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田喜地

第七章 荷花被“迷”

白天睡多了的壞處就是,晚上容易驚醒,全家都睡下以后,荷花果然就悲催地被祝永鑫上炕的聲音驚醒,剛想開口說自個兒要去茅廁,就聽到方氏問:“今個兒去城里荷花沒鬧你吧?”

“沒,就是有些個瘋魔。”祝永鑫把去城里的事兒跟方氏叨咕了一遍。

“這孩子懂事早呢,啥都惦記著家里,自個兒倒是不貪嘴。”方氏的語氣很是欣慰,又透著些個心酸,“你倒是瞞得好,幾個孩子都不知道你捎好東西回來呢!”

“是荷花的一番心意,明個兒讓她自己分去。”祝永鑫也笑笑,然后又有些憂心地說,“平時咱誰也沒教她這些,你說她咋會的?”

“最近老大念書她總往前湊合,倒是識數,不過聽你說的倒真是有些個不穩當,不會是被什么迷了吧?”方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還記不記得,荷花出生的時候有人給掐算,說魂兒不穩當,這樣最容易受驚嚇或是被迷住。”

“那怎么好?”祝永鑫也皺眉問,“要不明個兒去找人給瞧瞧?”

“嗯,你明早趕緊去問問,別拖得麻煩了。”方氏的語氣聽起來很是當真。

荷花聽得一頭冷汗,如今跟家里都混熟了,自個兒就總是忘記要遮掩性子,爹娘的擔心也是正常,才五歲的孩子去跟人談生意和講價,可不是得嚇著人,她在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可千萬要把自己才五歲掛在心里,莫要在做出什么出人意表的事兒了。

她迷迷糊糊想著心事,也不知什么時候睡著,第二天一早被茉莉從被窩里挖出來道:“懶丫頭,還不起床。”

荷花看著幫她穿衣服的茉莉,想象著她戴著絹花的樣子,忽然吃吃地笑起來。

“這丫頭是怎么了,大早晨起來就傻笑?”茉莉瞧她笑得奇怪,就扭頭跟方氏念叨。

方氏更覺得女兒是被什么迷住了,催促祝永鑫吃過早飯趕緊去找人給看看。

照例是老大做好了早飯,全家聚在屋里吃飯,荷花卻纏著祝永鑫道:“爹,我昨兒買的東西呢?”

“給你擱在炕琴里,自個兒拿去吧!”祝永鑫指著炕琴笑笑。

博寧好奇地問:“荷花買啥了?”

“喏,這飴糖是給你的,省著點兒吃。”荷花抱著東西出來一個一個分道,“這絹花是給大姐的,煙斗是給爹的,宣紙是給大哥的。”

方氏在炕上道:“都拿著吧,你爹說昨個托荷花的福得了幾十個銅板,荷花都給你們買東西了,自個兒就吃了個蒸餅子。”

博寧年紀小還不太覺得,只笑著說:“荷花,這糖咱倆一人一半。”

“傻丫頭!”茉莉拿著一支絹花就給荷花插在頭上,然后眼圈有點兒紅紅地說,“真好看!”

博榮拿著雪白的宣紙,只覺得自個兒喉頭似乎哽了什么東西,半晌才說:“荷花那天不是說想學認字,以后哥每天都教你。”

博寧忽然問:“荷花,你給娘買啥了?”

“給娘買了燉魚湯的鯽瓜子,不知爹擱哪兒去了。”荷花坐下喝粥,含含糊糊地說。

“那你給小弟買啥了?”博寧又問。

這回把荷花給問住了,還真沒想著給小弟買東西,眼睛骨碌了一圈道:“娘喝了魚湯,小弟就有奶吃,就等于也是給小弟買的。”

家里頓時被她的話逗得笑作一團。

早飯吃過博榮照樣去學里念書,茉莉在灶間洗碗,博寧不知跟誰家孩子約好出去玩兒了,荷花趴在炕上看著小弟,祝永鑫揣了點兒錢就出門去了。

沒多久楊氏和李氏就得了信兒過來,看看荷花乖巧地在炕上自個兒呆著,李氏就說瞧著似乎沒事。

楊氏也覺得荷花看著好端端的,但還是說這會兒瞧著沒事也不敢大意,找懂的人瞧瞧才好。

兩個人說著說著就把話題扯到芍藥的腳上去了,楊氏很是嘆了口氣道:“這回老三媳婦是狠了心,誰說都不應了,昨晚老三跟她實實地吵了一架,她說若是不依著她就抱著孩子回娘家,老三最后也沒了法子,只說隨她去就是了。只可憐芍藥那丫頭,昨晚腳疼的哭了一宿。”

