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田喜地

第六十五章 上門討債

歡田喜地第六十五章上門討債

氏手里的手巾驚得掉到了地上,第一反應就是推了博源一把道:“小孩子家家的可不許瞎說,我晌午前還瞧見你母親咧,好的很,哪里就要不行了?”

博源放聲大哭,斷斷續續地說:“我、我也不知道,我爹說、說我娘要不行,讓我來叫、叫嬸子去。”

聽說是祝老大說得話,方氏這才當真害怕起來,把博源往茉莉那邊一推道:“你看著弟弟,我去看看你大娘。”

荷花見狀也跳下炕,抓起門后的桐油傘也跟了出去。

到了祝老大家門口,跟楊氏和祝大姐幾乎前后腳地進了屋,也顧不得腳下有沒有泥,都涌到里屋去問到底是咋回事兒。

李氏躺在炕上,臉色難看得很,尤其是那眸子都跟蒙了一層死灰似的,半分都瞧不出什么生氣兒來,跟上午瞧見的時候判若兩人。

幾個人見狀都唬了一跳,忙問祝老大這是咋回事兒,祝老大也一臉死期將至的模樣,抱著頭蹲在地上,被問了半晌才扯著她們到外屋道:“原本早晨還好端端的,上午搶著把地里最后的活兒忙完了,吃過晌午飯她說要歇會兒,結果沒多大一會兒就說后腰疼,然后起來小解就有血,這、這還不是要完了?”

楊氏一聽就慌了神兒,晃了晃身子就靠在了方氏懷里,還是祝大姐稍微冷靜些,問:“不會是正趕上小日子吧?”

祝老大搖搖頭道:“我也問她來著,她說不是,就這么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人就躺下起不來了。”

荷花在一旁也聽得分明,李氏平時雖然自己說身子不好,但多數都是為了逃避干活,只在家里呆著慣了,突然間日夜的搶收了幾日,若是引起血尿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兒,但是她對這方面也沒有經驗,不管怎么說還是得去看病才是正經。

見幾個大人都圍繞著病情說來說去,她忍不住道:“咱家又沒人懂這個,還不趕緊帶大娘去城里看病,你們能商議出個啥來?”

祝大姐第一個回過神兒來,忙道:“荷花說得對,咱們幾個都急糊涂了,不管咋的先送人去瞧大夫。”她麻利地吩咐道,“大哥你去李家把這件事兒跟你岳丈先通個氣兒,然后把他家那個帶車廂兒的牛車借來,我跟弟妹去屋里給她拾掇拾掇,荷花,去喊你爹過來,陪你大伯去城里。”

折騰了半晌,最后祝老大和祝永鑫輪換著趕車進城,祝大姐跟著去照顧李氏,家里兩個孩子就暫時擱在楊氏那邊住著。

因著李氏這邊出了這么大的事兒,老三家的莊稼收沒收上來,就被大家拋諸腦后,雨接連下了幾日才挺,又得等著場上晾干,又等了幾天,這才把老大家的蜀黍翻出來晾曬,方氏這才想起來去問劉氏:“你家要不要用場曬糧食?”

劉氏在家憋了好幾日的火氣,見方氏來問頓時就發作出來,“你們誰眼里還有我家的人,我們就是在家里氣死餓死了,你們怕是也得等那尸首臭了才能發覺,還假惺惺的來問個屁”

方氏莫名其妙的就吃了頓排頭,朝劉氏亂糟糟的頭發上瞥了一眼,也沒給她臉面地說:“我這會兒是幫大哥家曬蜀黍,不過好心來問你一句,你若是曬我們就給你騰挪出地方,你若是不曬便作罷,哪里來的那么多個死啊活啊的廢話”

“曬、曬個屁”劉氏抓狂地嚷道,“莊稼都讓雨水泡了,還曬個啥”

方氏這會兒也瞧見了屋里炕上還堆著莊稼,想必是拿回來在炕上烘干來著,心里只覺得可惜了那些個蜀黍,對劉氏卻沒有半分同情地說:“我家老早就過來跟你說讓收莊稼,是你家偏生不聽,這下都泡在地里,難道還能怪誰不成?當初鬧分家你鬧得也是歡騰,如今一分了家就瞧出來,當初誰家干活多,誰家偷奸耍滑的了吧?如今咱們分鍋分灶的自過自的,我家好心提點你們幾句那是我家積德行善,若是半分都不管你們,也沒人能說出我家一個不字兒來,所以你也少拿我當個軟柿子來拿捏,平時不答理你是不想鬧得家里不和,你也別太蹬鼻子上臉的。”

劉氏第一次見方氏這般樣子,一時間連反駁都沒回過神兒來,由著方氏把她數落了一頓轉身兒離開,等想還嘴的時候人老早就走遠了,她氣得回屋想要尋別人的短兒,見祝老三不在家就問芍藥:“你爹又死哪兒去了?”

