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雷的疑問沒有人能解答,在場的人里,除了那兩位專家之外,也根本沒人對這些裝在壇子里的玻璃安瓿感興趣。
布爾坎將手中的安瓿隨手丟給他喊來的專家,“所以說,這座建筑里存放的很可能全都是這種玻璃管?”
“這里很可能是一座被隱藏的圣墓教堂,不出意外的話,它里面除了這些古老的安瓿之外,應該不會發現太多可以用世俗價值來衡量的東西。”
說話的這位專家彎腰從沙子里撿起布爾坎遞來的玻璃管,“不過對于現存的這些教派來說,這些安瓿里的血液可是比鉆石還珍貴。甚至在意大利,還保持著用這種所謂的“圣血”進行加冕儀式的傳統。”
“宗教瘋子”以薩迦和布爾坎異口同聲的罵了一句,隨后這倆人相視一笑,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根本聽不懂阿拉伯語的石泉等人。
“怎么了?”石泉不明所以的問道。
“沒什么”
布爾坎第一個站起身,“以薩迦,屬于你的那份兒發現我依舊會按照我們約定的價格購買,但是那些東西就交給石先生處理吧,唯一的要求,不要讓那些惡心骯臟的玻璃管再公布出來了。”
還不等他的翻譯轉述完他的意思,布爾坎已經起身,帶著那兩位依依不舍的專家離開挖掘現場返回了百十米外的房車營地。
“這里看來沒我什么事情了”以薩迦緊跟著站起身,順手將一直拿在手里的星盤連同盛放它的木頭盒子也遞給了石泉,“如果有什么有意思的發現,記得送我一些當作紀念品。”
“不是,你們倆這什么意思?”石泉不明所以的問道。
“對于窮人來說,信仰是希望和寄托。但對于富人來說,信仰最多只能算一個不太聽話而且經常惹麻煩的仆人。”
以薩迦看了眼越走越遠的布爾坎,“我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這些能讓仆人瘋狂的玻璃管不管也許根本就不該被挖出來。”
“后面也許還能發現些其他的東西呢。”石泉欲擒故縱的說道。
“所以我剛剛說了,如果有什么有意思的發現,記得送我一些當作紀念品。”以薩迦說完,干脆的轉身追上了十幾米外的布爾坎,這倆穿著阿拉伯白袍的小帥哥兒竟然無比和諧的勾肩搭背的走在了一起。
“真特么邪了”石泉喃喃自語的嘀咕了一句。
“瘋子里難得出了兩個腦子清醒的”艾琳娜將胳膊搭在石泉的肩膀上笑著調侃道。
“這樣清醒的如果再多一點兒,中東也許就不會這么亂了。”娜莎緊跟著嘆道。
“怎么可能?”
大伊萬倒是看的清楚,“只要美國佬還在一天,只要發動機里燒的還是燃油,這鬼地方就別想真正的和平。”
“這些就不歸我們管了。”
石泉攬著艾琳娜看向身后搖搖欲墜的石塔,“既然他們兩個對這里的發現都沒有興趣了,我們就抓緊時間把里面的東西全挖出來吧。”
“那些壇子你還打算帶走?”大伊萬驚訝的問道。
“總要全都挖出來看看里面都有什么。”
石泉壓低了聲音,“我們大老遠來一趟,總得把成本打平才行。所以別浪費時間了,把這里面的東西全都弄出來!”
