇著擺盤兒,一邊朝門口的丫頭吩咐道,“去看看你家少爺睡下沒·若是還沒便問他我做了宵夜,來不來吃?”
“那你剛才不留著建羽,這會兒又去叫,也就他好脾氣,什么都依著你折騰。”齊錦棠的話里倒多是寵溺的無奈,不似荷花那還帶著一股子醋味。
“先前我又不知道孫四姑娘會留下吃東西,把建羽哥叫來·若是有什么事也好說話,不然若是吵鬧起來,傳出去還不說我住在孫家還欺負主子,我可沒那么興致跟那小丫頭矯情。”荷花把灶上的火壓滅,鍋里蒸的是蛤蜊香蕈燉蛋,本來有一盅是打算給劉媽媽嘗嘗的,如今卻正好了四個人吃。又盛了小菜擺了點心,這才招呼丫頭都端上桌去。
孫建羽這會兒已經在桌邊坐下了·看著丫頭端出來的紅油筍絲、糟油鵝掌,還有百果軟香糕、桃花餅,直接伸筷子夾了一口嘗嘗·連連點頭說:“不枉費我都躺下了又起身兒過來。”
荷花最后端著四盅蛤蜊香蕈燉蛋出來,見孫建羽已經開始吃了,忙攔著說:“怎么就你這么嘴急,先嘗嘗這個,吃了旁的再吃這個就掩了味道。”
孫四姑娘揭開瓷盅的碗蓋一看,抬手用帕子掩掩嘴說:“還道是什么山珍海味,不過是碗燉蛋。”
“大晚上的,吃了山珍海味也難以克化不是,這雖說只是燉蛋,不過用得是新鮮的蛤蜊和香蕈·倒是也還算新鮮味美,四姑娘嘗嘗看。”荷花很是好脾氣地親自幫孫四姑娘布了菜。
孫建羽斜眼看看堂妹,“不愛吃就回去歇著吧,這都什么時辰了?”
孫四姑娘自己鬧了個沒臉,輕聲嘟囔道:“我又沒說不吃。”眼角的余光瞥見齊錦棠正品著燉蛋,臉上似乎很是享受的表情·心道能有什么了不起,便挖了一大勺塞進嘴里。蛋羹嫩滑,蛤肉也很是鮮美,蛤蜊的湯汁跟香蕈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都融在了蛋羹里,有一種說不出的鮮美味道。
荷花看著孫四姑娘的表情不由在心里好笑,這個蛤蜊香蕈燉蛋可是被譽為“天下第一鮮”的,若不是在京城,北方也難得有這般新鮮的蛤蜊,不過即便是新鮮卻也因為路途運送而變得有些瘦小,不然還會更加鮮美誘人。
孫建羽晚上喝得太多,肚子里的吃食還是酒水都早就吐了個精光,回家后不想吃東西就躺下去睡,早就胃中有如擂鼓,嘗到蛋羹的味美,一rr氣吃了個底兒朝天,舉著勺子問:“荷花,還有不?”
荷花夾了塊桃花餅放在他盤中說:“這鮮蛤蜊本就不多,我大哥的份兒都沒了,你還抱怨不夠?再說晚上吃多了傷胃,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嘛,懂節制方能長久。”
“得,吃個宵夜都要被你這丫頭教訓,不過看在這東西味美的份兒上,我不跟你計較便是。”孫建羽大手一揮,“不過以往只知道你北方的家常小菜做得不錯,沒想到這種菜肴也會做。”
“其實在南邊兒,這蛤蜊香蕈燉蛋就是很家常的菜,不過咱們北方難得見到新鮮的蛤蜊,所以倒成了道稀罕的菜。”
孫建羽聽了這話,便抬眼去看齊錦棠,想著南邊兒只有他去過,該是他回來說給荷花知道的吧,頓時覺得香甜的桃花餅咬在嘴里也變了味道。
荷花拿公筷給孫四姑娘夾了糕點,笑著問:“我手藝不精,不知四姑娘吃著可還能入口?”
