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田喜地

第三十六章 斷了這門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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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從娘家回來之后就對楊氏說:“娘,放寬了心吧,這親事應該成了!”

楊氏聞言大喜,她是當真很喜歡上回見過的那個后生,聽了方氏這話高興得直念阿彌陀佛。

果不其然,清明節過后不久,方莊子那戶人家就遣了媒婆過來換了庚帖,說趁著春耕前先去掐算個八字,梅子開始著手繡自個兒的嫁妝。

與這個好消息相伴而來的是一場珍貴的春雨,雨過天晴之后,大地徹底地回暖并且晴朗起來,一直灰褐色的山頭上萌出深深淺淺的綠,空氣中彌漫著鮮嫩的草木香,靜下心來都似乎能聽到植物萌發抽節的聲音,村里各家各戶都開始忙著春耕播種。

祝家就一頭耕牛,這時候就成了搶手貨,最先用的自然是老祝頭和祝老四,老大和老三家就開始天天吵吵嚷嚷地爭奪起來。

荷花家的草棚子里的蜀黍苗兒長得極好,祝永鑫有些后悔沒有把種子全都拿去育苗,但后悔藥是沒處可吃的,聽荷花說育出來的苗兒還要再等七八天才能移到田里,就也懶得跟他們爭耕牛去搶那幾天的時間。

地里的糞揚散開了之后,祝永鑫就沒什么事情可做,背著手站在田埂上看見旁人家都在忙碌。最后閑得著實無聊,本想撮了草木灰去揚田,但是卻被荷花攔住,說地里積了糞就不該再加草木灰,要過些日子追肥的時候放。

若是擱在平常,祝永鑫肯定會對此不屑一顧,這么多年的莊稼還不都是這樣種的,哪里加了糞就不能揚灰。不過自從育苗眼見著就成效顯著,他就漸漸開始重視荷花的意見,雖然只是因為他相信書里的道理,但好在做事之前都會先去問問荷花,書里有沒有講過這個。

老大和老三家為了耕牛爭了兩日,直到老祝頭那八畝肥田都耕好了,才總算是勉強議出來章程,說定是上下晌地輪流用,結果又為了誰少給飲水加料、誰又用得太狠了吵得不亦樂乎。

相對于前面的吵鬧,荷花家里倒是過得安穩平靜,院里的土炕清明前就已經壘好,連燒了三日把潮氣都驅散出去,上頭擋雨的草棚子也搭了起來,方氏把拌了糞料的土鋪在炕上,從菜窖子里拿出去年專為留種放著的番薯,一個疊著一個斜坡狀地擺在炕上,最后在上頭鋪了約莫一寸厚的沙子,剩下就是每日燒炕撣水照料著就是了。

借著方氏生番薯秧子的地方,荷花把那譚婆子拿來的洋芋都切塊處理過,然后埋在土里等待發芽,見祝永鑫閑得發慌,就叫他在院里給自己開了兩小塊兒地,打算一塊種洋芋,另一塊種些旁的東西當作實驗。

老大和老三家還沒用完耕牛,方二哥就趕著牛車拉著荷花的姥娘過來幫著春耕,見荷花家里育苗的棚子,兩眼發光地圍著轉了半晌,纏著祝永鑫教他是咋弄的。

祝永鑫把大舅哥推給荷花招呼,自己直接拉著牛就下田去了。

春耕要一淺二深三淺地犁上三趟,祝永鑫把地里早就揚好的糞和土都犁得勻實了,先把該下種的全都忙完,這才跟荷花商議移苗的事兒。

荷花看著蜀黍已經長成有五、六片葉子的半高小苗,心里也滿是忐忑和不安,移栽是育苗最后的一個關卡,移栽的成功與否,對于今后的收成的影響是極大的。她一直掐算著日子,在犁好地之后又壓了兩天,聽祝永鑫說這兩天怕是要有雨,這才抓緊時間把所有的幼苗都移栽到了田里。

老天似乎聽到了荷花的祈禱似的,移栽后的次日就下起了綿綿的春雨,遠處的山、近處的屋,全都在細雨中朦朧模糊了輪廓,天地間一片氤氳。荷花趴在敞開的窗戶前,任由細弱地雨絲不時掃過自己的臉頰,看著外面陰沉昏黑的天氣都覺得打心里往外地高興。

村兒里的春耕搶種又持續了幾日,基本連勞力最少的人家都已經順利的播種,祝老三素日就是個干活偷懶的,劉氏也是跟他一樣的偷奸耍滑,如今分開單過,他們兩口子對地里的活計竟然都很是生疏,連壟溝都犁得七扭八歪,一路斜著就下去了,跟旁邊老大家里整齊的壟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荷花跟著茉莉下地給干活的人送飯的時候,路過看到這樣的情形忍不住笑著編排了一句說:“老大勤,老三懶,老大犁地齊如尺,老三犁地一溜歪。”

結果這兩句姐妹倆之間玩笑的話,不知道怎么竟然在一天內就傳遍了整個村子,老祝頭原本天天在地里忙活也沒管過兒子家里,聽了這個順口溜之后特意跑去看看,只瞄了一眼就差點兒氣歪了鼻子,回家拎著老三的耳朵就是破口大罵:“莊稼人干不好莊稼活,犁地犁成那樣你也不嫌丟人,你說你還能干點兒啥?”