“我喜歡開盲盒的游戲”大伊萬眼疾手快,一個箭步竄到主體建筑門口,從黃沙的掩埋中撈出一個粗陶壇子就要打開。
“現在還不是開的時候”
娜莎早就防著他呢,一雙小手按住了大伊萬的大熊爪子,“不管里面是玻璃安瓿還是黃金鉆石,先帶回船上,等離開這片海域之后再開。”
“娜莎說的沒錯”
石泉笑著說道,“當然,如果你不介意把里面可能存在的金銀珠寶分給以薩迦或者布爾坎,現在就打開也沒問題。”
“我只是檢查下有沒有蓋嚴實”大伊萬咧咧嘴,抱著懷里的壇子屁顛顛的跑到一邊放在了松軟的黃沙上。
“阿薩克,把貨柜車清空一個開過來。另外把發泡劑也都準備好。”何天雷朝身邊的壯漢吩咐道。
阿薩克領命而去,不多時便帶著族人開過來一輛地層鋪著泡沫板和充氣床墊的貨柜車。
于此同時,石泉等人也已經從建筑內部搬出來了十幾個粗陶壇子。而艾琳娜她們四個女人,已經給每個粗陶壇子外面套上了雙層密封袋。
在所有人的忙碌下,一個個粗陶壇子被送上貨柜車,當它們整齊的碼放了一層之后,海寧立刻在壇子之間的空隙處噴上發泡劑,順便在最上面蓋上一層毯子和搜集來的脫困板。
等到發泡劑大致凝固,撤走脫困板之后,第二批套好密封袋的粗陶壇子緊跟著被送上了貨柜車。隨著眾人清理出來的壇子越來越多,建筑內部也終于有了落腳的地方可以讓更多的人進來同時忙碌。
等到貨柜里的壇子被碼放到第二層的三分之一時,這建筑里挖出來的壇子樣式也有了變化。相比之前小號桶裝水的模樣,最新挖出來的壇子小了不少。甚至與其說它們是壇子,倒不如說是做工粗糙的琉璃瓶子更恰當。
這些渾濁的勉強算作玻璃的瓶子比毛玻璃還不透明,外面殘存著蘆葦之類的東西編制出來的保護套早已一碰就碎。小孩兒拳頭大的瓶口除了木頭塞子之外,外面還包裹了一層鉛皮。強光手電筒照上去,隱約可以看見瓶子里透著一絲絲的透著金光的乳白色。
“這些瓶子里裝的會不會是金沙?”大伊萬用力晃了晃手中比暖瓶小不了多少的瓶子,可惜里面的東西根本沒有任何的晃動。
“什么瓶子?”石泉睜著眼說瞎話。
“什么瓶子?我也沒看到。”大伊萬瞬間反應過來,咧著嘴將手中的瓶子遞給娜莎。
后者熟練的給它套上兩層密封袋,然后又用不透明的布基膠帶胡亂纏了幾圈,這才神色如常的遞給了早已等在一邊的鄧書香,由后者將其送進貨柜里找地方擺放好。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一個個做工粗糙的琉璃瓶子相繼被挖出來送進了貨柜。在這期間,不管是布爾坎還是以薩迦,全都默契而又別有用心的沒有過來看上一眼。
對于布爾坎來說,幫石泉拖住以薩迦,讓他們有機會藏匿起來更多的珍貴發現,算是他加入俱樂部的投名狀。
而對于以薩迦來說,拖住布爾坎,讓石泉藏下更多的發現免得被布爾坎買走,似乎也是他對石泉的信任。
在如此美好的陰差陽錯之下,主體建筑里被黃沙掩埋的所有琉璃瓶子全都被送進貨柜裝的滿滿當當沒有留下一絲多余的空間。
“一共65個琉璃瓶子”做事細致的鄧書香慢悠悠的說完,這才用抹布擦掉了貨柜門上寫滿了的“正”字。
“而且最神奇的是一個壞的都沒有”大伊萬遺憾的咂咂嘴,他還指望著能發現個壞的,然后知道那些瓶子里裝的到底是什么寶貝呢。
“那些瓶子沒壞,甚至連這座建筑都沒有坍塌是有原因的。”何天雷仰頭看著屋頂那一排足有水桶粗的破洞說道。
“故意掩埋?”石泉瞬間和對方想到了一起。
何天雷點點頭,指了指這棟建筑的小窗戶內側墻壁上殘存的木板說道,“從我們挖掘的時候就能看出來,不管那些琉璃瓶子還是粗陶壇子,都碼放的非常整齊,幾乎可以說沒有浪費任何多余的空間。
而且最重要的是,每一層瓶子或者壇子之間,除了有那些類似蘆葦或者稻草之類的東西之外,還有鋪上了黃沙。甚至連房頂的那一排破洞,都很有可能是為了往里面灌沙子才打開的。
如果沒有這些幾乎把里面完全填滿的沙子支撐,這棟石頭建筑能在沙漠里存在百年都費勁,估計早就變成廢墟了。”
“我現在越來越好奇那些瓶子里裝的到底是什么寶貝了。”大伊萬看著被石泉親自關上并且打上了鉛封的貨柜,此時簡直是百爪撓心一樣的難受。
“值得大老遠跑到沙漠腹地造這么個房子,而且還要費盡心思的用沙子保護好里面的東西,恐怕那些瓶子里裝的是比黃金更貴重的東西。”
艾琳娜說完指了指建筑外面殘存的石頭小路,“我記得當初布爾坎說,在這條石頭路的另一頭兒是口水井,而且這棟房子好像還有地下室,要不要繼續找找?”
