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這種指南針比較原始,但它已經足夠用來指引方向以及在海導航了。”
石泉說完,將“煙灰缸”里的水連同針頭草葉潑灑到了箱子外面,“艾琳娜,把它仔細包好,這套東西也許是這次我們來阿根廷最大的發現了。”
“我好像又發現新的東西了”仍在墓坑里忙碌的根妮雅抬頭喊道。
眾人聞言立刻轉過身,只見松軟潮濕的浮土中已經露出了一塊黑乎乎的瀝青疙瘩。
在根妮雅耐心細致的清理之下,這個足有兩個微波爐大小的瀝青疙瘩終于擺脫了泥土的禁錮,徹底暴露在了陽光之下。
歷經幾百年的時光,這瀝青疙瘩依舊完好,但仔細觀察卻能發現它并非天然產物,而是一層層緊密纏繞,浸潤了厚厚瀝青的麻布條。
而且眾人將它抬出來的時候,還能聽到里面的內容物晃動時傳出的響聲。
沒敢急著打開,在石泉的指揮下,眾人手腳馬里的將其裝進了最大號的不透明密封袋并且抽空了里面的空氣。
根妮雅的挖掘仍在繼續,但直到把最后一捧浮土過篩,也沒能找到半塊骨頭以及任何人造物件。
示意眾人將剛剛清理出的浮土重新回填進墓坑,石泉看著這墓坑里出土的瀝青疙瘩和裝在塑料箱子里的水浮司南,此時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將它們送回破冰船了。
專程負責接待的瑪蒂爾達自然不會阻止,安排手下接手了剩下的工作之后,立刻將石泉等人和一瘸一拐的以薩迦送大巴車,原路送回了布蘭卡港的泊位。
直到進入船艙,剛剛還瘸著腿的以薩迦瞬間恢復正常,順便還將那枚不知道從哪踅摸來的高檔手杖別在腰帶,蹲下身從裝瘸的那條腿褲管里抽出一張從廚房借來的錫紙。
“不瘸了?”石泉饒有興致的問道,“你怎么連自己人都騙?”
“這可不是騙”
以薩迦并沒有在意石泉的調侃,神色如常的整理好褲腿,一邊繼續往里走一邊說道,“借著這個機會脫離復仇組織也不錯,而且如果連我以前的同事都騙不過去,又怎么騙過米莉安?”
“還放不下呢?”石泉壓低了聲音。
“畢竟很多人都因為她的背叛死了”以薩迦重重的嘆了口氣,隨后大步流星的越過石泉等人,徑直走向了通往客艙的樓梯。
石泉等人帶著所有的收獲來到醫療室,一直在船的張初晴早就已經等待多時了。
“先從哪個開始?”大伊萬扭頭問道。
“你先來”石泉拱拱手。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大伊萬咧著大嘴,隨后拿出一個個包裹著瀝青的竹筒擺在了X光機的拍攝區。
“打死我都想不到你們這些天才竟然用醫用X光機做這種事”操作室里,張初晴沒好氣的嘀咕了一句,催促著眾人離開之后,立刻開啟了X光掃描。
不久之后,石泉等人圍攏過來,努力分辨著X光片里,竹筒內容物到底是什么東西。
“毫無疑問,這個肯定是望遠鏡。”大伊萬話音未落,已經伸手拿起對應的竹筒,用手中的軍刀粗暴的將其撬開。
“你這樣的但凡被考古工作者看見,就算不被打死,也絕對能在床趟半個月。”
“所以為了我的安全,千萬不要讓考古工作者加入俱樂部。”大伊萬嬉皮笑臉的回應了石泉的調侃,同時手根本沒停,從劈開的竹筒里拿出了一支銅制的單筒望遠鏡。
這劈開的竹筒里除了望遠鏡之外,在其中一端還有個十厘米長度,緊緊卡住的麻布小包,在這小包和竹筒末端之間的縫隙里,還藏著十枚依舊閃爍著金色反光的硬幣。
將硬幣摳出來遞給娜莎,大伊萬用刀劃開麻布包,只見這里面只是些已經結塊的白色固體。
得益于涂抹了瀝青的竹筒保護,這支望遠鏡保存狀況格外完好,甚至最后還從里面倒出了一堆結塊的白色粉末。
“應該是熟石灰”
大伊萬肯定的說道,“即便在一戰時期,這也是歐洲海軍通用的,為了避免望遠鏡起霧的標準做法。”
戴著手套的娜莎擦了擦望遠鏡殘存的石灰粉末,指著鏡身的骷髏標志說道,“不過這支望遠鏡的主人肯定是個海盜。”
“那時候的海盜和海軍能有多大的區別”
大伊萬小小的反駁了一句,將手中涂滿了瀝青的竹筒丟到垃圾桶里,一邊對比著X光的影響,一邊打量著剩下的那些竹筒,“剩下的這些根本看不出來是什么,你們覺得拆不拆?”