孫四姑娘聞言狠狠地白了荷花一眼,心道連堂哥都贊不絕口了,你反倒來問我能不能入口,這不是擠兌著非讓我夸你,于是就只低頭吃東西也不說話。
“慧淑,怎么這般沒有規矩,客人問話都不知答話?”孫建羽立起眉毛訓道。
“我不懂什么好吃難吃的,反正還算能吃就是了。”孫四姑娘氣得扯出帕子擦擦嘴說,“我吃飽先回了,堂哥慢用。”說罷起身兒就領著丫頭婆子的去了。
孫建羽無奈地搖搖頭說:“我這個堂妹,都讓她娘給慣壞了·你們別往心里去。”
荷花笑著搖搖頭說:“孫四姑娘真性情,快言快語的,瞧著就是個爽利干脆的性子,我瞧著倒是挺好·建羽哥對人家小姑娘別總那么兇巴巴的。”
“你就扯吧!”孫建羽哪里看不出荷花的口不對心,瞥她一眼卻見她正笑著問齊錦棠味道如何,兩個人輕聲細語地說起話便旁若無人了一般,看的他頓時沒了胃口,起身兒道,“我也吃好了,今晚是李家請客·我們這邊兩桌都是李家的子侄輩兒的,玩鬧得有些過了頭,多虧博榮幫我擋了不少酒不然我若是真醉倒了,還不知道要鬧出什么笑話來,你也就酹怪他了。”
“喝都喝了,我還能如何。”荷花嘆氣說,“若是以后都要這樣我倒是寧愿大哥回家做個教書先生,也好過年紀輕輕地喝出個酒鬼的臭毛病來。”
“這回只是意外,意外罷了!”孫建羽寒暄了兩句說時候不早就也回了。
丫頭們進來收拾桌上的碗碟,荷花到屋里去看博榮,一進屋就是滿屋的酒氣,叫人開窗開門通風換氣,一這趟倒是把博榮給吵醒了,睜眼見荷花瞪著自己,忙下意識地討饒道:“今個兒是我做了,不該喝這么多酒,不過那李家的人太多又都很是能喝,我跟建羽兩個人哪里抵擋得住。”
“你們這還沒做了官領了職呢出去應酬還至于弄成如此?那以后真的踏入了官場,還要成個什么樣子?”荷花絞了熱毛巾給博榮敷臉,嘴上責怪著卻還是關切地問,“肚子里可還難受,餓不餓?”
“若是官場上的自然不至于這樣,李大人就是建羽未來的岳丈是這回會試的主考官,建羽之所以能過,其中自然是有緣故的,下個月的殿試他還要靠李大人多多照應,今晚雖然說是兩家一起聚聚,其實根本就是設宴答謝李大人的,李家的人輪番上來敬酒,我們哪兒能不喝?”
“原來是這樣。”荷當初就也奇怪,孫建羽的學識并不如齊錦棠,為何連齊錦棠都落了榜,孫建羽卻是能榜上有名,原來只以為是孫大人疏通的關系,沒想到竟是因為聯姻,這下倒是也不難理解這其中的曲折緣故了,“這些高門大戶的人活著倒是也辛苦,什么事兒都要看關系,要講利益,建羽哥也真不容易。”
“等熬過了殿試他要回去祭祖和準備婚事,咱們就正好跟著回家,至于他的選官補缺的事兒,便自有孫大人關照,用不著他、他自個兒操心了。”博榮的酒還沒醒透,說話也還有些大舌頭。
“選官的事兒即便他自個兒想操心,也得操心得上才是。”荷花伸手給博榮扯了扯被子,“睡吧,明早我再給你燉醒酒湯,不然怕是要頭疼上一天的。”
從屋里出來,荷花在院中信步溜達,一轉眼在京城已經住了近兩個月,今個兒被博榮一說回家,她頓時就格外地想家起來,也不知道茉莉生得是兒是女,如今在家里怎么樣了,祖爺和爺奶的身子也不知好不好,博寧和栓子的學業……
“唉······”荷花幽幽地嘆了口氣,往廊下的美人靠邊坐下,看著院中的草木在月光下影影綽綽地,想著山上如今都已經能采山菜了,薇菜、蕨菜、燕尾兒、刺嫩芽、貓爪子什么的,今年自己不在,不知道有誰陪方氏上山去采山菜。這樣想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一夜都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第二天頂著兩個通紅的眼睛,眼下還都一抹青痕,哈欠連天地到小廚房給博榮熬醒酒湯,看她站著都打瞌睡的模樣,旁邊的丫頭趕緊接過來道:“祝姑娘進屋再歇歇吧,瞧您昨晚定然是沒睡好的,奴婢來做就是了。”
荷花迷瞪瞪地往外走,剛一出門就撞見孫四姑娘過來,驚訝地張大眼睛,但還是客氣地說:“四姑娘來了,可是來用早飯的?”
