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沈宜芳眼中那抹真切的羨慕和神往,沈宜晴的心里一陣酸楚。
可憐的沈宜芳,就算逼著自己忘了上官耀好好的過下去,可再也沒了那份愛一個人的勇氣和心情吧!
趙元朗的心里分明是有沈宜芳的,只是他的心里還有許許多多別的東西,他的母親他的妹妹南王府的顏面和榮耀等等等等。
這樣的夫妻,又怎么可能傾心相愛?
沈宜晴不知該說些什么,甚至不敢看沈宜芳眼中那一絲惆悵,悄然的別開頭去。
沈宜芳倒是很快的振作起來,笑著說道:“好了好了,別總說這些不痛快的事情了。對了,你和齊簫兩個的喜日子定了沒有?”
沈宜晴的俏臉一紅:“哪有這么快。”才剛定下親事,至少也得等個一年半載吧!
沈宜芳一本正經的打趣道:“以齊簫的性子,我猜最多熬到明年,就要鬧騰著正式娶你過門了。”沈宜晴今年十四,到了明年就十五了,這個年齡嫁人也不算早。
說起這些,沈宜晴也沒了平日的泰然自若,略有些羞窘的嬌嗔道:“二姐,你又取笑我了。”這樣的事情齊簫倒是極有可能做的出的。
沈宜芳樂的哈哈笑了起來。待笑鬧過一番過后,沈宜芳才正色說道:“四妹,我知道你和齊簫感情極好。不過,我也得提醒你,嫁到齊家之后,你就是齊家的兒媳。有許多事情都要注意留心。舅母固然寵愛齊簫,舍不得說齊簫一句重話。可未必就能對你如此……”
做婆婆的當然疼愛自己的兒子,可對兒媳就不一樣了。不挑毛病不惡言相向就算不錯了。對這一點,沈宜芳可算是深有體會。
在家中縱然千嬌萬寵,可到了婆家,便得看婆婆的臉色行事做人了
沈宜晴也收斂了笑意,嘆道:“你說的這些,我也早有心里準備了。”
齊氏夫婦被齊簫逼著到沈家來提親,心里痛快高興才是怪事。雖然場面上的禮數一樣不少,可那股怨氣定然聚集了不少。只怕一嫁到齊家,就要有一番苦頭吃了!
沈宜芳長吁短嘆了幾句,又笑著安撫道:“好在齊簫對你極為上心,肯定會處處護著你。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受氣的。”
沈宜晴苦笑一聲:“我倒是怕他處處護著我呢!”后院本沒什么大事,可若是有男子攙和在其中,小事也會變成了大事。但凡做母親的,只怕都不樂見看到兒子向著媳婦吧!
沈宜芳想了想,忍不住笑了起來:“四妹,這事情我可幫不了你。”齊簫一向我行我素,只怕別人想勸也勸不住。
沈宜晴想想,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此刻說這些未免言之過早了,趁著還沒出嫁,還是好好的享受現在的悠閑生活好了。等真正嫁了人,哪里還有現在這般悠閑自在的好光景。端看沈宜芳的如今的生活處境便知道了。
就在此時,一個急匆匆的腳步聲忽的響起。沈宜晴沈宜芳一起看了過去,卻是趙元朗一臉凝重的過來了。
沈宜芳心里一動,連忙起身相迎:“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了么?”
趙元朗面色難看的點了點頭,簡單的說道:“堂兄堂嫂出事了!”
什么?趙元灝蕭婉君出事了?
沈宜晴面色一變,霍然起身:“姐夫,你說的清楚些。表哥表嫂他們怎么了?”
沈宜芳也皺起了眉頭:“到底是怎么回事?”
趙元朗重重的嘆口氣:“現在也沒時間細說,先收拾一下,去鎮遠王府看看。母親和明珠也都得了消息,早已拾掇好了等你們。在路上我再說給你們聽。”
沈宜晴沈宜芳齊齊點頭,二話沒說便各自去換了身衣服,然后匆匆的去了劉氏的院子。
劉氏和趙明珠果然都已收拾整齊,俱都一臉擔憂。
馬車早已備下,幾個人一起上了那輛豪華寬敞的馬車,絲毫不顯擁擠。
剛一坐定,沈宜芳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劉氏皺著眉頭應道:“我也是剛得了消息,聽說是元灝和婉君領著孩子們出游,沒曾想在路上遇到了一伙膽大妄為的匪徒……”
沈宜晴身子一顫,臉色陡然一片慘白,顫顫巍巍的問道:“后來呢?表哥表嫂他們可受傷了?還有曄哥兒和萱姐兒……”一顆心早已高高的提了起來,唯恐聽到有關曄哥兒受傷的只字片語。
趙元朗迅速的接口:“堂兄帶了幾個護衛,和那一伙匪徒糾纏爭斗起來。到后來,匪徒被打跑了,可聽說堂兄他們也都受了傷。”
沈宜晴最最關心的,卻不是這個,急切的追問道:“曄哥兒可曾受傷了么?”
