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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自討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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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自討苦吃

劉井華隨陳樹公來海沽,陳樹公由劉有軍接待,劉井華就交給了何賀。

劉井華提出,想跟同學聚聚。

裴福海與劉有軍在一起,商議成立抗團之事,劉井華想跟路承周見個面。

但何賀告訴他,目前不宜與路承周相見。

劉井華執意要來,何賀只好帶他到了這里。

康伯南道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何賀相信,路承周一定會出現。

果不其然,路承周出現了。

只是,路承周的表現,何賀越看越像日本特務。

“如果我聽到了關于承周的消息,還會想與他見面么?”劉井華苦笑著說。

他的目光透過窗戶,再次仔細看了路承周一眼。

雄鎮樓訓練的往事,還歷歷在目,誓為革命先鋒,領袖耳目的路承周,難道真的變質了嗎?

“路承周從走進日本憲兵分隊,到現在走出來,花了足足二十三分鐘。直覺告訴我,他與那個中山良一,肯定談了別的事。”何賀篤定的說。

“承周有沒有問題,得你去證實了。既然今天不方便見面,先回去吧。”劉井華聽著何賀的介紹,對路承周也有了一種厭惡感。

原本想找路承周一敘同學情,既然路承周可能是日本特務,那還是算了。

軍統與日本特務,已經成為對立面。

路承周并沒察覺到,對面有自己的兩個老同學。

他現在只想,將日本人的計劃,傳遞給組織,讓組織趕緊通知《益世報》的負責人。

雖然快到下班時間了,路承周還和回警務處一趟,程瑞恩還關在那里呢。

路承周正要離開時,來了一位行跡匆匆之洋人,走到憲兵分隊門口,用力的敲著門。

“你有什么事?”路承周正準備走,看到此人的舉動,用英語問。

“這是我的,我要趕走他們!”洋人用英語說道。

“你是這里的房東?不知先生怎么稱呼?”路承周驚訝的說。

很快,他就明白了,這位洋人應該是看到了報紙,或是聽到了消息。

這處房產,成了日本特務機關在英租界的辦事機關。

看他的神情,似乎是不太滿意。

“我叫白恩,我的房子是租給一個中國人,怎么變成日本的特務機關了?”白恩一邊用力拍著門,一邊說。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進去?”路承周問。

“這些卑鄙齷齪的日本人,難道還敢為難我么?”白恩輕蔑的看了路承周一眼。

所有中國人,在他眼里都是低賤的。

之所以把房子租給中國人,也是看了錢的份上。

現在,日本人卻用來當特務機關,還拿走了自己的建筑圖紙,不知道他們要搞什么鬼呢。

路承周笑了笑,沒有多說話。

英國人歷來傲慢,自己是華人,能客氣的與自己說幾句話,已經是看在自己這身警服的份上了。

到警務處后,路承周去看了程瑞恩。

他并沒有送看守所,而是臨時關在巡捕房。

路承周之所以抓程瑞恩,確實是故意針對他。

但是,真正的原因,并非他在人群里,喊的那句口號。

路承周認為,程瑞恩的性格,不適合在英租界工作。

程瑞恩正直無私,熱愛國家,痛恨日寇,對革命忠誠,這些都是他的優點。

然而,程瑞恩身上的缺點也很明顯,沖動、直率。

如果在根據地,路承周相信,程瑞恩一定會成為一名優秀的干部。

但在淪陷區,哪怕就是在英租界,程瑞恩不行動則罷,有他參加的行動,幾次就會暴露。

作為程瑞恩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也是路承周的兄弟,路承周希望,程瑞恩不要從事地下黨工作。