芍藥怯怯地搖搖頭表示自個兒不知道,并且條件反射地朝墻角挪去,劉氏這副樣子她見得多了,每次都意味著想要找人做出氣筒,若是祝老三在家,倆人吵幾句也就過去了,但這會兒祝老三不在,十有就是要著落在自己身上。

劉氏見芍藥話也不說只往后躲,果然一腔子火兒都朝她去了,上前揪住她的耳朵罵道:“你躲什么躲?我是你親娘,你躲著我?你個吃里爬外的下作坯子,想躲到哪兒去?去你二伯家吃香的喝辣的去?人家還有洋芋蛋子吃,上回那個洋芋吃得你恨不得把舌頭都吞了,是不是恨不得自個兒是她家的?”

芍藥一邊哭一邊道:“沒有,娘,我沒想去他家……”

“你長本事了啊?還敢頂嘴?”劉氏氣得又往芍藥身上狠掐了兩把,還覺得不夠解氣,拎著芍藥的耳朵坐在炕沿兒上喘大氣。

忽然聽到院子里哐啷一聲巨響,隨后有人揚聲喊道:“祝永鵬家是在這兒嗎?有人活著嗎?出來一個”

劉氏的腦子轉了幾個圈兒,才想起來這個祝永鵬說得是自家男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兒,也不敢貿貿然出去,松開芍藥的耳朵,自個兒踮著腳到門口,從門縫兒里往外瞅,就見五六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正在院兒里四下轉悠。

祝老四從對面屋里出來問:“你們是誰啊?找我三哥干啥?”

“你是祝永鵬的弟弟?”領頭的那個男的瞥了祝老四一眼,“我們是來討賬的,你給他還錢不?”

“討賬?”祝老四聞言皺起眉頭,揚聲朝對面嚷道,“三嫂,你出來看看,你和三哥欠了誰的錢?”

劉氏本來想裝作不在家的,但是正趴在門縫兒看得揪心,忽然屋門被人從外面扯開,她一個沒站穩差點兒狗吃屎地摔在地上,訕訕地起身兒撲打撲打身上道:“我家沒找人借錢啊,會不會是弄錯了啊?”

“你男人叫祝永鵬?”一個漢子拿了個字據拎在劉氏眼前道,“看清楚了,你家男人可是按了手印兒的,如今人就在我們哪兒,就等著你拿錢去贖人,你今個兒若是不給錢,我們就剁他一根兒手指頭,多拖延一日就多剁一根兒,十個手指頭都剁光了還沒還上來錢,那可就對不住了,只能剁腦袋了。”

劉氏壓根兒不識字,被人這么一下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問:“他、他欠你們多少錢啊?”

“不多,二十兩而已。”領頭那人輕描淡寫地說。

一聽說二十兩,劉氏兩眼一翻差點兒厥了過去,二十兩銀子可是夠自家三口人吃穿好幾年的用度,先前秋收有一半兒的莊稼爛在了地里,本來就收不來幾個錢兒了,這下反倒又欠下了二十兩,這不是要她的命嘛

“趕緊的,給個痛快話,是給還是不給”領頭的那個抬腳往劉氏的腿上踢了一記道,“我們也不喜歡為難別人,你若是手頭緊,先給我們個幾兩的,這樣你男人在我們手里也過得舒坦點兒,至少還能全胳膊全腿兒的回來。”

祝老四站在一旁,他深知這幫人是專門替人討錢的,若是惹了他們,以后家宅不寧還是小事,就怕這群無惡不作的人會拿孩子和老人下手,到時候就大事不妙了,于是他上前圓場道:“幾位大哥,先坐下喝口水,咱有話慢慢說,我三嫂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婦道人家,看到幾位大哥這樣的氣勢,嚇得話都說不清楚了,且容她回屋去找找,就算暫且湊不夠這個錢兒,我們還有兄弟幾個呢,各家幫著湊點兒,總得先把幾位大哥的錢兒還上才是正經不是?”

“這位小哥兒倒是個明白人,話也說得讓人受用,得了,我們頭一回上門也不好弄多大的陣仗,你們自家先湊錢吧,我們明個兒這個時辰來,到時候一手交錢一手放人,肯定不讓你哥遭罪就是了。”那帶頭的人一揮手,幾個大漢就都跟著他魚貫而出。

祝老四顧不得已經被踹歪了的院門,先進屋安慰了嚇得不輕的楊氏和幾個孩子,又去問劉氏能拿出多少錢兒來,他剛才看了那個畫押的借據,上頭寫的的確是二十兩。

劉氏在屋里一陣的翻箱倒柜,忽然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嚎:“祝永鵬你個挨千刀的,家里剩下的幾吊錢你都偷了個精光,讓我上哪兒湊那二十兩銀子啊”

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