趙元朗一愣,旋即搖搖頭:“具體怎么樣,我也不清楚。只聽說那些匪徒之中有一個擅長射箭的,朝著馬車里射了一箭。當時便有人受了傷,不過,到底射中了誰,卻是不知道。”
沈宜晴不知花了多少力氣,才將眼中的淚水才逼了回去。在心中不停的安慰自己:不用怕,不用擔心,曄哥兒一定沒事的。可一雙手卻顫抖個不停,臉色更是異常的蒼白。
馬車里的眾人都是憂心忡忡,一時倒也無人留意沈宜晴的異常。
沈宜芳離她最近,卻是察覺出些微的異樣來,忍不住拉起了沈宜晴的手,輕聲安撫道:“四妹,別擔心,吉人自有天相,表哥表嫂他們都不會有事的。”
沈宜晴連笑容也擠不出來,只默默的點了點頭,悄然的將手縮回了袖子里,握的緊緊的。
老天保佑,曄哥兒千萬不要有事……
在焦灼不安中,馬車行進的速度似乎越發的慢起來。沈宜晴忍不住催促道:“姐夫,你讓車夫快一些可好?”
趙元朗不假思索的應了,掀開簾子高喊了一聲。那車夫連忙應了,果然高高的揚起了馬鞭,馬車頓時快了許多。
待趕到鎮遠王府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了。
此刻的鎮遠王府,早已亂成了一團。連個出來相迎的人都沒有。劉氏等人自然無暇計較這些,急匆匆的進了府。二話沒說便往沈湘的院子走了過去。
沈湘得了下人稟報,匆忙的走了出來相迎,臉上全無一絲笑意。
劉氏也顧不得多客套,連忙問道:“元灝傷的怎么樣?”
沈湘重重的嘆口氣:“元灝的胳膊受了傷,只是些皮外傷,倒沒什么大礙。只是婉君她……”
“表嫂怎么了?”沈宜晴忍不住搶著問了一句。
沈湘又嘆了口氣:“那伙匪徒本已被打的潰散,沒曾想在臨退之前,竟有一個匪徒沖馬車里射了一箭。那只箭不偏不巧的飛到了曄哥兒身前……”
沈宜晴的呼吸都停跳了一拍,待聽到下一句才又稍稍松了口氣:“……婉君在一旁,不假思索的擋了那一箭。孩子沒事,不過,那一箭卻射中了婉君的胸口……”
在危急關頭,蕭婉君替曄哥兒擋下了那要命的一箭!
沈宜晴本該慶幸高興著曄哥兒的安然無恙,可聽到這樣的消息,不知怎么的,眼淚竟是簌簌的落了下來。心里早已一片紛亂,腦子里更是空蕩蕩的。
沈宜芳也在用帕子不停的擦拭著眼角。
沈湘的眼眶也濕潤了,哽咽著說道:“你們來的正好,快些去看看婉君吧!”語氣說不出的沉痛難過。
劉氏見沈湘這么說,臉色頓時一變,試探著問道:“婉君傷的很重嗎?大夫怎么說的?”
沈湘面色蒼白的嘆氣搖頭,卻是一個字都沒說。看了她這副樣子,眾人哪還有不明白的。頓時齊齊變了臉色。
本來只以為是受了點傷罷了,怎么也沒想到竟然到了性命攸關的地步。
就在此刻,外面又響起了腳步聲。卻是蕭氏夫妻趕來了。蕭允和寧氏俱是一臉蒼白,顫抖著問道:“婉君人呢?她怎么樣了?”
沈湘愧疚歉然的低語:“婉君在里面呢!”其他的,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蕭允寧氏匆匆的走了進去。劉氏等人也都跟了過去。
沈宜晴深呼吸幾口氣,顫抖著伸出手,擦掉臉上的淚珠。默默的走在了最后面。
沈宜芳不時的回頭看一眼,低聲問道:“四妹,你還好么?”自打聽到趙元灝等人出事的消息之后,沈宜晴的反應便出奇的強烈,令人無法忽視!
沈宜晴低聲應道:“我能撐得住,二姐你不用擔心。”
沈宜芳略有些疑惑的看了沈宜晴一眼。
什么叫“能撐得住”?四妹和表嫂蕭婉君關系一直不算好吧!如今蕭婉君出了事,沈宜晴這么難過又是怎么回事?
只可惜此時此地都不是追問的好時機,沈宜芳也只得將心里的那一絲疑慮都壓了下來。跟著一起進了屋子。
沈宜晴走在最后面,壓根看不出清楚床上的蕭婉君到底怎么樣了,可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卻令人無法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