“娘也別太擔心了,我聽人說城里的大戶姑娘都纏小腳,各人有各人的緣法,說不定以后芍藥真是個出息的呢!”方氏勸慰道。

李氏聞言笑得花枝亂顫,嘴里夸張地說:“哎呦,荷花娘,不是我說啥,要說你家荷花以后出息那我信,芍藥那黑胖的樣兒,就算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她那隨她娘的吊眼梢子和大嘴可是變不了,還去跟人家大戶的姑娘攀比,也不瞧瞧自家地里長出來的是什么苗兒。”

楊氏覺得自家孫女哪個都好,聽了這話就略沉了臉色,方氏不愿意指摘別人,更是沒有接話,李氏就鬧了個冷場,臉上訕訕地,自個兒找圓場道:“娘,你瞧,荷花這兩年出落得越發招人稀罕了,哪里還看得出小時候黃毛稀稀拉拉的模樣。”

茉莉在灶下收拾干凈進來,又忙著剁菜葉喂雞,見祝永鑫陪著個婆子進院,便迎上前道:“大娘好。”

“好,好。”那婆子笑著應道,“祝二哥家的閨女真懂事,模樣也出落得好,你家好福氣呢!”

“劉嫂子過獎了,咱進屋去瞧瞧小丫頭去。”祝永鑫把人往屋里引。

劉婆子笑著進門,跟楊氏等人一一招呼后,才把目光落在荷花身上,上前去摸摸她的頭又看看面色,然后閉目掐算。

荷花不知道她要怎么做,偎在楊氏身旁睜大眼睛好奇地瞧著,心道該不會跳大神兒或者給自己喝什么奇怪的東西吧,她記得前世在鄉下老家,還有給小孩兒喝符水或者雞血治病辟邪的說法,不由得又往楊氏懷里縮了縮。

楊氏把孫女摟在懷里也緊張地看著劉婆子,見她終于掐算完睜開眼,趕緊問:“她劉嫂子,孩子咋樣?”

“的確是被迷著了!”那劉婆子很是肯定地點點頭道。

荷花就知道她會說這樣的話,不然不就沒處騙錢了,偷著撇撇嘴,聽她接下來要怎么編。

“其實往深了說,倒也算不得是被迷到,我剛才掐算出來,你家荷花前生本是觀音菩薩座前的金蓮,得了菩薩的教化有了靈性,自個兒私離開天庭的途中丟了一片蓮瓣兒,所以才投生在你家荷花身上,她從小魂兒不穩當,如今突然變得聰穎,卻是因為那丟失的蓮瓣兒回來尋到了本尊,心性兒都全了,自然就比以往要伶俐。”那劉婆子的薄嘴唇上下翻飛,極是會說道。

荷花聽得滿頭黑線,楊氏卻是極信的,很是高興地說:“那不是說,以后荷花的魂兒就穩當了?而且人還聰明了起來,可真是菩薩保佑。”

“祝家嬸子,原說起來這倒是好事,可這蓮瓣兒齊全了之后,這天上的天兵天將,就得了消息要來拘了她回去,這幾日她人不對勁兒,就是因為已經有兵將來尋她了。”

劉婆子說得煞有介事,把個楊氏嚇得趕緊摟緊了荷花,急忙問道:“她劉嫂子,那你說該如何是好?”

“如今就只有一個破法兒了,找個替身娃娃。”劉婆子斬釘截鐵地說。

“替身娃娃?”方氏忙不迭地問,“那要怎么做?”

“花錢扎個跟荷花一般大小的紙娃娃,然后套上一身兒荷花穿過的舊衣服,額頭寫上荷花的生辰八字,讓她舅舅半夜的時候,拿到大路口去燒掉,然后給荷花的出生時辰改在正午,以后就沒事兒了!”劉婆子很順溜地說道。

“扎個紙娃娃得多少錢?”荷花見滿屋子都沒人提,忍不住開口問道。

楊氏一把捂住她的嘴,訓道:“可不敢亂說,小孩子口無遮攔,她劉嫂子別怪罪。”

“不礙的,荷花這么乖巧的娃兒,誰瞧見都稀罕得緊呢!”劉婆子面色微微有些尷尬,但隨即就恢復過來道,“我也不多耽擱了,趕緊回家給荷花扎替身去,這事兒趕早不趕晚。”

楊氏趕緊起身兒出去送她,也不知給塞了多少錢兒,回來以后道:“我跟她說好了,明個兒一早把替身弄好拿來,荷花娘你翻身兒荷花的舊衣裳出來,明個兒老二去荷花姥娘家報喜的時候,就把東西都給她舅舅帶去,這樣早早地燒了家里也安心。”

第二天一早,荷花趴在被窩里瞧著那扎好送來的娃娃,里面用竹篾做骨,外面糊上一層的高麗紙,還畫著五官和頭發,倒還真是跟她自個兒差不多大小。

茉莉進屋見她這樣,笑著問:“荷花看這個跟你像不像?”