這個,也是他要向組織匯報的。

程瑞恩應該是屬于市委領導的,路承周與姚一民是單線聯系的,讓他命令程瑞恩轉移,一點問題也沒有。

“怎么樣,想通了吧?”路承周隔著鐵欄柵給程瑞恩遞了根煙,問。

“我不跟漢奸說話!”程瑞恩接過煙,嗔惱的瞪了路承周一眼。

“有本事你別抽漢奸的煙啊。”路承周劃燃一根火柴,停在了欄柵外面。

“你給還是不給?”程瑞恩夾著煙,怒吼著說。

“小子,巡座親自給你點火,你還不知道死活?”王斯廣在旁邊聽到程瑞恩的話,氣不打一處來。

看來,這小子還欠修理。

“你先下班吧,這里交給我就可以了。”路承周給了王斯廣一個眼神,王斯廣不知道他與程瑞恩的關系,自然會錯意了。

說話的時候,路承周將手伸進了鐵欄柵里,程瑞恩迅速點上了火。

他在里面關的時間雖然不長,可到來才發現,失去自由的滋味,是這么的不好受。

“你這樣的態度,晚上是不是準備在這里過夜?”路承周拿過程瑞恩的口供筆錄,翻了翻,并沒有什么實質內容。

程瑞恩還算聰明,承認是南開大學的學生,但沒有承認其他身份。

之所以參加抗議活動,也是因為日軍轟炸了南開大學,并且在占領海沽后,用兩車煉油,燒毀了南開大學。

這種事,放到誰身上,都不會好受。

事實上,今天來抗議的,確實有不少南開的學生。

王斯廣寫到這里,也就沒怎么問了。

都是中國人,何必為難彼此呢。

況且,路承周也打了招呼,不要送看守所,只要給個教訓就行。

“你想要什么態度?”程瑞恩倔強的說。

“收回你之前對我所有的污蔑,并且鄭重向我道歉,我就不將你移送看守所。如果換成別人,至少要登報公開道歉,我才能接受。”路承周望著程瑞恩,緩緩的說。

“你還是將我送看守所吧。”程瑞恩將煙頭摔到地上,一腳踩滅,梗著脖子說。

“不見棺材不流淚?”路承周笑了笑。

程瑞恩這樣的性格,能活到現在,是他的幸運。

英租界憲兵分隊設立了,像程瑞恩這樣的人,很容易暴露。

如果他進了憲兵分隊,可沒這么好的運氣。

路承周隨后從墻上拿起一副手銬,讓程瑞恩把手伸出來。

“現在道歉還來得及。”路承周銬上程瑞恩一只手后,正色的說。

“永遠不可能,漢奸!”程瑞恩突然一口唾沫朝路承周噴來,他寧可站著死,也絕對不跪著生。

路承周頭一偏,避開了唾沫,同時,將程瑞恩的另一只手也銬上了。

路承周坐到旁邊的辦公桌上,掏出根煙,冷冷的看著程瑞恩。

程瑞恩站著,雙手銬在鐵欄柵外,手縮不回去,而且鐵欄柵沒有通到地下,他無法坐在地上。

雖然沒對程瑞恩用刑,可這樣的處理,比用刑還痛苦。

“抽完這根煙,我就要回去了,你還有兩分鐘的考慮時間。”路承周彈了彈煙灰。

程瑞恩閉著眼睛,靠在鐵欄柵上,嘴里還吹著口哨,一臉的蔑視。

“堅持,是要付出代價的。”路承周走的時候,意味深長的說。

并非路承周心硬,這是工作的需要。

無論是作為朋友,兄弟,還是革命同志,路承周都認為,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

既可以讓程瑞恩意識到,革命的殘酷性,也可以趁機向組織提出要求,讓他轉移。

“承周。”

路承周推著自行車,正要離開戈登堂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怯聲怯氣的聲音。

“你怎么也還在海沽?”幾乎在一剎那,路承周就聽出了,這是馬玉珍的聲音。

“瑞恩還在里面嗎?”馬玉珍并沒有聽出路承周話中之意,輕聲問。

“頑固不化,關一夜再說。”路承周將身子騎到自行車上,馬玉珍自覺的坐到了車后座。

路承周右腳用力一蹬,載著馬玉珍離開了。

路承周找了家法國餐廳,選了個安靜的角落。

“你最好離開海沽,英租界不見得安全。”路承周提醒著說。

“我還沒吃過西餐呢。”馬玉珍沒有回答路承周這個問題。

事實上,組織上也多次征求她的意見,很多同志都轉移了,她一個女同志,最好也能轉移去后方。

但馬玉珍想留下來,這里是她的家,她要在家門口,與日本鬼子斗。

“我也沒怎么吃過,洋人的東西,吃著吃著就習慣了。”路承周是學過西餐禮儀的,只是為了不想讓馬玉珍尷尬罷了。

“程瑞恩明天能放出來嗎?”馬玉珍聽到路承周也沒吃過西餐,果然安心不少。

“你說,我能不放他么?但是,他的脾氣得改改才行了,要不然,以后還會吃更大的虧。”路承周笑了笑,將程瑞恩目前的處境,告訴了馬玉珍。

“你怎么能這樣對他呢?”馬玉珍嗔惱著說。

她與路承周、程瑞恩都是從小長大的玩伴,他們三人,就像親兄妹似的。

“這是對他好,如果落到別人手里,不關幾個月,出得來?”路承周不以為然的說。

路承周原本想送馬玉珍回去,但她沒有同意,執拗不過,才讓路承周送到愛丁堡道。

可是,路承周走后,她又叫了輛人力車,朝著敦橋道方向去了。

暗處的路承周,看到馬玉珍的行為,暗暗點了點頭。

回到家后,路承周突然發現,自己家對面,多了一個餃子攤。

“來二兩餃子,要豬肉韭菜餡的。”路承周將車停到攤位旁,還沒落座,就招呼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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