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的紅松林,一群不知道從哪找來的鐵路工人熱火朝天的鋪設著從列車炮堡壘到多米外鐵路線的臨時軌道。
為了這幾百米的臨時軌道,為了把這數百噸“廢銅爛鐵”運回貝加爾湖潘的雷達站,石泉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除了鋪設軌道本身的成本之外,租用專列同樣是一大筆錢,更別提等到了伊爾庫茨克之后,想把這些大家伙送上雷達站后山同樣是個大工程。
除了這些用錢就能解決的問題之外,他還不得不應付幫忙找來鐵路工人的安德烈。
“尤里,這么個大家伙運到貝加爾湖太遠了,不如賣給我怎么樣?我的博物館就在莫斯科,有足夠的場地,擺在那里你隨時都可以去看。”安德烈此時早沒了那副末代貴族的做派,舔著臉陪著笑近乎哀求的問道,
“你那博物館再大有衛國戰爭中央博物館大?”
魯任館長毫不客氣的懟了安德烈一句,隨后轉過頭換上笑臉朝石泉說道,“尤里,把它送到衛國戰爭中央博物館怎么樣?我給它批一塊專門的展區,另外再給你發一張永久性的挖掘許可怎么樣?就像白俄的那種挖掘許可!”
石泉苦笑看了眼在一邊看笑話的瓦列莉亞,后者聳聳肩,“這次我可幫不上忙,甚至連鐵路運輸的許可都是伊萬的父親瓦西里先生幫你解決的,他們兩位你還是自己想辦法應付吧。”
石泉揉了揉太陽穴,指著眾人眼前的正在被一點點拆成零件的列車炮說道,“我自己也有個博物館,這些東西我想自己收藏,以后如果哪天我資金緊張想賣掉它,肯定優先考慮兩位怎么樣?”
“你會資金緊張?”
安德烈吹胡子瞪眼睛卻拿石泉一點兒辦法也沒有,這個華夏來的年輕人早已經不是幾年前那個任自己予取予求的挖土黨小雜魚了。不出意外的話,當初用一臺越野車能從他手里換來珍貴的豹式那樣的機會恐怕再也不會有了。
念及于此,安德烈再次趕在魯任館長之前開口問道,“尤里,那臺虎”
“那臺虎式我也打算自己收藏”
石泉根本不給安德烈把話說完的機會,“我的博物館剛好缺一臺虎式以及裝甲通信車,還有和列車炮配套的若干節裝甲車廂以及必不可少的鐵路破壞機,倒是那臺索瑪坦克如果您喜歡的話可以送給您。”
“我要那種垃圾做什么?”安德烈恨不得拔出托爾男爵留下的那把轉輪手槍給石泉腦袋來上一下。
索瑪坦克垃圾嗎?當然不垃圾,但不管對于安德烈還是石泉,這坦克他們各自的博物館不但早就有了,而且如今還是和虎式以及更加稀有的列車炮放在一起比較,它不是垃圾是什么?
石泉無奈的攤攤手,讓是不可能讓給他們的,不過這位大佬大老遠的過來幫忙,雖然別有目的,但總不能一點兒希望都不給不是?
想到這里,他索性指著沼澤的方向說道,“按照娜莎的推測,當初德軍應該在那片沼澤遺棄了不少軍事裝備。安德烈先生,不如多等等怎么樣?這個冬天才剛剛開始,距離沼澤化凍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說不定我們又從這座沼澤里撈出來幾臺虎式呢?”
“你以為虎式是嗎?”安德烈咬牙切齒的說道,壓根兒不信石泉的這套說辭。
魯任聞言,幸災樂禍的在一邊煽風點火道,“尤里,既然安德烈先生對可能挖出來的虎式沒興趣更不愿意相信自己女兒的判斷,不如等你們挖出來之后送到衛國”
“我有興趣,有很大的興趣。”
安德烈不等魯任說完,便語速極快的爭辯了一句,隨后抓起石泉滿是繭子的大手握了握,“那就這么說定了,今天晚上我就派一些人過來負責挖掘現場的安全,同時也會幫你的人解決用餐和住宿的問題。總之,在沼澤解凍或者你們挖出來第二臺虎式之前,讓你的人就在這里老老實實的挖下去。”
石泉嬉皮笑臉的和對方握握手算是應承下來,艾琳娜的那兩個小姐妹本就準備帶人在這里繼續多挖一段時間,現在不但后勤有人幫忙解決,連安全都有了保障,石泉當然沒有理由拒絕。
而且就算真的挖出來第二臺虎式,交易給安德烈也沒什么,甚至石泉都想好了交易對象——當年自己挖出來的那臺豹式!
