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田喜地

第二百九十八章 養不熟的白眼兒狼

荷花本想自個兒當面跟孫建羽說清楚鋪子的事兒,但是又覺柵既然不能透露孫母的事兒,自己也著實沒什么好說的,博榮也說讓她跟祝永鑫一道回家,她便也就沒再堅持。

第二天一大早,博凱和巧然來鋪子里,方氏便趁著開鋪子之前,把這件事說了一下。

博凱雖然早就有了心里準備,但是沒想到荷花家會決定得這么快,沒有刻意偽裝卻也露出了幾分詫異,扭頭看看巧然,有些欲言又止地說:“二叔,二嬸兒,我……我尋思著,若是你們不想繼續經營這鋪子,那、那我愿意繼續按著契約跟孫家做下去,你們覺得咋樣?”

荷花沒想到博凱會這樣說,微微蹙起眉頭,按理說博凱的想法也沒什么錯處,但是這里頭的關竅卻又不好跟他明講,清了清嗓子道:“博凱哥,這次的確是事出突然,不然我們也不會急著要結束鋪子的生意。別的不論,就只說我娘,為了這鋪子付出了多少心血,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若不是有實在的難處,我娘咋能舍得不做?”

博凱聞言皺眉道:“二嬸兒有啥難處,說出來咱一起商議,看能不能越過去,做生意畢竟不比在村兒里種地,即便是種地還有風不調雨不順的時候呢,更別說是做生意了,總不能一遇到難處就打退堂鼓啊!”

方氏跟荷花對視一眼,博榮已經開口道:“博凱哥跟嫂子都不是外人,咱們現在是自家關起門來說話,沒啥好顧忌的,博凱哥跟嫂子自然也不會泄露出去的。孫府的二夫人來找荷花,說咱家跟孫家搭伙做買賣是占了孫家的便宜,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你們也明白的。雖說孫公子對咱們一向照顧,但是孫家咱得罪不起,人家畢竟是親母子·夾在中間兒咱能得個什么好處?”

博凱聽了這話,在心里掂量了一番,也覺得的確是沒法子開下去了,點點頭說:“原來是這么回事兒·那的確就講不過了,只可惜了這好端端的買賣。

見博凱因著婚前在他三麝家吃了虧,如今的確是跟以前不一樣了,祝永鑫和方氏也覺得很是欣慰,荷花想自己開鋪子還只是個不成熟的想法,所以就也不好直說或是承諾什么,只道:“我跟娘商議來著·以后尋個好時機,咱自己家開買賣就是了,到時候叫上大伯和四叔家一起。雖說咱未必做得出什么大名堂,但是自家人團結一心,肯定能過上個殷實的好日子的。”

“荷花都這么說了,我這個做大哥的,難道還能不懂事?既然是要不做了,肯定也得好一頓收拾整理·最近有啥要幫忙的二叔和二嬸兒別客氣,就跟我們直說。”博凱把之前的心思擱到了一旁,“時候不早了·咱也趕緊拾掇拾掇開門,雖說是要不做了,但也不能就這么丟開不管,做一天和尚也得撞一天鐘不是。”

“博凱說得對,先開門做生意!”方氏撲打撲打圍裙,把擇好的菜抱到后頭廚下。

荷花跟祝永鑫說好傍晚時候再回村里去,先到后頭收拾好了行李和東西,把這段時間的賬目都整理清楚,交代給博凱繼續記賬,把自己平時看的書和摘抄的東西都理好·被褥都疊好收到炕琴里。隨后就去鄭大夫家看小秀,說了家里這邊的情況,又跟鄭大夫了解了藥膳藥粥的知識。

鄭大夫對荷花自然是知無不言的,恰好這會兒醫館里也沒有病人,便泡了壺茶坐在搖椅上,跟荷花細細地說了藥膳的一些要點和效果·最后更是尋了本小冊子出來,遞給荷花道:“這里頭都是我平素看書或是跟別人學來的方子,也都是我經過這么多年修改整理過的,你若是有興趣便拿去看看。”

荷花雙手托著那小冊子問:“鄭大夫,你也不問我是做什么用,就這么給我了?”