孫四姑娘被荷花噎得腳步一頓,嘴上說著:“我就是過來看看,昨個兒你大哥不是喝多了,今個兒好些沒?”眼睛在院子里到處亂飄,生怕別人看不出來她是為啥來的似的。
“多謝四姑娘關心我大哥還睡著呢,沒什么要緊的了,冬梅姐正在給他熬醒酒湯。”然后順著她目光的方向也跟著看了一圈,這才說“齊公子應該也是還沒起身兒,四姑娘若是來尋我的,那咱們就去后院兒坐著說話,若是來尋旁人的,怕是要失望了。”
孫四姑娘一聽這話,臉頰猛然間紅了大半,到底還是養在深閨中的姑娘雖說平時嬌蠻任性,但是遇到這樣的事兒總還是知道害臊的,跺腳道:“我不過就是去給父親母親請安,所以回來路過關心一下罷了,沒事就最好了,我、我先回去用早飯了。”說著就轉身飛快地走了。
“孫四姑娘走好······”荷花的話都還沒說完,她就已經邁出院門沒了影子。
荷花無聊地坐在小廚房門口等醒酒湯,心里卻還是惦念牽掛著家里如今在京城也呆得越發沒了趣味,這種大宅門的生活也真是氣悶,連出門都不能隨意所以她真心恨不得趕緊回村里去才好。
她這里想家,家里頭的人也對她們惦記得很,博榮剛到京城的時候,托齊家的人捎了封平安信回來,因為來往路途遙遠,之后齊家和孫家的人也沒有回鄉的,自然就也沒了音信,方氏在家吃飯或是做事的時候總要念叨一句:“也不知你大哥和荷花在京城怎么樣了,也不說下什么時候回來,唉……”
小秀跟茉莉每天一起做活看孩子祝老爺子給頭一個玄孫起名叫栗子,諧音是立子,家里倒是都覺得挺好,茉莉便自個兒給閨女起了個名字叫棗兒,那丫頭模樣生得極像娘,才一個多月就能瞧出眉眼間的清秀勁兒。
兩個人正在炕上給孩子做夏衣就聽見祝永鑫在院子里道:“世彥啊,不是我說你,你快別跟我在這兒裹亂了,你若是不幫忙我倒是能做得快些。”
小秀聽了這話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推了推茉莉說:“你孩子他爹又在外頭給爹添亂了。”
茉莉瞥了外頭一眼,自己也忍不住抿嘴笑笑,“他哪里會干活兒,在家連穿襪子穿鞋都有丫頭伺候,除了添亂還能干啥。”說著撐起窗戶,朝院子里嚷道,“你就那么閑著?能不能不添亂?”
蔣世彥笑嘻嘻地說:“一回生二回熟,我多幾次也就會了,爹你別嫌我笨就是了。”
見窗子管好,方氏才在底下接話說:“茉莉,你到底是咋打算的啊,就一直住娘家了?娘倒不是管不起你家幾口的飯,只是蔣家畢竟是三代單傳的,你把人家兒子拐了來咱家,也不是個事兒啊!”