“隨便,這些竹筒和里面的發現都歸你了,總之先把地方讓開。”石泉招呼著何天雷,將不久前根妮雅挖出來的瀝青塊抬了進來。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大伊萬抱起剩余的竹筒便鉆進了隔壁的房間,這里有一臺惰性氣體操作箱,可以盡最大程度避免竹筒里的東西被破壞。
而他如此迫不及待,也是因為剩下這幾個竹筒里的東西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但他的好奇心已經不允許他繼續等下去了。
在眾人的圍觀中,第一個竹筒被打開,這里面竟然是一卷紅色的布料,而這布料,還殘存著些許的蠟質。
大伊萬各自操作窗小心翼翼的將這卷油膩膩的紅色布料展開,只見在布料的中央,竟然是一個青銅色的骷髏以及交叉的彎刀。
“怎么是紅色的?”劉小野不明所以的問道,“海盜旗不都是黑色的嗎?”
“那時候歐洲的海盜大多都有黑紅兩種顏色的海盜旗。”
娜莎接過話題,“紅色的海盜旗升起來,代表只劫掠財務不傷人性命。黑色的海盜旗升起來,代表不留活口進行屠船。這也是在很多海盜文化電影里,黑色海盜旗經常出現的原因。
但實際,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戰損,當時的海盜經常豎起的反而是紅色海盜旗,甚至可以說,當時在海冒險的大部分遠洋船都私藏著紅色海盜旗。”
“唬人的唄?”劉小野做出了簡短而精確的總結。
“確實是這樣”娜莎點點頭,“真正升起黑色海盜旗的并非沒有,但絕對不像電影里那么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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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面海盜旗以后我要掛在我的城堡里”
大伊萬小心翼翼的將剛剛展開了一半的海盜旗重新卷起來,然后套了一個不透明的密封袋放在了操作箱的角落。
第二個竹筒被拆開,這次出現的仍然是布料,但即便不打開,僅僅從露出來的邊緣花紋也能看出來,這是一面英國的米字旗。
繼續將剩下的幾個竹筒一一打開,荷蘭、西班牙、葡萄牙等國在16世紀末17世紀初使用的旗幟也被一一取了出來,同時一起被發現的,還有一面似乎被火燒過的黑色海盜旗。
直到將所有的發現全部妥善的裝進不透明密封袋,大伊萬這才意猶未盡的問道,“尤里的,那個瀝青塊的X光照片出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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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出來了”
石泉拉開窗簾,將一張光片放在了玻璃窗,窗外的陽光穿過光片,清晰的將里面的內容物展示了出來。
在這個長條形的瀝青疙瘩里,似乎包裹著一個長條形的箱子,而著箱子內部,還能看到諸如罐子、木頭盒子之類的東西。
“這里面看起來似乎都是些不容易氧化的東西。”大伊萬緊接著下一句話便暴露了他的真實目的,“尤里,不如我們把那塊瀝青切開怎么樣?”
“雷子,你來。”石泉雖然沒拒絕,但卻顯然信不過毛里毛糙的大伊萬。
后者倒是不介意,反正只要能打開,誰來操作不一樣?等他將氣體操作箱里那些已經密封保存的旗子統統拿出來,何天雷這才在鄧書香的幫助下,將那塊瀝青疙瘩塞了進去。
相比大伊萬驚呼破壞性的操作,何天雷的動作顯然要精細不少。但相應的,他用的時間也被大大拉長。
直到窗外的天色漸暗,原本的瀝青塊已經小了一圈,同時也露出了被瀝青包裹的木頭箱子。
這木頭箱子只有將近40厘米見方,長度同樣不到半米。隨著箱子蓋被小心翼翼的掀開,里面的東西也終于在黯淡的夕陽余輝中顯露出來。
在這箱子里,除了一個極具華夏特色的布包袱之外,其余位置還放著一個長條布卷以及一個巴掌大的木頭盒子,以及兩個釉的壇子。
這其中一個壇子的口還匝著紅布,壇身貼著一張紅紙,面筆力蒼勁的寫著“金盤露”三個黯淡的黑字。
何天雷小心的將其從箱子沖抱起來晃了晃,里面竟然還能聽到液體的聲音。
“這壇子里該不會是酒吧?”大伊萬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尤里,不如...”