“做什么用也不過是給人吃,難不成你還能拿去害人?平時來看病的病人,我也都會根據他們的身體情況給他們拿幾個藥膳方子,讓他們根據自家的條件去調養身子,又怎么會對你吝嗇呢?”鄭大夫哈哈大笑地說,“上回你來的時候,就見你對這問來問去的,我尋思著你肯定憋不出還要再來。”

小秀端著水果過來放在二人中間的小茶桌上,聽了這話接口道:“難怪那日荷花走了之后,爹翻箱倒柜地找東西,原來是找這本冊子,還當你是尋什么寶貝呢!”

荷花抱著那小冊子說:“大嫂,這可真是寶貝,給錢都不換的寶貝。”

“還是荷花識貨,比小秀還像是我閨女!”鄭大夫高興得捋著鯔子,喜得見眉不見眼。

“是是,我不是你閨女,趕緊把荷花過繼過來給你當親閨女。”小秀笑嗔道。

“我倒是想過繼呦,不過這么能干的閨女,你公爹和婆母哪里舍得給我咧!”鄭大夫跟著兩個丫頭玩笑了幾句,又坐直了身子認真地說,“不過如果你想要以藥入食,要么你自己深諳醫道,要么你就不要自個兒想當然地增減,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嗯,我一定會記得的。”荷花在鄭大夫這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陪著小秀說了會兒話,上街逛了幾家書店,買了幾本書包了回家。

吃過晌午飯祝永鑫在后屋歇午覺,荷花趴在炕桌上翻看藥膳的冊子,挑了些村里買不到的食材,列了個長長的單子,找方氏支了銀錢,等祝永鑫起身兒便讓他套了車,上街照著單子買了些粳米、秈米、苡仁、酸棗仁、黃米、白木耳、百合、枸杞等物,雖然每樣都買得不多,但樣樣數數地也在車上堆了不少。

祝永鑫素來都不過問這些,左右方氏應了也給了銀錢,那他就只安心地給閨女做車夫,陪著荷花買完東西,這才趕車回村子。

牛車進村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晚風稍稍也有了些涼意,荷花坐在車轅上,擺動著兩條腿,呼吸著大山里的新鮮空氣·覺得整個人都放松安逸下來,深吸幾口氣十分滿足地感慨道:“還是家里最好,咱村子山靈水秀,最是養人兒了!”

車剛一進院門·屋里就沖出來兩個半大小子,胡亂嚷著:“爹,爹回來了。”

栓子沖在前面,一眼瞧見荷花,頓時撲上來喜道:“二姐,你咋跟著爹回來了。”

荷花被栓子撞得后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子,笑著拍拍他的腦袋說:“咋·不樂意見我回來啊?”

“才沒有,我可想二姐了,二哥也想二姐咧!”栓子蹭在荷花身邊不肯松開。

荷花伸手比量著栓子的頭頂,居然已經都長到自己胸口這么高了,“先前還尋思給你做衣裳,娘說半大小子長得最是快,做了也未必合適,萬幸是沒做·小半年就長了這么多。”抬頭看看后頭的博寧,他的身量早就超過了自己大半頭,“博寧也高了呢!”

博寧這兩年人越發沉穩起來·眼睛里透著濃濃的喜色,但只是對荷花笑笑,上前朝栓子腦門彈了一記說:“有話進屋說去,還不來幫著拿東西。”

栓弈朝車上一看,頓時驚訝地說:“呀,二姐,咋買了恁多東西,許久不回來,打算好生犒勞咱們啊?”

“你個饞貓就能瞧見吃的,沒見給你們買的文房用具?”荷花寵溺地刮了刮栓子的鼻尖·“好吃的肯定是有,不過要看你書念得咋樣,若是念得不好,可就沒得吃。

“二姐不要一回家就說這些掃興的話嘛!”栓子扭股糖似的膩著荷花,“我雖然讀書沒有二哥那么厲害,不過也是很用功的。”

“是嗎?”荷花眼里滿是笑意地說·“去拎著那糕點和衣料子,陪我去看看祖爺和爺奶,這都小半年沒瞧見了,祖爺最近身子還好不?你們平時有沒有經常去看祖爺,陪著祖爺說話?”

