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在石泉等人將赤道4號站里找到的資料全部掃描成電子檔的同時,這些天一直在船尾甲板忙碌的阿薩克和他的族人們,也終于在以苗船長為首的眾多海員幫助下找到了那艘潛艇。
被穆薩和薩穆兄弟倆打掃干凈的會議室里,胡子上還帶著冰碴的阿薩克擺弄著電腦,用投影儀播放了一段視頻,同時嘴上不停的介紹道,“這片海域深度超過了350米,距離我們最早確定的自沉點不到兩公里。”
“看看這飽滿的大肚子,我就說肯定是vc型潛艇。”
大伊萬得意的解釋道,“就像四號坦克里的h型一樣,v級是德軍潛艇中產量最多的一款,而在v級潛艇里,產量最多的就是這種vc型潛艇。”
“算這艘潛艇倒霉”
石泉看著位于潛艇頭部、尾部以及指揮塔上被謝爾曼坦克打出來的破損,也逐漸理解了那位甘愿跟著潛艇一起自殺的艇長。
就算他靠著絕佳的心理素質活下來,恐怕到死都要和那位上個廁所就把潛艇搞沉了的艇長一樣,成為不知道多少人茶余飯后的笑料。而相比這種社會性死亡導致的悲壯自殺,石泉的腦袋里浮現的卻是另一幅搞笑的畫面。
視頻里的這艘潛艇和岸上那些被擊毀的謝爾曼如果都有生命,當年肯定是在冰天雪地里,一個揮舞著88毫米甲板炮叫囂著“你下來啊”。而另一個則一邊轉動炮塔用致命的炮彈在海面上打著水漂,同時賤嗖嗖的喊著“你上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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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自己這腦洞逗的險些笑出聲的石泉將注意力轉回到視頻上,此時水下探測器已經開始繞著這艘潛艇轉起了圈子。在被燈光照亮的冰冷海底,一些不知名的魚類驚慌失措的在半開的魚雷發射管附近游進游出。
這小動作似乎啟發了水下探測器的操縱員一樣,直接用鏡頭堵住了魚雷發射管,可惜,這水下探測器的尺寸稍稍大了一些,根本沒辦法進去,而視頻也到此為止。
阿薩克繼續打開第二個視頻,同時介紹道,“我們發現水下探測器尺寸有些大之后,找海寧幫忙,臨時用艦炮的炮彈殼制作了一個稍小一號的探測器,這段視頻是我們通過小號探測器進入魚雷發射管拍攝到的。”
“先等等,用什么玩意兒做的?”石泉反問道。
“76毫米艦炮的炮彈殼”
端著咖啡杯過來湊熱鬧的海寧解釋道,“它只是用來提供個保護殼而已,船上又找不到其他合適的東西,只能拜托大副先生幫忙弄個炮彈殼了,老板,你不會在心疼一枚炮彈吧?”
“心疼個屁的炮彈”石泉抬抬手沒有再說什么,示意阿薩克開始播放視頻。
第二段視頻開始,水下探測器將一枚澄黃的炮彈殼送進了魚雷發射管,這炮彈殼原本用來裝炮彈的位置多了個球形的鏡頭保護罩,兩邊還各自固定著兩個根本就是用不銹鋼菜盆兒制作的輪子,以及兩個用大號可樂瓶子制作的浮囊。
這還不算,在底火的位置還有個同樣用不銹鋼菜盆兒改裝的推進螺旋槳。
但就是這么個粗制濫造的破玩意兒,還真就帶著一條筷子粗的控制線,順著魚雷發射管鉆進了這艘潛艇的魚雷艙。
也是從這里,才能看出來當時謝爾曼給它帶來的傷害有多大,不但殼體上帶著一道貫穿傷,甚至就連這道貫穿傷對面的倉壁上,還能看到管道經過緊急修復后留下的難看補丁。
但相比這些,仍舊懸浮在魚雷艙里的那兩具穿著老式潛水服的尸體卻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仿佛明白眾人的心思一般,海寧臨時改裝出來的這個小家伙在穿過打開的魚雷發射管之后,一點點的調整著浮力定格在了一具尸體的正前方。
等到水流帶來的擾動平息,眾人也看清了這人的死因。就和岸上的那位美國記者一樣,他是死于自殺,只不過死法卻是用一支二戰德軍潛艇官兵佩劍貫穿了胸口和潛水服,再看第二具尸體,死因毫無兩樣。
“看來跟著這艘潛艇自殺的不止艇長一個”何天雷嘆了口氣,在他的理解里,能做到這個份兒上的,已經算是一個非常合格的軍人了,哪怕立場不同,至少也當得起值得尊重的敵人。
“我已經不知道該同情岸上的美國人,還是該同情這艘潛艇的殉葬士兵了。”娜莎緊跟著說道。
“或許都有自己的理想吧”石泉暗自嘀咕了一句,終究沒有加入這個話題。
在眾人的感嘆中,這枚炮彈殼繼續沿著似乎是刻意打開的水密艙蓋,進入了下一個艙室。
一個個的艙室觀察下來,除了剛剛在魚雷艙看到的那兩具尸體之外,沿途在不同的艙段還漂浮著三具同樣死于用佩劍自殺的德軍潛艇兵尸體。
而在指揮艙里,那具雙手緊握著插在胸口佩劍的尸體卻引起了石泉和大伊萬等人的格外關注。或者更準確的說,引起他們關注的是那柄潛艇官兵佩劍上殘存的鋁制橡果穗。
這個比雞蛋小不了多少的橡果穗可不是誰的佩劍都有資格懸掛的,如果不出意料的話,也許他就是那位曾在航行日志里被反復提及的盧卡艇長。
借著那枚被魔改的艦炮彈殼草草參觀了一圈潛艇內部,視頻到此也戛然而止。
“后面返回的時候,因為控制錢被纏住,所以遇到了些小麻煩。經過我們一個小時的努力,海寧做出來的水下探測器被成功留在了潛艇里。”阿薩克的俄式幽默引來一片善意的笑容。
石泉更是笑著說道,“留下來就留下來吧,說不定幾個月之后就被安德烈先生的打撈船解救出來了。”
“娜莎小姐,如果可以的,請讓那條打撈船上的朋友們把它還給我。”海寧舉著酒杯,開著玩笑說道。
娜莎哭笑不得的點點頭,“如果他們能撈出來,我會讓他們給你送回來的。”
“既然商船找到了,美國人找到了,潛艇也找到了,安德烈先生的這次委托我想應該是徹底完成了。”
石泉一邊說著一邊給艾琳娜端進來的慢慢一托盤冰涼的吞杯倒滿伏特加,“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些煩人的資料終于整理完了,所以大家干一杯,然后我們回家!”