“喝你的伏特加去”石泉頭也不回的送出一顆中指,這糙貨恐怕這輩子都改不了見著什么東西都往嘴里送的臭毛病了。
大伊萬不甘心的掃了眼仍在操作箱里的瓶子,一雙牛眼轉來轉去似乎在琢磨著什么。
何天雷將這枚疑似裝著酒的壇子放在一邊,然后輕輕將第二個壇子抱了起來。
這個壇子和剛剛的看起來沒有任何的區別,但搖晃的時候卻根本沒有水的聲音,同時壇子貼著的白紙,還用毛筆字寫著“秦謹言”三個字。
“這里裝的可能是骨灰...”何天雷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這可熱鬧了,明朝的華夏人出現在了南美洲,而且還和一位同時期的海盜埋在同一片墓地里。難道說這是一位華夏來的海盜?”大伊萬幸災樂禍的說道,“或許我們又一次改寫了歷史。”
“是不是改寫歷史了先放在一邊”
石泉搖搖頭,“那時候的華夏人還是非常自信的,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他是不會輕易跑到這么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的。”
在場的幾個華夏人忍不住紛紛點頭,石泉這話倒是沒說錯,那時候的華夏人可絕對不會出現什么崇洋媚外的奇葩想法,對當時的人來說,哪怕萬里之外的南美遍地黃金,恐怕都不如“中原”的兩畝薄田,出海冒險?而且還是落草為寇當海盜?那絕壁不存在的。
“雷哥,看看那個盒子里有什么?”咸魚催促道。
何天雷點點頭,將第二個壇子放穩當,然后打開了箱子角落的小木頭盒子。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盒子里竟然是一枚只在電視劇或者電影里見過的腰牌!
這枚鐘形腰牌厚度不過一厘米左右,大小和香煙盒差不多,通體牙黃色,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象牙材質,或許是在這盒子里放的太久,腰牌的邊角已經有些許的起皮。
何天雷小心翼翼的將其拿起來,只見其中一面正方從右到左刻著“錦衣衛”三個字,中間從到下刻的則是“秦謹言”三個字。
將這腰牌翻了個面,另一面的字跡有些許的斑駁,但依舊可以勉強看出篆刻有“朝參官懸帶此牌,無牌者依律論罪;借者及借與者罪同;出京不用”。同時在腰牌的側面,似乎還篆刻著什么,但卻被人為的刮掉了。
“這是開玩笑的吧...”石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一個明代的錦衣衛不但在同時代的南美成了海盜,而且還和一位海盜葬在一起,這話說出去誰信?
幾乎下意識的,所有人都看向了箱子里的那個布包袱和長條布卷。
然而在何天雷動手之前,石泉卻說道,“先別動它們了,那里面也許藏著這位秦謹言出現在這里的秘密。”
“這個時候不動了?!”大伊萬不樂意了。
“布料和其他的不一樣,太容易被咱們毀了,我得找個專家過來幫忙。”
“所以我們現在就回去?”大伊萬有些不太情愿,“我們大老遠跑過來,最后只發現這些東西,連成本都收不回來。”
“有收獲就不錯了,咋還挑三揀四呢。”
石泉倒是知足,畢竟不管是那套保存完好的水浮司南,還是已經和手鐲成為一體的頭骨模型都已經值回票價了。
大伊萬無奈的攤攤手,他知道石泉確實說的沒錯,沒有誰能保證每次探險的收獲都能盈利,甚至如果以挖土黨的標準來說,十次有九次空手而歸才是正常。
“趁著猶太人和那脆還在那座小島折騰,我們盡早回去。”石泉拉開房門,“我可不想又和他們攪合到一起。”
“我們什么時候出發?”艾琳娜將剛剛到手的望遠鏡遞給身邊的劉小野問道。
“現在”石泉想都不想的做出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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