“又不是我讓他來的,根本是他自個兒賴在這兒不走的,他家若是能給接走,那我還巴不得呢!”茉莉撇撇嘴,口不對心地說。
蔣世彥上次回家了解過一番,得知這件事壓根兒就是老太太和娘給自己下得圈套,茉莉剛生了的那日,老太太就在背后念叨著要給他收兩個丫頭,他自然是拒絕了的,結果后來喝了個爛醉,老太太就趁機給那丫頭授意,讓她晚上悄悄地爬了主子的床。
第二天起來知道了這事兒,蔣世彥堅決要把那丫頭打死了抬出去,萬萬不敢讓茉莉知道,老太太卻惦記著要孫子,偷偷讓兒媳婦把孫子支開,教那丫頭去找茉莉求個身份。
只是蔣老太太和蔣夫人都沒想到,茉莉的性子會這般的烈,堅決不肯見蔣世彥不說,還說要抱著孩子去死,結果家里鬧得是不亦樂乎。蔣老太太自然是氣得要命,可如今祝家卻是不比以前,博榮成了舉人又跟城里的孫家要好,到底是民不跟官斗,總得忌諱一二,但是看著孫子跟孫媳婦賠小心的模樣,心疼的幾乎要厥過去,趕緊想了個法子讓兒媳把兒子支走,至于那封信,自然也不會給了茉莉。
老太太和蔣夫人的算盤打得還算好,覺得茉莉不過是一時的氣憤,過幾天自然就也消了,誰知道茉莉非但不服軟,反倒因為蔣世彥的離開更加的氣惱,整個月子里都不思飲食,還要自個兒奶孩子,頓時就消瘦得嚇人。
蔣夫人怕真鬧出事兒來,便急急地寫了信去叫蔣世彥回來卻也是趕得巧勁兒,那日蔣世彥馬上要進家門,卻也是祝永鑫和方氏去接茉莉出月子的那日。她怕兩撥人撞到一處,便一直自個兒盯著最后讓蔣世彥的車從后門進了院子。
家里的下人都以為是茉莉失了寵,自然也不會有人巴結討好,由著方氏把人接了出去,蔣夫人得了信兒跑出來卻也晚了。
蔣世彥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覺得自個兒真是冤屈得不行,后來又得知那晚自己壓根兒就沒睡了那丫頭,頓時又覺得勸回媳婦有望打發了那個丫頭,就趕緊又跑回祝家解釋了緣由,要接回茉莉。
哪知道茉莉卻還是不肯,只說讓他自個兒回家找個能生兒子的去吧!蔣世彥沒了法子,干脆把鋪蓋卷都搬來了祝家,準備跟茉莉軟磨硬泡下去,到現在卻是已經住了大半個月。
他這人沒什么大架子,又因著是要哄茉莉回家所以天天殷勤得很,里外地幫著干活,只不過因為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壓根兒什么都不會做,便也只有搬個柴禾或是撿碗撿筷子還算是能勝任,其余的就都給幫得半拉咔嘰的,又時候還添亂幫倒忙。
茉莉就在娘家穩穩當當地住著,方氏頓頓換著花樣兒地給做飯做菜燉湯,大半個月下來就又補得珠圓玉潤的,一掃先前的憔悴模樣。
棗兒也是個省心的孩子,跟栗子差不多,每日除了尿濕或是餓了,都基本不哭對著手指頭都能玩兒上一整天,讓人很是省心。
茉莉第一次有孩子倒還不太覺得,小秀卻很是欣慰,覺得栗子比寶兒小時候省心許多。
“娘,我前兩日聽爹說,月底就是奶的生辰去年家里又添丁又中舉的,是不是給好生操辦操辦?”小秀一邊做活一邊問方氏。
“是啊,你爹也說要操辦呢,可惜博榮和荷花趕不回來,不過咱自己也得熱鬧熱鬧,我明個兒跟你們四嬸兒去城里,多買點兒東西,新衣裳什么的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大姑和小姑都一并攬了去說閨女給做,咱們只管籌辦酒席就是了,明個兒還正好把博凱和巧然叫回來,他倆一直跟著良子學種蘑菇,如今天都熱了蘑菇應該也賣得差不多了,叫回來住些日子,雖說是還年輕,但是也別總惦記著賺錢。”
“良子哥的婚事到底啥時候辦,我記得去年說親的時候,說是過一年辦喜事,這還沒到一年?”茉莉聽到方氏提起良子,趕緊問道。
“之前給說的個好日子是三月初六,你良子哥卻非要等著博榮和荷花回來再辦,說是少了他倆怪別扭的,我尋思著也是,他們幾個本就感情好,若是良子大婚不能回來的確是得埋怨,再后面四月份不能辦喜事,五月份是毒月,就只能拖到六月里去了,六月不管博榮他們回來沒回來都得辦了,不然七月有鬼節,八月是良子生辰的破月,就越發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了。”方氏自己掐著指頭算了算說。
“雖說拖幾個月不打緊,不過這小雙爹每次要的節禮可是不少,也得是一筆大開銷呢!倒不如早早地娶回家省心,就算過年過節還得送禮,好歹也用不著計較多少,用不著太看人家臉色了。”小秀跟著接話道,“好在冬日里賣了幾個月的蘑菇,不然良子的日子怕是要艱難了。”
“盈雙那丫頭挺好個人,怎么攤上了這么個爹。”茉莉搖頭感慨道,“不過過日子就是,兩口子好就得了,家里什么樣兒,也沒那么多打緊的。”
“你咋就會說人家不會說自己?”小秀聽了這話說茉莉,“世彥對你已經很是不錯了,若是家里人不打緊,那你還在娘家住著不肯回去。”
茉莉聞言故意朝方氏撒嬌道:“娘,你瞧,嫂子開始往外攆我了,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住久了惹人嫌棄。”
“得了吧你,你嫂子那是為了你好,你不能總這么別扭起來沒個完吧?娘還等著抱外孫子呢!”方氏壓根兒不打理茉莉這一套。
“你是不是我親娘啊?”茉莉癟嘴道,“我在婆家受了那么多委屈,回娘家還要被人往外攆。再說外孫女兒咋就不好了,非要個外孫子才算好?”