“預祝以后永遠挖不到歷史資料”娜莎第一個端起了酒杯,她雖然是個歷史研究員,但和這些人混久了,早就已經沒辦法適應枯燥的文案工作了。
“預祝娜莎的愿望成真”艾琳娜第二個端起了酒杯。
“那就預祝艾琳娜的愿望成真”大伊萬咧著大嘴笑道。
有這些人帶頭,會議室里其他的人的祝酒詞也硬生生變成了套娃。一群人熱熱鬧鬧的將杯中的伏特加一飲而盡,平頭哥號破冰船也在苗船長的指揮下離開停留了半個多余的法蘭士約瑟夫群島,碾壓著冰層開往了季克西的方向。
隨著昏暗的極夜漸漸被天光照亮,破冰船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等到五天之后,他們已經靠上了季克西的碼頭。
好巧不巧的是,哈士奇號也帶著第三批游客剛剛抵達這里,相比年前,已經接待了兩批游客的季克西也有人漸漸發現了商機,別的不說,單單碼頭附近用面包車或者卡車擺攤賣獨角鯨長牙、海象牙飾品乃至猛犸象牙飾品的本地商販就有二十幾家,更別提那些極具當地特色的小吃攤子更是一個接著一個。
對這些被蘇聯拋棄又被俄羅斯遺忘的邊疆小鎮居民來說,碼頭上的寒風根本連個屁都算不上。只要確實生活能過的好一點兒,能在麻木和酒精以及自殺之外多一個好一點兒的選擇,他們并不比任何人懶惰。
在被游客們帶的有了些精氣神兒的季克西休息了一天之后,俱樂部全員登上了一架安德烈提前給他們安排的,屁股后面還帶著炮塔的伊爾76客機直奔伊爾庫茨克。
等到這架飛機在那位年過半百的飛行員駕駛下近乎粗暴的從滿是積雪的跑道起飛之后,除了大伊萬之外的眾人這才心驚肉跳的解開破破爛爛的安全帶。
“安德烈先生從哪找到的這個老家伙?”石泉好奇的朝隔著一條過道的娜莎問道。
“我哪知道”
娜莎同樣一臉茫然,倒是坐在他旁邊的大伊萬對這事兒一清二楚,“這架伊爾76是專門幫安德烈先生往遠東邊疆區的礦場運送物資以及礦工往返用的,別看它內飾不怎么樣,但絕對比航空公司的飛機狀況要好的多。”
“76?”石泉挑了挑眉毛,“還真是軍用型?”
“從哈薩廢鐵價買回來的”
大伊萬對這事兒倒是清楚的很,“就是我們上次去哈薩尋找高爾察克黃金的時候買下來的,安德烈先生本來準備把它擺在博物館里,但它實在太占地方也太長見了,所以為了不浪費就讓它又飛了起來。”
“尤里,你難道想買一架飛機?”坐在靠窗位置的艾琳娜腦洞大開的問道。
“我沒事兒買它干嘛?”
石泉趕緊搖搖頭,他純粹就是好奇飛機屁股上的炮塔而已,但凡在俄羅斯的民用伊爾76可是大部分都裝有火控系統的,按毛子的想法就是方便軍轉民,但是能耷拉著炮塔滿天飛的民用可是少見的很。
“確實用不上買飛機”大伊萬贊同的點點頭,“不過說起這個,這次我們去緬甸是不是搭乘飛機過去?這樣還能晚幾天出發。”
“確實得晚幾天”石泉揉捏著額頭回應道,“呂谷先生送來的資料還沒來得及分析呢,等破冰船到了海參崴之后就讓探險車裝船,讓他們先慢慢跑著,快到了我們再飛過去。”
“又是資料”
娜莎重重的嘆了口氣,同時其余幾個核心成員也哭喪著臉,他們已經預感到,等下了飛機之后恐怕就要被抓壯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