連哄帶騙的把一無所獲的安德烈送上直升機,石泉和魯任館長握了握手,壓低聲音感激的說道,“魯任先生,多虧了你幫忙打掩護,不然的話安德烈先生可不會這么痛快的放棄。”
魯任攬著瓦列莉亞,不著痕跡的瞟了眼坐在直升機里正和女兒聊天的安德烈,這才低聲解釋道,“這沒什么,安德烈的貪婪有目共睹,而且相比之下,我更愿意看到這些戰爭機器放在你那里。”
“這話怎么說?”石泉好奇的問道。
“安德烈先生的博物館,每周只在工作日開放四天,每天只接待名參觀者,不但預約非常麻煩而且每張門票要盧布。”大伊萬壓低聲音同樣無奈的說道,“他的博物館完全是給他自己蓋的,根本沒有發揮博物館該有的作用。”
“確實是這樣”
魯任館長嘆了口氣,“而且這個家伙太小氣了,甚至連借展都不肯答應,這些珍貴的戰爭文物送到他的博物館完全就是可恥的浪費!在這一點上,安德烈的做法倒是完全符合貴族老爺們的做派。”
石泉聞言咧咧嘴,得虧了娜莎不在這里,不然的話這場面可就尷尬了。
“尤里,這次你要記得去感謝下瓦西里先生。”
瓦列莉亞適時的轉移了話題,“這次要不是他幫忙,你根本沒辦法借用鐵路運輸這些大家伙。甚至連那門大炮也要按照規定被割開一道足夠大的口子才行。”
石泉聞言一怔,頓時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想來上次在彼得堡找到的那些國債券給他的仕途增加了不少助益,這是瓦西里在還人情呢。
而且瓦列莉亞說的可委婉多了,估計要不是有瓦西里撐腰,這座列車炮恐怕已經不是在炮管上切條口子的問題,而是到底屬于誰的問題了,不然的話瓦列莉亞也根本不用過來,更不會帶著已經成為衛國戰爭中央博物館館長的魯任。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石泉再次誠摯的道謝之后,和大伊萬一起陪著瓦列莉亞夫婦登上直升機飛向了幾公里之外的沼澤地。
這邊的收獲同樣豐厚,幾天前就已經回到這里的何天雷已經打通了第二條路線,那臺銹跡斑斑的鐵路破壞機也被拽回了沼澤岸邊。
不止這些已知的發現,在打撈出虎式坦克之后,艾琳娜還帶人從沼澤里撈出了不少的東西,雖然大多都損毀嚴重,但蒸騰著水霧的熱針卻一直都沒有停止工作。反正這片沼澤足夠大,冬天足夠長,只要繼續撈下去,肯定還會有其他的收獲。
帶著幾位大佬參觀了一番已經撈出來的裝甲車廂和虎式坦克,安德烈卻越發的嫉妒,這些東西,他的博物館都沒有,一件都沒有!
逼著石泉保證繼續安排人在這片沼澤挖下去,安德烈這才在娜莎的不滿中意興闌珊的和瓦列莉亞夫婦一起搭乘直升機離開了挖掘現場。
同樣在忙活的不止沼澤地和列車炮所在的空地,幾千公里之外,位于貝加爾湖畔雷達站后山再次化身工地,這大半年一直帶著人在摩爾多瓦蓋城堡的包工頭老張帶著原班人馬火速趕回來幫忙。
后山的松軟的白樺林地面需要加固鋪設軌道,原本已經擺好的那些坦克需要給列車炮讓位,甚至連石泉等人幾個月前從哈薩拉回來的那些返回艙都要一起安排好,而所有的這些工作,石泉在開出高價的同時只給了他天的時間而已。
“老少爺們兒們!”
包工頭張守誠站在一臺坦克上,一腳踩著炮塔,舉著高音喇叭朝上百名老鄉喊道,“天的時間,石老板只給了咱們天的時間,我就一句話,有沒有信心!”
“有!”所有人干勁十足的齊聲大喊。
“哐當!”
張守誠掀開放在炮塔上的鋁合金密碼箱,露出里面一沓沓的現金,“老規矩,咱們不整那些虛頭巴腦的,這里是萬美元,石老板額外給大家的辛苦費,只要天之內咱們能把活干完,這些錢就是咱們的,除了我之外有一個算一個所有人平分!所以我再問一遍!有沒有信心!”
“有!”
所有人的嗓門再次大了一號,把不遠處人立而起看熱鬧的大熊維尼嚇的哀嚎一聲,立刻撅著肥碩的大屁股連跑帶顛的離開了殺氣騰騰的后山。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新的一年一天天的臨近,從紅松林深處延伸出來的臨時軌道和那條歷史悠久的鐵路終于完成了并線。
漆黑的夜色中,一臺貨運列車從紅松林中緩緩駛出,在這列貨運列車的身后,還掛著一臺二戰德國建造的蒸汽機車以及配套的煤水車,再往后則是曾經用來制作假列車炮的加工車廂以及裝進密封車皮的列車炮零件。
這臺花了石泉大價錢的專列駛出森林之后緩緩停靠在了兩公里之外的站臺上,隨后緩緩倒車,讓尾巴進入另一條軌道,連上了費盡周折運來的另外三節車廂以及同樣拆成零件的鐵路破壞機。當然,一起運走的還有虎式坦克、裝甲通信車,以及輛臟兮兮的太脫拉越野車。
在石泉等人的注視下,這條專列緩緩加速,帶著龍和熊探險俱樂部年底前的最后一份豐厚收獲駛向了四千公里外的貝加爾湖。