“總去呢!”栓子連連點頭,“二姐不囑咐咱們都得去呢,更何況回來前二姐還叮囑過的,我和二哥經常吃過了晚飯過去呆會兒,然后再回來寫功課,每次學里休沐,我們也都去看祖爺咧,不信你一會兒去問祖爺。”

“我不過就是順口問一句,偏能招你這么多話。”荷花把東西挑揀出來,領著兩個小子往老院子去。

雖然時候還早,但是祝老爺子已經鋪了炕被躺下了,東屋已經熄了燈,西屋還點著油燈,老祝頭萬年不變地坐在炕邊兒上在搓煙葉子剪煙絲,楊氏和芍藥就著油燈做針線,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老爺子說著話兒。

栓子先拎著東西跑進去叫:“爺、奶,芍藥姐。”說著把手里的糕點和東西都擱在炕桌上,荷花跟博寧也一道進屋喊人。

楊氏起身兒道:“荷花回來了?咋不在城里給你娘幫襯點兒,天天忙里忙外的還不累壞了你娘。你大哥咋樣,最近念書累?眼瞧著就快要到考試的時候了,我這些天心里也總記掛著吃不好睡不好的,還有啊,小秀的身子咋樣?我掐算著是四個多月了?但愿老天保佑這一胎生個男娃兒,博凱跟巧然還好不?”

“奶,你放心,啥啥都好著呢!鋪子里是忙,不過還有博凱哥跟嫂子幫著,我總惦記著博寧和栓子,再說就我爹在家,也不會做個啥吃食的,就也跟著回來了。”荷花按下了結束鋪子的事兒沒提,直接攤開桌上的東西道,“這是給祖爺的糕點,還稱了五斤上好的紅糖,有一斤是單獨包著的,留著平時家里吃,剩下的四斤,奶收著平時人情往來用。這是上回我娘給買的衣料,一直沒抽出空回來,三塊尺頭,給租爺還有爺奶做衣裳用。”

荷花說罷又拎起另一塊尺頭,扭頭對芍藥道:“這塊兒顏色鮮亮的是給芍藥姐的,我給你挑的,也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

芍藥仲手接了料子,隨便就丟在一邊的箱子上,不冷不熱地說:“我天天在家呆著,又不像你似的在城里招搖,穿個啥的不一樣,天天干活弄壞了反倒糟踐。”

楊氏頓時不悅地呵斥道:“你妹妹惦記著你,你這是個啥態度?”說著上前一把抓過那尺頭,在炕上鋪開看看,“瞧這顏色,花樣兒都好看,荷花這丫頭眼光真是好,你芍藥姐不領情你便拿回去裁身兒衣裳穿。”

芍藥哼了一聲扭頭繼續低頭做針線,不過連扎了幾針都扎不準地方,氣得把針往布上一插,起身兒道:“天色不早,我累了,回去睡了。”

荷花懶得跟她一般見識,只對楊氏說:“我衣裳夠用,我前幾日陪著我嫂子閑逛,看著這料子不錯,也挺襯芍藥姐的臉色的,便買了準備送她,即便現下不用,擱箱子里留著以后······”

話還沒說完,芍藥就不樂意地摔了手里的笸籮,上前扳過荷花的肩頭道:“你什么意思啊你?不過就是塊破布頭子,還得顯擺顯擺你比我白比我好看?我還得對你感恩戴德不成?”

荷花這回真的惱了,一把扯開拎著她的手立著眉毛道:“你有什么資格跟我說三道四、冷嘲熱諷的?”說著扯開她的手,跟自己的擱在一起道,“你自個兒看看,你天天養得手比我都細嫩多了,每日只要在家做做飯、洗洗碗、做做針線,我天天要干多少活你知道嗎?我娘每天累得腰疼,上炕都不敢直接平躺著你知道嗎?我家的銀錢不是大風刮來的,不是天上下的,那是自己拼命賺來的。你以為我給你買東西是為了對你炫耀還是對你顯擺啊?呸,我還沒錢多到那個程度,我這都是看在爺奶的面子上的,你別真把自己當根兒蔥,你若是瞧不上我家的東西就直說,以后我們也不用這般自討沒趣。看來我以往真是太把你往好處想了,總覺得你身世可憐,一時相岔了心思也是有的,誰知道壓根兒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兒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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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娘》——油燈——生活有多少考驗,拾娘不知道,但是她堅信,無論是怎樣的考驗,她都能夠坦然應對…···因為自信,因為有夢有執念,她一路走來,一路花開……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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