荷花撇嘴翻身到一旁道:“比我可丑多了。”

“你個小臭美的!”茉莉過來把她今個兒要穿的衣裳都塞進被窩里捂著,如今是一天涼似一天,早晨起來都不想出被窩,衣裳套在身上跟鉆進雪窩子里似的,茉莉便每天起身后,都把荷花的衣裳擱在自個兒被窩里暖著,等到都熱乎了,才給荷花穿戴起身。

荷花仗著自個兒年紀小,賴在被窩里逗著小弟,問方氏道:“娘,咋還不給弟弟起個名兒?”

“今個兒等你姥娘他們來了,給弟弟洗三兒的時候就給起個小名叫著了,等周歲的時候,再備些禮讓舉人老爺看著給取個大名。”方氏滿臉欣慰地拍拍小兒子,這孩子從生下來就乖巧,除了拉尿和餓了,極少哭,晚上只要警醒些記得起來喂奶,就能安安穩穩地睡覺,

不過她還是總有些不放心,畢竟上一個娃兒,開始也都是極壯實的,誰知會在七個月突然就沒了,所以她晚上總是要起身兒好幾回看看孩子,不免也有些歇得不好,這兩日就總覺得累得慌。

“荷花看著弟弟,娘再歇一會兒好不好?”

“好!”荷花伸手把弟弟的鋪蓋往自個兒身邊扯了扯,然后趴著看他呼嚕嚕地睡覺,偶爾還吐出個泡泡,覺得好玩極了。

等茉莉幫荷花穿好衣裳,把炕上的鋪蓋都卷了起來,二人就找出菜刀刷洗得干干凈凈,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荷花買回來的幾張宣紙裁得一般大小,整整齊齊得共得了二十幅,裁下來的邊角茉莉不舍得丟掉,摸索著那紙不住地說:“這紙可真是白,摸著滑滑軟軟的,還有股子好聞的味兒呢!”

“那咱留著過兩日糊窗戶用吧!”荷花瞎出主意道。

“瞎說,這個紙哪兒能糊窗戶。”茉莉朝她額頭上戳了戳,把裁好的紙張小心翼翼地收在柜里,一回頭就見荷花正拿著剩下的邊角七折八折的,雖然還是覺得有點兒心疼,但又不知道剩下的有什么用,便也不去管她。

接近午飯的時候,方氏的娘家人都趕了來,帶著大蔥、明子,還有六只母雞,荷花在屋里瞧見她姥娘進來偷著給方氏塞了兩百個錢,讓她自個兒手里寬綽些,千萬別在月子里虧了自己的身子。

荷花頓時對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姥娘充滿了好感,很討好地上去摟住她的脖子,笑得眉眼彎彎,甜甜地叫了聲:“姥娘!”

“哎,我家荷花越發地乖巧了。”荷花姥娘把她抱在懷里,然后對方氏說,“你就把心放肚子里,今晚你弟就去給燒那替身娃娃,咱們村兒上回也有個孩子是這樣,燒了以后就好得妥妥兒的。”

“若是這樣那就最好,我直惦記得都睡不好覺。”方氏聽說別人家也有這樣的,而且已經大好了,登時就松了一口氣。

“你歇著吧,我抱荷花出去坐會兒。”荷花姥娘抱著荷花剛出了屋門,迎面就撞見劉氏,荷花姥娘忙招呼道,“她三嬸兒。”

劉氏撇著三角眼瞅瞅荷花,滿臉不樂意地嘟囔道:“還菩薩跟前兒的金蓮,還真是金子做的不成?幾十個錢兒拿去燒,真是不拿錢兒當回事啊!”

荷花姥娘一聽這話,頓時就黑了臉,自個兒如今這是到親家家里做客,給外孫喜三兒,居然還這樣熱臉貼了個冷屁股,被人拿話擠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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