“當然”石泉掏出一枚硬幣,“地下室和水井,猜中的人先選。伊萬?”
“人頭!”大伊萬想都不想的說道。
“叮!”的一聲脆響,不久前從布爾坎那里得來的硬幣打著轉飛上半空,等再次落在石泉手心的時候,恰恰是大伊萬選中的人頭面朝上。
“我選地下室”大伊萬一聲拉著娜莎,一手勾著何天雷的脖子,“你帶著雙胞胎兄弟和我一起去探索。”
“阿薩克,書香,你們倆跟著我吧。”
石泉拉著艾琳娜就往石頭小路的另一頭兒走,而根妮雅和海寧,也自然而然的啟動維修車跟在了石泉倆人的身后。
簡單分配了工作和人手,在咸魚等人的保護之下,石泉和大伊萬帶著兩撥人在石頭小路的兩端同時開始了挖掘工作。
石泉負責的水井直徑足有兩米開外,在鄧書香和阿薩克兩位壯漢以及挖掘臂的幫助之下,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便在黃沙里發現了一塊幾乎糟透了的盾形木板。
“這是...盾牌?”石泉小心翼翼的接過已經開裂朽透的木板輕輕放在冰涼的黃沙上,這木頭板子厚度足有四五厘米,高度更是超過了一米,連寬度都有半米開外,要不是造型太有辨識性,說它是個門板都有人信。
而在這盾牌的一面,還有鐵皮鑲嵌出來的十字架和一些造型繁復的花紋以及殘存的皮革包邊,另一面則是銹跡斑斑的把手。
“尤里,這個盾牌...該不會是十字軍東征時候用到的吧?”
艾琳娜戴上手套,輕輕摸索著盾牌正面似乎被刀劍劈砍過的紋飾,“如果我沒認錯,這應該是法國的香根鳶尾,之前我們在北非的沙漠里曾經發現過使用這種紋飾的火藥槍。”
“十字軍來過這地方?”石泉看了看四周,“他們怕不是迷了路了?可就算是迷路也不能走這么遠吧?這兒離著夜路仨冷少說也得有一兩千公里呢。”
艾琳娜聞言也皺起眉頭,確實就像石泉說的那樣,就算是再怎么路癡,一兩千公里也早該換個方向了,“我對歐洲歷史不是太了解,繼續往下挖吧,也許還能發現些別的東西。”
石泉點點頭,朝仍在井下忙碌的兩個壯漢招呼了一聲,等他們上來之后,他和艾琳娜這才在挖掘臂的幫助下,小心翼翼的進入井底,一點點的清理著積攢的黃沙。
在這面木制盾牌之下,各種冷兵器像是垃圾一樣散亂的被黃沙掩埋了在了一起。
從僅僅只能看出個大概輪廓的弓弩、標槍、弓箭,到仍舊殘存著鐵制錘頭的狼牙棒,再到帶著些許銹跡的長劍以及彌補刀劍劈砍痕跡的鎧甲可謂一應俱全。
隨著石泉和艾琳娜兩人耐心細致的清理,這些無一不帶有十字架標志和各種花里胡哨紋飾的武器被悉數送上了地表,而在水井的最底部,卻是一具具仍被鐵制鐐銬禁錮著雙手的殘存尸骨。
這些白骨或許身上的衣物早已腐朽,或者升起根本就沒穿衣服,而他們殘存的些許白骨也早已腐朽的幾乎一碰就碎。
吊在挖掘臂上的石泉用手電筒的光束大致數了一番,僅僅能看到的,在這井底就有大概十幾個頭骨,而且這些頭骨無一例外的,全都有著鈍器打擊后留下的破損。
“看起來不像是十字軍,到像是一些被斜坡屠殺的俘虜。”
石泉看了看這口根本沒有一絲水分存在的旱井墻壁,全都是用石塊壘砌出來的,就連那些殘存尸骨的最底層都是干燥的石塊,或這口井在建造之初,就不是用來找水的。
“尤里,你們那里有什么發現?”無線電里,大伊萬興奮的大嗓門斷斷續續充滿了雜音。
“你們找到好東西了?”石泉朝頭頂晃了晃手電筒,趁著被吊上去的功夫,攥著手臺問道。
“雖然不多,但確實找到了好東西。”大伊萬的聲音逐漸清晰,“你最好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