劉氏見男人被罵,輕聲咕噥道:“若不是因為大哥家把耕牛用得太狠,也不會犁得這么一路歪斜的,牛使不上力氣我們又沒法子……”直惹得老祝頭回身要打,劉氏這才閉了嘴不吭聲。

村里村外到處都能見到黑褐色裸露的田地,唯有荷花家的幾畝蜀黍已經舒展著幼嫩的葉子,惹得村里人都駐足張望,私下里也都是議論不休。只不過大多數人都還是持著觀望態度,更是有那起氣人有笑人無的,在人后說一些拈酸的話。

要說起相似,祝永鑫跟老祝頭最最相似的地方,就是兩個人都對土地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熱忱和投入。自從開春之后,祝永鑫基本除了吃飯和睡覺,整個人都幾乎長在地里,薅草、追肥、松土……他似乎總是能在地里找到活計忙著。

博榮如今也扛著鋤頭下地學著干活,原本只捏筆桿子的雙手,沒今日就開始生出薄薄的繭子,他自己不當回事,卻架不住方氏在心里偷著心疼。

四月份的時候,上次縣試過了的童生們要去城里參加府試,考試的那天凌晨,荷花起夜的時候似乎瞧見西屋窗口有人站著,但是定睛一看卻又沒了蹤影,也不知是自己眼花還是什么,搖搖頭又鉆回被窩。

過了幾日,方二哥卻趕著車過來,車上還坐著臉色訕訕的博榮。

方二哥還沒進屋就先嚷道:“美娟,我和娘說過好幾回,家里日子不好或是活計太多,就去招呼一聲,啥活還不都給你干得妥妥兒的。你自個兒顧忌太多不好意思我也不說啥,但是你不能耽擱孩子的前程啊!”

方氏聽說是這事兒,不由得嘆氣道:“家里這么多人穿衣吃飯,若不是不得已,誰會舍得自家兒子下地受累。”

“我正要跟你說這事兒,你嫂子娘家的小弟這回去參加府試,回來以后說,上回那師爺的問題已經能夠出了最后的結果……”

方氏聞言不等他的話說完,伸手就抓住他的袖子道:”你快說啊,恁的想急死人啊?”

“娘,你就放寬了心,大哥肯定沒事的。”荷花拎著祝永鑫幫她改短了手把的小鏟子進門,她剛在園子里整飭過自己的小園子,回屋聽到這就笑著說,“不然二舅也不會這么悠閑自在地跟你說話不是?”

“那是,還是荷花聰明。”方二哥沖荷花嘿嘿一笑,又扭頭對方氏道,“其實那師爺之所以被抓,就是因為被對頭抓住了把柄逼他下去,他開始沒加理會,后來這不是就出事兒。要說那個師爺也是厲害,這么多年搜刮多少東西,送出多少東西,竟都有那一筆筆地記著,城里的大老爺就根據這個,把那些個名單里有的全都排查一遍,如今張榜貼出來名字,說都是這輩子不許再考的,你嫂子的娘家弟弟因為知道咱們這一層關系,所以還特意細細地看了榜上,壓根兒就沒有你家博榮的名字,我得了消息就趕緊過來給你報信兒。”

方氏本就著急,被他這一大套話說得更是云里霧里,氣得直跺腳道:“二哥,你就說博榮還能不能再去考試?”

“自然能,再過兩年重新去參加就是了,沒啥大不了的事兒。”方二哥看著博榮瘦削高挑的背影,笑著說,“不是我說啥,你家博榮一看就是以后有出息的模樣,你就等著以后跟著享福吧!”

“……”方氏盯著博榮最近似乎見瘦的背影,心里尋思著最近是不是家里吃得太差,聽到二哥這么說,悠悠地嘆了口氣到,“享福不享福的我不在乎,孩子自己以后有出息過的好才是最要緊的。”

說到這兒方二哥忽然正色道:“你大嫂家的博凱這回命不好,被抓了個正著,以后怕是讀書這條路是走不通了,不是做哥哥的我教你落井下石,但你為了博榮的前途,也要少跟她家起什么瓜葛。”

聽他提起李氏,方氏依舊余怒未消地說:“誰跟她家有瓜葛,我恨不得斷了這門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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