“誰攆你了,你若是肯跟世彥同房住著,我養著你倆給你帶孩子都行可你倆這么一人一個屋的算怎么回事兒!”方氏低聲斥道,“到底是兩口子,他也都跟你說清楚了,那件事兒壓根兒就不怪他如今又追到咱家哄著你捧著你的,你咋還沒完沒了的呢?娘可告訴你,見好就收別不知好歹,等把人家惹急了不要你,就有你哭的時候。”
“行了行了,你們每日一念,你們嘴皮子不疼我耳朵都疼了。”茉莉趕緊岔開話題說“娘,明個兒去城里帶我一起去吧,我看看給奶買點兒啥東西賀壽,順便兒也扯幾塊布做衣裳,眼瞧著就要換季了。”
“你要是回家不就有衣裳穿了,還用得著做!”方氏又念了兩句,看茉莉堵著耳朵一副聽不進去的樣子,就嘟嘟囔囔地端著盆出去準備做飯。
小秀見方氏出去這才湊上去小聲問道:“茉莉,你給大嫂個準話兒,你自個兒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你總這么耗著,別說是娘了,就是我心里都慌得沒個底兒,總這樣不是法子啊!”
“大嫂你放心吧,我跟棗兒她爹都商量好了,等老太太和我婆母這回真的吃了教訓我們再回去。”茉莉貼著小秀的耳朵說道,“不然這回是沒事兒了,下次還指不定往床上塞什么呢,我總不能天天防著。”
小秀一聽是她跟蔣世彥商議好的,這才放下心來推了她一把嗔道:“你這妮子鬼主意真是◆,怪不得跟荷花是親姐倆兒,不過你也別抻悠過了勁兒,得心里有個數、有個度才好。”
“大嫂你放心吧,我知道輕重,棗兒她爹在家有眼線看著咧等他家老太太忍不住服軟兒來接我們,我們就回去。”小秀笑瞇瞇地說,“你可千萬別跟娘說,不然等他家來人的時候,娘肯定會露餡兒
“你可真行,連娘都一起算計。”小秀白了她一眼,“那你可瞞住了以后別說走嘴,不然娘肯定要你好看。”
“好看什么?”方氏一挑簾子進來問。
“哦,沒事兒,我是說棗兒生得跟茉莉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以后肯定長得好看。”小秀隨意扯了一句話給圓了過去。
第二天祝永鑫趕著車,拉著方氏,祝大姐跟茉莉一起進城,蔣世彥也跟著去了,小秀在家給看孩子。幾個人到傍晚才回來,買得大包小裹的,什么藥材、料子、糕點吃食之類的,料子被祝大姐拿回去準備做衣裳,糕點吃食就直接給送了老院子去。
博凱和巧然在老院子坐了會兒,本來是想就直接在老院子東廂住下算了,楊氏卻說:“你爹剛去了新婆娘不久,你們回來若是不回家住,傳出去讓人說閑話,這樣吧,你倆回去睡西屋,讓博源到我這兒來睡。”
博凱兩口子便聽了老太太的話,吃了飯就早早地回去了,祝老大是個沒什么話的人,姜氏跟博凱也不熟,只知道給倒茶拿吃的,然后坐在祝老大旁邊,一會兒說:“喝茶,喝茶!”一會兒又說:“你們吃果子,吃點兒果子嘗嘗。”幾個人對坐著都尷尬得很。
最后還是博源機靈,起身兒拉著博凱道:“大哥,你進來給我看看功課。”
博凱趁機跟著進了西屋,巧然借口去鋪炕也回了屋,正聽見博凱問:“博源,你跟哥說實話,這個后娘對你好不?”
