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玉珍是螞蟻的交通員,上級再派交通員來,由她去接頭,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到了七十號7號后,馬玉珍詫異地發現,開門的竟然是程瑞恩。
馬玉珍早就知道,程瑞恩已經是一名員。
但她萬萬沒想到,這次上級派來接頭的交通員,竟然會是程瑞恩。
“玉珍!”程瑞恩看到馬玉珍,驚喜地脫口而出。
“你好,請問是木先生嗎?”馬玉珍卻沒理會程瑞恩,說著第一句接頭的暗語。
“這里有兩位木先生,請問你找哪位?”程瑞恩馬上靜下心來,一本正經地說。
“我找雙木的木先生。”馬玉珍沉聲說。
“我是林先生。”程瑞恩讓開身子,讓馬玉珍進去。
“你好像知道是我?”馬玉珍走進房子后,好奇地問。
“玉珍,你瞞得我好苦。”程瑞恩無奈地說。
“我只是遵守組織紀律罷了。”馬玉珍淡淡地說。
如果她跟程瑞恩不是一條線的,永遠也不會承認自己的身份。
“你遵守保密紀律,確實沒錯。錯的是我,竟然會認為你脫黨了。”程瑞恩苦笑著說。
“你相信就對了,如果不相信,我的任務豈不是失敗了?”馬玉珍笑了笑,等了一會,她突然又問:“你既然知道了我,是不是見過了螞蟻?”
自從擔任螞蟻的交通員后,她一直不知道螞蟻的真正身份。
她知道,螞蟻一定潛伏在英租界某個地方,甚至有可能潛伏在敵人的眼皮底下。
然而,這么長時間了,她對螞蟻的身份,一直沒辦法確認。
“是的。”程瑞恩點了點頭,隨口說。
“他是誰?”馬玉珍驚喜地問。
“他是螞蟻啊。”程瑞恩突然醒悟,馬玉珍與路承周之間的關系很特殊,她不知道路承周的真實身份,其實是件好事。
海沽站現在由路承周負責,他與馬玉珍之間可以走得很近。
但是,如果情況出現了意外呢?
“怎么,不能告訴我?”馬玉珍嗔惱著說。
“這是螞蟻的意思,他現在是上級,我不能不服從吧?”程瑞恩笑吟吟地說。
路承周參加革命哪怕就是程瑞恩的時間比他長,雖然路承周沒說,但他肯定,路承周應該在警察教練所時,就加入了。
“他現在是上級?看來你認識他,而且我也應該認識他。”馬玉珍早就不是當初那個純真的熱血青年了。
程瑞恩的話,讓她知道了很多信息。
她相信,只差最后一層窗戶紙了。
“以后,一般情況下,我們溝通就可以了。上級的指示和任務,由我向你傳遞,你依然擔任螞蟻的交通員。只有特殊情況,我才直接與他聯絡。”程瑞恩說。
看似這樣做顯得麻煩,但為了大家的安,麻煩點是值得的。
程瑞恩與路承周直接聯絡,偶爾幾次還行,如果長期這樣做,很有可能出問題。
而路承周的身份,不允許他出任何問題。
作為一名地下黨員,能打入軍統,已經很了不起了,要是再打入日本特務機關,簡直就是個奇跡。
程瑞恩先與馬玉珍聯絡,再由馬玉珍與路承周聯絡,雖然中間多了一步,但對程瑞恩和路承周,都更加安。
“你現在是上級派來的,一切你說了算唄。”馬玉珍不滿地說。
在別人面前,她可能不會用這樣的語氣,但程瑞恩不一樣,她可以在他面前用任何語氣說話。
以前,還包括路承周。
“玉珍,組織保密紀律你也應該知道,不能說的,堅決不能說。”程瑞恩正色地說。
這是干地下工作的紀律,鐵的紀律。
組織機密,活著爛在肚子里,死了帶進棺材里。
“我沒有怪你,以后,這就是你的住所吧?”馬玉珍問。
“是的,我知道海沽站有批軍火,就藏在這附近的倉庫。”程瑞恩微笑著說。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馬玉珍驚詫地說。
“之前四經路軍用倉庫的武器,可都運到根據地了。你們的這批武器,也是我們幫著運的。”程瑞恩微笑著說。
“跟我說說家里的情況吧。”馬玉珍說。
她其實非常羨慕程瑞恩,可以隨時回根據地,與同志們待在一起。
這種感覺,她曾經無數次在夢里遇到過。
“好。”程瑞恩很能體會馬玉珍的感覺,與路承周在一起的時候,路承周問得最多的,也是根據地的事。
馬玉珍回到英租界后,整個人煥發著一種神奇的色彩。
就像一口枯井,突然冒出一股泉眼,又好像枯木逢春。
晚上,馬玉珍接到通知,路承周要在紅墻道11號開會,研究下一階段的工作。
“我們手里有了一個營的武器,接總部命令,我們要重建忠義救。另外,我們還要主動聯絡花園憲兵隊的秋山義雄,爭取讓他為我們做事。”路承周緩緩地說。
他對情緒的管理,比馬玉珍熟練得多。
在他臉上,絲毫看不到興奮之后的痕跡。
“這支部隊,準備部署在哪呢?”方南生問。
如果像之前一樣,將忠義救放到豐潤縣,或者寶坻縣,依然只能由總部控制。
“我們需要在就近有一支部隊,不僅可以配合站里的行動,同時也能給予日軍威脅。”路承周說。
其實,他覺得重慶的想法太不現實。
海沽站目前規模已經減少了一半以上,想要正常活動都難,遑論搞什么忠義救。
黨國的軍隊,如果沒有穩定的后勤供應,都是不會打仗的。
一旦建軍,并且打出旗號,必定會遭到日軍的瘋狂反撲。
但是總部的命令,必須執行,這是路承周的行事原則。
總部的命令,能不能執行到位,那是能力問題,執不執行,則是態度問題。
只要態度到場,就算能力差點,上峰也不會怪罪的。
“可以從工人和學生中招募,可他們沒經過訓練,就算成軍,也沒什么戰斗力。”方南生搖了搖頭。
從一名普通人到士兵,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而且還必須有老的士兵帶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