巧然趕緊回手把門關了個死緊,伸手捅了博凱一下:“你小點兒聲,別讓人聽見。”
“怕啥,她要是敢對我弟弟不好,我跟她沒完!”博凱瞪了瞪眼睛說。
博源很是懂事地說:“后娘人還是不錯的,她跟爹性子差不多,平時也沒啥話,就悶頭干活。洗衣服做飯啥的,總給我做新衣裳鞋襪,每每做好了就悄悄給我擱在炕頭,也不到處聲張,不是那種嘴上好手上不做事兒的人。后娘的飯菜做得挺好吃,家里偶爾做了好吃的,她也知道給爺奶送去,我看爹最近都樂呵呵挺高興的。”
博凱聽了這話稍稍放心,扯著博源身上的衣裳看了看,又摸了摸炕上的被子,見都做得很是用心也有些認同了博源的話,覺得這個后娘倒不是個壞人,而且也知道孝順老人,不是做給別人看樣子的。不過他還是拉著博凱說:“她對爹好就最好了大哥也就放心了,不過你……等大哥在城里站穩當了腳,接你進城去念書好不好?”
博源撓撓頭說:“到時候再說吧,我挺喜歡聽大姑父講書的。”
“行,到時候再說,等你考中了秀才總歸還是要去城里的。”博凱如今自己還是租房子住,只有兩間屋子總歸還是有些力不從心所以就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又問了幾句博凱的功課,就打發他去楊氏那邊早些睡了。
博凱回了家自然是住得舒坦,又知道了后娘對爹和弟弟都挺好,心里也就沒什么掛牽,一晚上呼嚕打的山響。
巧然冷不丁換了地方,本來睡得就有些不踏實,后半夜醒了覺得心慌悶熱的把被子推開了些還是心煩意亂的,聽著呼嚕聲就更是睡不著了,還惦記著自己是做媳婦的好不容易回來,早晨得趕緊起來幫著做飯干活兒,所以越發睡不著覺,干瞪著眼直到天光放亮,就忙起身兒穿了衣裳出門。
誰知道姜氏起得倒是也早,已經在外頭掃院子了,巧然趕緊三步并作兩步地上前,舀水胡亂洗了把臉擦干就忙去搶掃帚道:“娘,你歇著,我來干就是了平時我們都不在家也不能幫你和爹干活,這好不容易回來了哪兒還能讓你干啊!”
姜氏被巧然叫得臉上一紅,她跟博凱和巧然只在成親的時候見過,雖說那時候也聽著叫了,但是畢竟平時不在一起相處,而且博源雖然也叫娘但畢竟還是個小孩子,總歸是要好一些的。
“不用,你們昨晚坐車回來肯定累了,我平日里都做慣了的,你不用操心。”姜氏說著就扯了掃帚一把。
巧然跟著上前一步,正踩到地上的畚箕沿兒上,一個屁股墩兒就坐到地上,摔得尾巴骨生疼,“哎呦”了一聲還不等撐著起身兒,就又覺得小腹一陣絞痛,下身發熱就涌出了點兒什么東西似的。
“哎呦,我的肚子······”巧然心道難不成是來葵水了?捂著肚子卻是滿頭冒汗,怎么也使不出力氣起身兒。
姜氏彎腰去扶巧然,一眼就瞧見她底褲上滲出的血紅,嚇得尖叫一聲,她雖說是個老姑娘,但是畢竟不像巧然那樣不知事兒,自己不敢再動巧然,囑咐道:“你先坐著,先坐著別動啊!”自己跌跌撞撞地跑去拍西屋的門,“博凱,快起來,趕緊起來,大事不好了。”
博凱睡得瞇瞪瞪的,被嚇得一個激靈,跳下地披了件衣裳,趿拉著鞋開門問:“娘,咋了?”
“你媳婦,你媳婦她····…”姜氏慌得一說話舌頭跟牙就打架,最后更是直接一口咬在了舌頭上,又疼又嚇得淚珠子骨碌碌地掉。
博凱被她的模樣嚇了個半死,嚷著:“巧然,巧然你咋了?”然后就往外跑,見巧然抱著肚子坐在地上,身下的血水已經染紅了一小片地面,腦子就覺得嗡地一聲,奔過去抄著腿彎兒一把抱起巧然。
姜氏笨拙地跟在博凱后面解釋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扯了一下掃帚……”
她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口,博凱的眼睛都幾乎要瞪得掉出來,但是也顧不得理她,本來想轉身回屋的步子,頓時就轉了回去,直接抱著巧然往老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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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軍營》纟書號195211冂姜小群
一個關于軍人、夢想、執著,關于朋友、戰友,關于愛的故事……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